瑕白的面纱遮住精致的下半瓜子脸,坎坷不安地垂下眼帘,修长的五指轻触一身洁白的娩纱薄裙,低下,是白色丝绸面料,不似其她女子的七寸金莲,穿的是男子的白色长靴,披着一件白色狐裘,盈盈站立,嘴角吟着苦涩的笑意,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公主殿。
她,回来了……
只不过,却不是以媚儿的身份回来。
龙皓并不相信自己,无论自己说出两人之间的任何事情,都置若罔闻,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冒充媚儿。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就在这里,原本的身躯,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这就是桃先生和婆婆口中的最后一劫?
不得已,自己只能改口,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谎言。
“我是巫女,可以预知所有的事情,你们之事,我当然了若指掌。”谎言,谎言,她捂住心口,却又不得不说的谎言。
龙皓看着站在门口凝神深思的女子,巫女?传说中居住在深雪之中,对世间发生之事一清二楚之人,追求仙升的异族女子,她,为何而来?
“师弟,你回来了!”
子桑孚面色焦虑,身后领着一名御医,刚要踏入公主殿便看到师弟站在此处,不由得看了眼他身旁带着面纱的女子。
就是她,自称是媚儿?
对上她轻灵的双眼,不知为何,倒是有股熟悉感涌出,皱皱眉,却是想不起自己有见过此女子,可能,是像哪位故人吧,他如是想到。
“子桑孚!”
欣喜地脱口而出,待看到他们两人惊讶的眼神,她尴尬地低下头,惨了!
“你?”对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觉得不可思议,转过头,看着师弟,难道是他告诉她的?
“她是巫女,子桑师兄。”明白师兄与当时初次见她的感受,龙皓淡然一笑。
巫女?传说中的巫女?
用眼角再次瞄了她一眼,娥眉轻扫,杏眼轻灵,身上有着普通女子所没有的优雅气质,还有一股他说不清的熟悉。
“进去吧,媚儿还没有醒,先让御医看看。”
率先走了进去,领着御医朝媚儿的房间疾奔而去。
媚儿还没有醒?龙皓也顾不得其他,也急忙跟了过去,根本就忘记了身后的人儿。
她怔怔地看着冲进去的他们,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自己,要进去看原来的自己吗?多么奇怪的感觉……
“御医,快,快看看媚儿为什么还没有醒。”柔儿拉过老迈的御医。
贺兰轩紫让出了位置,走到御医的身后,突然瞧见龙皓,不由得挑下眉心。
“如何?”
经他一问,龙皓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巫女,回过头,发现她已然跟在自己的身后,只不过默默地站着,直直地瞅着前面的贺兰轩紫。
“我找到了她,把她带回来了。”龙皓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前面的人可以看到藏在身后的人儿。
就是她?
冷冷扫过一眼,不去理会她炙热的眼神,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媚儿。
为何,她胸口上的伤痕已经完全痊愈,甚至,只留下了细微的疤痕,脸色也恢复了以往的红润,为什么却是没有醒来?
“启禀圣皇,老臣实在是诊断不出公主为何如此,请圣皇恕罪。”摸着公主的脉门诊断了片刻,老御医满脸通红地跪在地上。
诊断不出?柔儿轻叹口气,上前扶起他,奈何,自己也诊断不出,又怎么能去怪御医呢?
“巫女,你不是说你可以预知所有的事?那么媚儿,是否可以醒来?”突然之间,龙皓想起了她说过的话,激动地一把扯过她的手,紧拉住不放。
巫女?贺兰轩紫和柔儿相视一眼,迷茫地看着龙皓,他不是说去找冒名的媚儿,怎么会带个巫女回来?
不是吧?他真以为自己可以预知一切?媚儿眨了眨眼,却吐露不出半个字眼。
如若不是有面纱遮面,恐怕早就被所有的人瞧见自己烧红了脸的模样,果然,自己埋的坑只有自己去填,但是她真的无法去弥补这个谎言,天知道,预知未来,也只有神仙才可以做到吧?就像,桃先生……
“她,就快…….”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开口。
“唔……”突然,传来幽幽的女声,似是床上躺着的人儿。
柔儿转过头去,哽咽了一声,便是红着眼孔捂住自己的小口,眼睁睁地看着她孱弱地睁开双眼,坐起身,迷糊地擦拭眼帘,倚靠在床柱之上,睁着凤眼,愕然地望着所有的人,当触及贺兰轩紫激动的眼神,顿了片刻,尖叫了一声,躲进被褥。
“媚儿!你醒了,你醒了!”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贺兰轩紫推开众人,走到她的面前,欲拨开她的被褥,却是被她拉得死紧。
躲在被褥中的人顿了顿,也还是不肯松手。
“巫女真的可以预知所有的事……”龙皓呆呆地回头,看着低下头的白衣女子,原来,她说的就快醒了,是真的!真是太神奇了。
子桑孚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面前的巫女,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带给他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她身上隐隐飘出的牡丹香,与媚儿身上的一摸一样,还有同样优雅的动作,都让自己无法去忽略。
怎么会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媚儿,不是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低着头,没有出声,雾气浮现眼眸之中,她面纱下的唇瓣倔强地紧咬,难道,自己就此成了他们的陌生人?
“你,到底是谁?”子桑孚根本就不相信她会是什么巫女,这些传说,都只不过是骗骗小孩子。
愕然地抬头,眼角的泪水瞬间滑下。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只言片语,见他凝神望着自己,又紧张地低下了头。
“我是巫女,牡丹国的巫女。”低喃出声,眼角,再次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耳边,只听到贺兰轩紫不停地喊着“媚儿”。
如果,这便是她的劫,果真,是上天开的最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