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艳盗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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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上)

等醒来时还在那座冷宫中,地上躺着的是昨晚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她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临走前他说这座宫殿是她的母妃曾经住过的。

哼哼。银姬冷笑道:“难道自己会像他的母妃么!”

太阳早已经升在了半空中,这会子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坐起了身子,双脚着地时腰间一酸,扶住床柱站直了腰板,坐在了凳子上。

“娘娘您醒了?”宫女将热水端了进来,却是一脸的吹风得意,一脸暧昧地道:“娘娘得了皇上的宠爱就要飞上枝头了。”

银姬苦笑。“别乱说了。”伸手用热毛巾敷在脸上。

“奴婢怎么是乱说……”

昨晚他并没有送她回来,也没有说要让她在他的寝宫睡一晚,而是就那么得让她一个人回去了。不管是哪个女人的心在那一刻早就凉透了。

早膳端了上来。银姬随便吃了两块,便没了胃口,欲站起身时突听外面宫女惊呼道:“贵妃娘娘!”

银姬的心极其敏感地一跳,又坐了下去。

“哟,银姬姐姐你起得挺早的,莫非睡不着?”

银姬温和地笑了,“妹妹,你身份尊贵怎么屈于这里来了?”

那贵妃愣了半会儿,也跟着笑道,“瞧姐姐你说的,这里不都是后宫么,哪有什么贵贱之分的?”

“贵妃妹妹,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我……我怎么都不知道?”

贵妃掩嘴笑了笑,“早在皇上登基前我就一直伴随在他的身侧了。只不过后来身体不适暂留了娘家,这些日子皇上才将我接了过来。不过,我一直听了姐姐你的许多传闻,也从陛下的口中知道了姐姐生平的一些趣事。”

“哦?”银姬心下大惊,他会怎么在别的女人面前说自己?

贵妃略有愧色道:“姐姐果然和陛下说的一样绝色,难怪陛下一直忘怀不了。”但说罢便掩嘴笑出了声,“妹妹是自愧不如的了!”

银姬脸色微变。没想到会有女子这么坦荡地谈论自己的容貌。真是一位豪情女子。

银姬瞄向桌上的糕点。“贵妃妹妹可否饿了?坐下来吃吧。”

“不了。”贵妃笑着道:“皇上还在等着我回去用膳。我先走了。”

“等等!”银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贵妃错愕地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

贵妃点点头。

“你……”银姬看着她,咬着下唇道,“你和北野弦可是早就那个过?就是……就是交合。”

贵妃先是不懂,后听了那两个字后,面色一红,含羞道:“我和陛下心意想通,在陛下还未做上皇帝时便已私身相许……”

银姬紧了紧手指,又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他把我留下来的原因?”

贵妃闻言,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银姬,变幻莫测。似乎在思量着该怎么答。但最终叹了一口气,带着同情地看着银姬,点点头。

银姬虽然做足了思想准备,但还是不由倒抽了口冷气。眼泪就含在了眼眶内,打转。

贵妃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那几日陛下一直在和飞鹰传信,当他向我说出了他的计划后,我原是不同意的。这种不光明磊落的做法我是深恶痛绝的,但是那时也正好金库亏损,不得已之下……银姬姐姐,”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力道,“自古君王后宫嫔妃无数,已是定律。你我自然选择服侍皇上,就好好地并肩站在一起吧。过几天我去为你求情,让你还回你以前住的那个宫殿,也恢复你嫔妃的身份……”

“不了……”银姬苦笑地连连摇头,抽回自己的手,“很感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但是有些东西破坏了就永远恢复不了了。多谢你解释了我心头的疑惑。”吸了吸鼻子,竭力让眼泪倒流,“我想这里不会再需要我了,而我也不属于这里。”

“银姬姐姐?”贵妃张了张嘴。

“不要这么叫我了。”银姬转过身,悲怆地呼吸着,“我一直是这天朝的公主,不是什么妃子,你不必再叫我姐姐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我并不是善妒的女人……”

银姬摇着头,“不是因为你。只是……”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啊!”一名宫女急迫地走了过来,“皇上正在等您用膳呢!您快回去吧!”

“银姬姐姐,那我先走了。”

银姬看着她的背影,陡然生出一阵悲凉。原来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什么情深意切、海誓山盟,原来也能将人骗得这么惨!

小傻子,你太狠了!狠得让她的心滴血!

“皇上,李运海已经攻过来了!”严斗焦急地走进了御书房。

“怎么会?”燕解语和贵妃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世伯他!”

北野弦似乎并不急。“舅舅他叛变的借口是什么?”

“是……是……”

“是什么!”燕解语急得直拍桌子。

严斗额上的汗如黄豆般大。“是……是说皇上没有善待先皇公主,让公主受辱。且……”严斗颤着嗓子,“且杀害忠臣……”

“世伯!?”

北野弦拿了本书在看,冷笑地瞥了他的贵妃一眼。笑道:“看来是不用劝他交出兵权了。”

“皇上,现在怎么办?”严斗问道。

“让御林军守好宫门便是。”

“是。”

突然北野弦的桌底下掉了一本书,北野弦弯腰去拾。不知为什么。北野弦的这个动作让严斗的眼珠子都暴凸了出来,嘴唇抖得失去了血色。

北野弦将拿本封着黑色书皮的书随意地往桌角一丢,抬眼看向了严斗:“怎么了?”

“没……”严斗张口,牙齿哆嗦不止,“老……老奴……告退。”

严斗退到黑暗里,连不住地直擦汗。双眼呆滞地看向脚下的土地。足足呆了半晌,抖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忽地眸子一亮,急匆匆转身向后宫的偏远角落里跑去。

啪啪啪——

“娘娘!娘娘!娘娘!”

侧门开了,走出一名宫女,打着哈欠,“严公公……什么事啊?”

严斗哪有功夫理她,还是一个劲地拍门:“娘娘!娘娘!”

银姬本就睡不着,以为没什么事,先前本装作不理不睬,后来听他喊得急只好披了被子下床。打开门。

是严斗,似乎很慌很乱。

“严公公怎么了?”

“娘……娘娘,”严斗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子,紧紧地握在银姬的手中,“这里面有一颗假死的药……”

“严……”

“娘娘,那御花园朝西的假山靠里处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外面,奴才会在里面放一包银子,若娘娘出去了,就去找一家叫江林西的药铺,将这块玉佩……”从腰间摘下一块玉,沉重地放进银姬的手里,“去找里面的当家的。他会去带你见一个人。”

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严公公您这是?”

“娘娘,奴才怕不能再伺候您了。这两样东西娘娘什么时候用娘娘您自己看着办便是。”严斗低头转身,年老的身躯躬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严公公?”

“今晚李运海会攻进京城……”严斗没入了黑夜里,只留下了这句话。

哐啷啷——

那瓷瓶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银姬的脚前,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种瓷釉的光彩。

(中)

银姬这一夜更是辗转难眠。李运海莫不是真的想让她做他的皇后吧!不会吧!哪有舅舅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和侄子自相残杀的!北野弦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啊!

李运海真是越老越不正常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血肉至亲都不顾了!

真是疯狂!

不知道北野弦的军队能不能守住京城。万一……万一他被李运海杀了……不!李运海估计不会杀他。最多将他赶下台,最多就是流放吧……到时……大不了到时她去替她求情,那李运海不是把她错当成那媛儿了么!她以色相去求情的话……

呸呸呸!

她干吗要为那没心没肺的负心郎着想!他不配!

上次为了他,她忍辱负重,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可笑的下场!

她累了……

管他怎么样呢……

她是爱过他的。只要他知道就好了。她不欠他什么了。他若兵败便去和他的贵妃做一对同命鸳鸯,若是赢了便稳坐他的江山好了。这一切都于她无干系了!

她要走了……

这一夜李运海的军队很轻易地就攻陷了京城四周,直逼宫门。

“皇上,”严斗镇定地站住,“李运海将军已兵临城下。”

严斗退下去后一个黑影从上方落下,竟是一个黑衣杀手。“少主。”

“你们是听李运海的,还是听寡人的?”

那人跪下道:“谁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就听谁的。现在我们只听少主的。”

北野弦含笑点头。

黑衣人再次道:“属下这次查出李运海是为了银姬而来。”

北野弦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桌沿上。

“属下们有人看到李运海曾将银姬抱住,并喊她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说要将她做皇后。”

北野弦的手指敲打了许久,开口道:“你们在宫门内做好部署,等李运海入了瓮便取下他的头。”

“是。”黑衣人顺着来时的方向蹿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贵妃定下了心,按着椅把手站了起来,小心地道:“这次世伯是为了银姬姐姐而来,而她是陛下您的妃子,自古从没有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出现。银姬姐姐是无辜的,万万不要牵连到她。”

北野弦的手指在桌沿上越敲越快,却没有应答,好似没听见一样。

“皇上,那李运海的军队可是久经沙场的,京城若是守不住可就……”

手指声戛然停止,北野弦冷冷地道:“既然收服不了,不如就全部毁了。”

贵妃一惊,低首不知想着什么,悄悄地退了下去。招了两名自己的亲信便朝银姬居住的地方走去,走到了半路却又立即折了回去。

银姬早早地就起了床,屏息留意外面的动静。听了好一会,还是依旧那样的井然有序。似乎没有骚乱。难道李运海没攻得进来?

眼见这白天又沦为了黑夜,似乎还真是她自己多虑了。可能严斗给她的东西都用不着了吧,不过她还是都贴身带在了身上,以防万一的好。

依稀到了半夜宫里渐渐骚乱了起来。不过她居处偏僻之处,也听不到什么。

“娘娘,”宫女闯了进来,“宫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哦?”银姬立即坐起了身,“什么事?你去打听一下。”

“是。”

银姬走出房门,看着夜空,有些焦急。该不会李运海杀过来了吧!

一串脚步从身侧传了过来,银姬看也没看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错,是出事了。”

是燕解语的声音!银姬怆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燕解语侧身,一个小太监手捧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壶酒和一个杯子。燕解语道:“皇上有旨,毒鸠银姬娘娘。”

银姬身子陡然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要杀她……

“银姬,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可不要怪我。”燕解语倒了一杯酒,递给银姬,“这是最毒的鹤顶红,沾唇致命。”

银姬的嘴唇惨白一片,眸子里闪现了点点星光。努力眨了眨眼,艰涩地问道:“是不是李运海攻进了宫?”

“还没有。为了避免他们叔侄反目还是决定牺牲你为好。你快喝了吧,难道要这些奴才动手么!”燕解语显得很急,迫不及待地上前走了一步,“银姬,你我相处一场,我也是不忍心……”顿了顿,“可是皇命难为。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一切。定会让你死得体面。”

银姬吸了吸鼻子,深呼了一口气。别人尚且不人心杀自己,为何他就狠得下这个心……

银姬苦涩地迎风咯咯笑出了声,半会儿笑意未尽地道:“既然……既然是这样,那……那能不能让我一个人死在床上?”

“可以。”

银姬接过酒杯,凝视着酒杯中装着的一轮明月,迟疑地道:“等我死了你们再进来。”一口将酒饮下,抿了抿唇,反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燕解语拦下了欲进去的奴才,就早门口等待。无奈地摇头。

银姬一进房间就将嘴里的酒吐了出来。赶紧用水漱口,连漱了四次才罢了手。庆幸道:“还好憋住了气。”神色一黯然,“想不到小傻子你会真的这么狠心来杀自己。”

罢了,既然已经绝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也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这里她是不能留了,也不敢留了。

小傻子,她走了。希望她留下的一些回忆会让他能时不时地能记起她。哪怕只是偶尔也好……

这一去大概就是永别了吧……

顾不上那么多,拿上早些就准备好的包袱,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这跳窗户可是她最拿手的绝活了。一路上宫里乱成了一团,谁也不会去注意她。

踏入御花园的那一刻她的心凉得更彻底了。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咬着唇,摸到最西边的假山,靠里的一面长满了人高的树丛。伸手摸了过去。这里的洞在哪里?

摸了好半天却是还没摸到。难道是自己摸错了地方?还是自己记错了位置?没错啊,是西边啊……

外面有人高呼:“军队进宫啦!”

银姬手下一颤,身子没站住,脚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却也滚进了一个半人高的黑洞中。疼得直揉双腿,原来只有半人高,怪不得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得蹲着摸啊。

手在地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包袱。捏了捏,里面就是严斗说的银子吧。

从怀里拿出火硝,照着里面,往里走去。

(中)

吱呀……

皇宫的大门忽地大开。数万的军队在宫门前踟蹰不前,看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勒马悬崖,只是翘首以待。

“好一个空城计。”一匹黑黝发亮的战马上传出了一声哧鼻的嘲笑。

“将军,是否进去?”左前锋警惕地看着宫门。

“报!”一名黑衣人一晃而现,单膝跪下,禀道:“门内空无一人。”

“再探!”黑马上的人全副武装铁甲。

闪电般又降下了一名黑衣人:“报!皇上正在妃嫔处休息,宫里没有动静。”

战马朝天喷鼻。那左前锋笑道:“将军,看来皇上已经是无力抵抗了。”

那将军伸出右臂,想了半会,用力一挥。

军队陆陆续续地全数进内。既小心翼翼,又有些目中无人,仿佛既要不战而胜。

等最后一名士兵都进入了之后,宫门又“吱呀”一声地关闭上,毫无缝隙,留下门扉相叩“哄”的一阵余音。

全部的人心中犹如炸了一颗鱼雷,全身僵住了,转而惊慌地看向四周。

漆黑的宫墙像筒子一样将他们牢牢圈住。

“放箭!”

四周墙头不知是谁凌空一吼。无数枝羽箭密密麻麻地射了下来!

银姬在九曲十八弯的隧道中几乎是连爬带蹲地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一丝亮光。有亮光就看到了希望,就犹如黑暗后的启明星。银姬本来已经开始有些沮丧的心情瞬间一振,奋力向上爬去。

一只手向光亮处伸了上去,抓到了地面,心中一喜,双臂用力将脑袋伸到了外面。正巧一只小狗跑了过来,叉开腿正要排泄,银姬的头一冒出来将它吓得不轻,哀叫了一声夹着尾巴赶紧逃走了。

江林西药铺。严斗说让她找江林西药铺。

银姬向四周望去,此时天刚半亮,街上还没有什么人。悄无声息,一股风卷起地上的尘沙,说不出的苍凉。

不知道,会不会被半路抓回去。不过他现在一定已经她死在了那座偏殿里了吧,自然不会这么快得来找她。

为什么一段情走到如今会到如此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