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艳盗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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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上)

“皇上,”一名小太监小跑了进来,大气也不敢出,“贵妃娘娘要见您。”

北野弦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将枕头向下掷去,大叫:“滚!”

“是是!”小太监连连忙不迭地后退。

北野弦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脑后凌乱的发丝散在床上,看不出他的面容。

屋内很静。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来说明的话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得见。

屋外却不适时传来一阵很不符合这份宁静的嘈杂。“贵妃娘娘,皇上在休息,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皇上这都睡了几天了!”贵妃冷眼如丝,推开那个太监就要闯进来。

“娘娘!娘娘!”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还欲阻拦,却无奈卑贱有别,又不敢动真格的,只好半推半就地就让她进了去。

“皇上!”贵妃看见了床上的北野弦就气冲冲地上前用力地推了推,“皇上你都睡了几天了!”

好久之后,北野弦的身体动了动,缓缓地撑起了上半个身子,这个过程足以让空气凝滞得可怕。

“皇上……”贵妃带着诧异,不禁软了下来。

北野弦转过了身子。脸色可怕之极,那双眸子凌厉得组都将人身上的揉狠狠地挖下好几块。

“皇上……”贵妃强忍住内心的颤抖,鼓起勇气强硬着语气,责备道:“皇上,你都好几天没有上朝了。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

“你就这么和寡人说话么……”北野弦阴沉地眯起了眼睛,“寡人有让你进来么!”

“可是皇上……”贵妃慌乱地闪烁着眸子,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臣妾是……”

“寡人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控制了。”北野弦索性坐了起来,冷冷地道:“哼,谁给你的权力。”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贵妃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瞥见床上的一个布绒娃娃,这么难看的娃娃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她面色更是白得彻底,急切地欲开口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巧言欢笑道:“皇上您是怎么了,臣妾给您说个笑话解解闷可好?”

北野弦揽过那个布绒娃娃,凝视着,透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愫,低沉地挥挥手,“寡人需要安静。”

北野弦不可置否的回答更是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她的脸色变幻不定,抿了抿唇,最终冷声指责道:“皇上,您厌弃臣妾了么!?就像厌弃那个银姬么?”说罢上前就一把夺过那个娃娃,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北野弦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娃娃被大力地掼在了墙上,再慢慢地滑下,如秋天的落叶,坠坠欲落。娃娃地眼睛仿佛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就如柳絮般无措彷徨,诉说着它的脆弱。

“银儿!”北野弦发狂地几乎是滚下了床,冲过去抱起了那个娃娃,紧紧地扣在了怀里,大力地使劲往怀里揉,“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银儿,不会有事了……不会了……”

“皇上……”贵妃显然是被吓住了,吓得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愣愣地看着北野弦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北野弦抱着娃娃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皇上,你这是……”她看着那露出他宽大衣服外的一节娃娃,陡然满眼升起一股愤恨,熊熊地燃烧着。咬牙道:“银姬她已经被烧死了!早死了!”

“谁死了?”北野弦毫无情愫地问道。

“银姬!是银姬!”几乎是咆哮而出,“她死了!被烧死了!”

“谁说她死了,谁就去死!”北野弦更大声地吼啸而出,然而又像抱着孩子似的抱着那个娃娃,毫无语序地道:“这是我和银儿的大胖小子。父皇会好好保护你的,好好保护你的。”

贵妃听到“大胖小子”四个字时,冷冷地一哼:“要生也是臣妾为陛下生。陛下若是很喜欢孩子臣妾可以给你生无数个!”

“你生不出来。”北野弦淡淡地冷笑出声。

“皇上,你说什么?”贵妃有些不明白。

北野弦缓缓地坐了起来,将怀里的娃娃放在了一旁。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面色很平静,刚才的狂躁仿若海市蜃楼,昙花一谢。含着不明的笑意看着燕解语,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寡人说你生不出孩子。”

贵妃更加疑惑地看着他,头上的珠钗激烈地摇晃着。

“在发簪上藏毒,这个点子是你想出来的,不是么?”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巨雷!

哗啦啦,钗坠剧烈地摩擦而发出一片脆响。贵妃大惊失色地伸手从发髻里拔出了一把发簪,放在掌心里。身子几乎站不稳,幸好她的身后是一扇屏风,不然她早就瘫痪在了地上。啪啦啦,发簪掉了一地。她抚住快要崩裂的心口,抬眼看向那让他痛苦的人,似在控诉。

北野弦的眼睛似乎穿透了一切,虚无地看着某个方向,喃喃自语地道:“寡人不需要孩子。”

贵妃突然难以抑制地激动地大叫:“可是那红花毒是你亲手涂的不是么!”

“不。我没有。”北野弦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措地抱住头,“我没有那样做,我没有……没有……当时我只是、只是……”北野弦惊慌地摇头,身子发抖,“我没有涂红花毒,我、我只是涂了红薇毒。嘿嘿,”蓦地又像一个讨到糖吃的孩子般乐出了声,“我涂的是红薇毒!没错,是红薇毒!”陡然又像见到仇人般地仇视住她,“都是你的错!是你逼我那么做的。我不想做的,都是你逼的!”

贵妃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不解又后怕,颤着嗓子:“你……你疯了!?”

北野弦脸色陡然一变,万分地狰狞,“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样和我说话。舅舅没了,你的家族也没了,你……你又是谁?你是谁?!”

贵妃指着自己:“我……臣妾是……”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北野弦下床走到她的身边,打量了一圈,“你是舅舅派来监视我的!你是卧底!你是来监视寡人的!你想害寡人,然后让舅舅坐上我的位子,抢走我的一切!”

贵妃还来不及说话,脖子就被掐住了。力道大的她出不了气,“疯……你……疯……”

北野弦冰冷地凝视着她:“如今寡人已经军权在握,你早没了利用的价值了。”

贵妃张大了嘴,想呼吸却又呼吸不到,想喊又喊不出声。眼睛瞅准了右手边架子上的一个花瓶,竭力伸手去勾。

哐当——

花瓶落到了地上,在这静谧的室内犹如是一声雷炸响了。立即引来了外面看守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见了这样的一副也不敢上前劝说阻拦,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贵妃期望地看着那太监,无声地说着什么,然而很快,缺氧窒息让她的神经越来越麻痹,几乎双眼上翻,一口气上不来时,脖子却蓦地一松,一股凉气骤然吸入腹内,极度不适应地拍着胸口大咳特咳。

“皇上!皇上!”小太监面无血色地跪在了地上接住忽然晕倒了下去的北野弦的身子。

贵妃咳得眼泪都出来,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道:“御医……咳咳……请……御医……咳咳咳——”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御医,皇上他是不是疯了。”

御医撤下脉枕,“皇上只是心力交瘁,暗藏心疾罢了。娘娘何故此言?”

“御医,刚才皇上说话语无伦次,而且突然发疯,神情……神情……”

“娘娘,皇上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大概是机体不调和,服用一些利于安睡的药调理一番便好了。”

贵妃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看着还昏迷的北野弦,摸了摸脖子,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忘吩咐小太监:“好好照顾皇上,等皇上醒了立即来通知我。”

(中)

北野弦幽幽转醒,摸着头坐起了身子,似乎头很痛。无力地道:“现在何时了?”

“回皇上,傍晚时分。”小太监答道。

北野弦坐到床沿上,揉着额头道:“招御医。”

“是。”小太监提着脚走出去关上门。

北野弦瞧了眼那布绒娃娃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御医很快就被招来了,跪在地上请安道:“微臣拜见皇上。”

北野弦疲惫不堪地道:“御医,寡人最近感到身体不适,常常一睡就好几个时辰,睡醒并不记得睡前发生的事。”

“皇上可记得今日下午皇上您要杀贵妃娘娘的事?”

北野弦想了想,摇头。

“请允许微臣给陛下把脉。”御医得到皇上的许可后将身上背着的药箱放下,拿出脉枕搁在北野弦的左手腕下,细细地把起了脉。“皇上,您的体内似乎有一股余毒未清……”皱眉再细细凝听,“原本蛰伏在体内,现在却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没什么事吧?”北野弦平淡地问道,仿佛这不是为自己把脉的一样。

“暂时并无大碍。臣猜测可能是这股余毒才导致陛下会昏睡是原因所在。”

“好多年的毒了……”北野弦极不耐烦地挥手,“行了,下去吧!”

御医一愣,“皇上,臣还没开药方……”

“不必了。”北野弦断绝道,“寡人没需要。”

“……是。”那御医收了药方,背在身后,躬身退了出去,刚跨出门槛就遇到了赶来的燕解语,对她无声地摇摇头就走了。

燕解语盯着这门看了看,并没有进去,思量了半会后又折了回去。燕解语刚走,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对北野弦低声道:“皇上,燕老师回去了。”

原本还一直抚头蹙眉的北野弦一扫刚才的疲惫和病态,正了身子,对那小太监示意地挥手,那太监会意地应了声“是”后便又退了出去,小心地关牢了门,还遣走了一干人等。

北野弦临空击掌。须臾之间,一道黑色就落在了地上,等定睛再看时却是一跪着的蒙面人,不等北野弦开口便自动汇报道:“属下已经查出李运海将军的帅印已在半年前被转移到了苗疆,据属下勘察转移之人正是那时回家的燕解语,那帅印就藏在燕家。”

北野弦的眸光瞬间扑朔迷离,有什么在里面跳跃,却透着狠戾,嘴角弯起一个难以辨别的幅度,唇微启,只道了两个字:“去吧。”地上的黑衣人却似乎接到了什么任务,郑重其事地抱拳道:“属下明白。”

这名黑衣人刚离开,又一名黑衣人闪电般地单膝跪地,声音之中毫无起伏,禀道:“属下已经找到银姬。”

北野弦原先黯淡的眸子一亮:“在哪里?”

“正在京城徐福客栈天字号六房。”

北野弦沉吟了片刻后闭眼命道:“暗中保护,不得跟丢。”

“遵命。”黑影瞬间遁隐,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北野弦似乎有什么心事,很久了之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蓦地头又剧烈地疼了起来,那种刮心欲裂的痛楚让他扯住心肺大喊出声!一手撕拉着头发,发狂地在屋内横冲直撞,一把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甩摔在地上。

“皇!皇上!”小太监匆忙地打开门,看到北野弦双眼血红,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不敢靠近。

“去!”北野弦咬牙忍痛道:“将寡人原来王爷府上的柳总管接过来!快!”

“是是是!”太监恨不得早点离开,领了命就忙不迭地出去了。

“寡人头好疼,好疼……”北野弦一手撑住墙,“舅舅,我的头还疼啊……”

疼痛得恍惚间回到了幼年的时期。他那时的头也是好痛,但是他每次都会拽住舅舅的衣服,撒娇之中带着委屈:“舅舅,弦儿的头好疼,是不是每疼一次就会变傻?”

而那时的李运海则是宠溺地摸摸他的头问:“是谁这么说的?弦儿只是普通得生病了罢了。”

“真的么?”

然而每次都得到舅舅的肯定后他便不再怀疑。这头痛的病症也随着他步入了十岁后便渐渐减退,这期间舅舅也带他看了不少医生,吃了不少的药,直到燕解语一家来了后给他吃了什么,他才没再疼过。只是,他自此却被越来越多的人笑做“傻子”。

舅舅……

北野弦等着疼痛慢慢隐退,重新又睡到了床上。

他还记得那晚他拿着剑和王者一样从如筒子般的城楼上走了下来,踩着无数的死尸来到了李运海的身边。他本来已经决定六亲不认,既然敢来背叛自己那这个人就不再会是他的舅舅。

他居高临下地走了过去,看着被无数死士保护起来的李运海,他的所有的部下都全军覆没了,本以为他会骂他,会喊着要杀他,会奋起反抗。然而,他只是走到自己的面前,几乎含着笑,就与他近在咫尺,几乎是脸贴着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的弦儿终于长大了。”

他的笑中透着一股欣慰,北野弦看得心猛烈地晃颤了一下,他还没张口,李运海就抓住了他把剑的手冲着自己腹部刺了过来。他自尽了。

“舅舅……”当时他脑袋嗡地一片空白,呆愣得几乎只能发出这两个字,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整个人几乎是随着他身子的下滑而下滑,“舅舅……”

李运海指着周围的死尸,虚弱地道:“这些不能忠于你的人就是该杀……弦儿终于不需要我保护了……舅舅很高兴……”

“舅舅……”他的心中就只剩下这两个字了,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舅舅求你两件事……”李运海嘴里的血咕咕地流着。

“舅……”

“好孩子。”李运海伸手摸上他的脸,“那燕解语不能留……你定要提防她……”

“嗯!”北野弦强忍着泪水,死命地捂住那个血口,无奈那血流势更凶。

“还有……”李运海死死抓住北野弦的手,几乎用着最后的一口气,“杀——银姬!杀——”蓦地,一口气顺不上来,双眼上翻,嘴半张了好大,手劲却丝毫不减,竟有没听到北野弦的应诺死不瞑目的架势!

“舅舅!舅舅!舅舅!”

“杀——”急喘气,如丝的游气还在喊着,誓不罢休。

北野弦流下了泪,狠心咬牙道:“好!我杀了她!”

李运海最后一口气终于咽了下去,心满意足地去了。

那时的他的脑中只知道若不大声喊着舅舅,舅舅便不会再回来了。他竭尽全力,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喊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不知不觉中有两道黑影唰地跪在了北野弦的身后,道了一句足以让他痛心疾首撕心裂肺的话:“将军的属下劝将军造反,将军觉得他若继续活在这世上必会对主子不利,而将军和他的属下情同手足不愿意自相残杀,便策划了这一切。将军说他的属下也算是死在了他们的信仰上。望主子不要难过。还有就是希望能手刃银姬,将军说她必定是会危害主子的霸业,看在将军养育主子的分子,不得不除。”

当时北野弦被对李运海死的那种内疚和自责冲昏了头脑,他唯一想得就是完成舅舅的遗愿,好让他瞑目。遇上他提着剑走向了银姬所居住的地方,剑拖在地上滑出一道血道。那时他舅舅的血,只会为了自己好的舅舅的鲜血。银姬……银姬……舅舅说该杀那就必须得杀!

剑尖在地上摩擦出点点火花,甚是骇人。

可是等他红着双眼来到银姬居住的地方时,引入眼帘的却是那熊熊的大火。参天的火焰烧红了那整片天空。只看见一群宫女跪了一地,说了一句话。

只见燕解语走了过来,低低地道了句:“银姬在大火里。”

他那时剩下的只是麻木。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就算被救出来了也是一具焦尸了,甚至还会尸骨无存。

他害怕了,同时也心痛了,但伴随着的反而是一种舒坦。那一瞬间他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不用他亲手去杀了她,就这么戏剧化得让她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就像当初她如火般地来到他的身边,现在又如火般得消失。

天意么……

但天也是残忍的。他的心也瞬间冰化。

当——

剑滑落在了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宫人在救火在灭火在扑火,但他只是看着,默不作声。火焰映照在他的眸子内,不住得翻腾。

那个有着明艳的笑脸的人,那个霸道的人儿,那个总喜欢欺负自己的人,那个懒得出奇却又很关心他的人,那个唯一能喊他“小傻子”的人,那个让他伤透了心又爱惨了的人,同时又是不想利用又不得不利用的人……

“皇上,娘娘的尸体已经救出来了!”

那时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听其他说话。他奋力地推开那些横档在自己眼前的人,直到看到那全部烧焦的还冒着热气,完全看不清脸的尸体。

喉咙一甜。双瞳颤动着,许久没痛的头剧烈地撕裂了他的身体。在他倒下去的那刹那,他明白他是爱着这个人的,一直都爱,比谁都爱,胜过了爱自己。可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在权力与感情的选择中,他选择了权力……

北野弦突然想到舅舅要他杀的人死了!他不用亲自动手了!

他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悲恸。

然而,今天他听到她还活着时,内心的狂喜出卖了他一直刻意保持的冷漠。但他也害怕了,他答应了舅舅要杀了她,那么他要不要去杀……

北野弦挣扎地拽住床被。

疼,头疼,他的头又疼了。只是这次有谁能来安慰他……

银儿……

(下)

北野弦站在御花池的桥廊之上,手里抓了把什么粉末,向河里洒去。瞬间河水如同火山爆发般地直翻水泡,冒着热气,越煮越沸,几乎近似沸腾!

恰巧一股幽风吹过,扑面而来的是那阵阵的恶臭,泛着鱼腥。

半盏茶的功夫后水泡慢慢消散了下去,然而河面却没有得到平静,河水咕咕地作响,竟是无数条死鱼漂浮了上来,满满的一大群接一大群,白色的肚子翻朝上,顺着流势一波接一波地流走。宫女太监们低头静静地站着,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北野弦双手扶在桥栏上,看着脚下的那密密麻麻的死鱼,嘴角露出了一种凄凉的笑。他就这么看得入了神,也好像没察觉到那刺鼻的气味。

贵妃听到了宫女的禀报便赶了过来,捂着口鼻皱了眉头,低低地呼了声:“皇上……”

北野弦转过身,走下了桥。面无表情。

贵妃向桥下看了眼,差点呕吐出来,走到北野弦的身边问:“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爱妃不是不喜欢那人喜欢的东西么,那寡人便毁去了。寡人不喜欢看见死人喜欢的东西。”北野弦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贵妃被凝视得心有些发虚,但却是高傲地抬起了头,道了句:“谢谢皇上。”

北野弦冷笑了笑,便不再看她,凝视着远处。

“皇上,”贵妃咬唇道,“将军的帅印臣妾会找到的。将军的帅印臣妾确曾见到过。”

“哦?那就辛苦爱妃了。”北野弦心不在焉地说着。

“皇上,您是在责备臣妾么?”

“爱妃为何会如此问?”

贵妃咬唇:“上次臣妾曾承诺说会帮陛下得到将军的兵符,可是……”

北野弦抚上她的肩,温和地笑道:“别乱想。何况李运海他已经叛乱伏诛,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谢谢皇上。”贵妃顺着姿势小鸟依人地依进北野弦的怀里,甜甜地笑了。

北野弦抱了她一会儿,轻轻推开她,道:“寡人还有些朝事要处理,先走了。”

“嗯。皇上您要小心身子。”

北野弦点点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走了约百米后从衣襟内掏出一块丝帕,狠狠地擦了擦手,丢进了河里。对旁边的小太监道:“将河里的死鱼都捞干,换上新鱼。”

“遵旨。”

北野弦走到御书房时已经有太监在那守候了,见了皇上忙上前禀道:“皇上想见的人已经到了。”

北野弦点头,吩咐道:“切不可让旁人知道。”

“奴才明白。”

北野弦推门刚入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跪在地上。“柳总管!”北野弦忙去扶。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总管执意叩了头才敢起来。

“柳总管,寡人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寡人的毒复发了。寡人想问你是否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皇上……”柳总管抓住他的手,“你的毒是下在娘胎里的,当年将军想了那么多的办法也只是暂时抑制住了。可是现在将军又……”

柳总管毕竟是老人了,想起了以前的事又思及往事还在但人却没了,情潮汹涌,不禁老泪纵横。

北野弦叹了口气:“当年舅舅是用的苗疆的药,不知现在那药是否还有用?”

“没用,当年将军说过那药只能用一次……”

北野弦一怔。

“皇上,说不定那燕老师知道其他的药呢?”

“不,她并不知道寡人的病,也不能让她知道。舅舅临死前就要我提放着她。”

柳总管沉默了半会,坚定地道:“奴才明白了。”

北野弦静默了片刻,仰头道:“舅舅也要寡人杀银姬。”

柳总管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北野弦察觉到他的话里有话,问道:“柳总管可知道舅舅和银姬的事?寡人的属下曾汇报说舅舅有次喝醉了竟拉着银姬叫着别人的名字。”

“皇上,”柳总管抹了抹泪,“将军叫的那个名字是不是叫媛儿?”

“你知道!?”

“奴才也只知道将军年轻时时常喝闷酒,嘴里叫的就是这个名字,但只有全名是什么却不得而知。将军此生最爱的就是这名女子,并为她终身不许,也无子嗣。后来那女子被判了通敌的罪,被斩了。是太后让将军亲自监的斩,那日将军喝醉了整整五天五夜,差点醉死。这事在奴才的脑子里还记忆犹新。”

“原来如此。想必那叫媛儿的女子就是银姬的娘吧。”

“皇上,我觉得将军是怕你像他那样沉迷女色,最终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才会那么吩咐的吧。”柳总管沉重地拭泪,“只是王妃她……她是个好女子啊……”

北野弦半宿都没有说话。最后低声对柳总管道:“寡人希望以后没有人知道寡人身子带毒的事。行了,你下去吧,寡人已经为你在京城准备了房子,也可养老送终。”

“奴才谢谢皇上。”不知道为什么柳总管此时却是哭得很悲烈,不知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

北野弦一个人在书房,捏紧了拳头。仰天长啸。许久许久,就站在书桌旁。

天黑之际,有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禀道:“禀报皇上,柳总管回去之后就悬梁自尽了。”

北野弦垂下头,阴影蒙住了他的双眼,看不住他此刻的神色。“厚葬。”

“遵旨。”

北野弦重重地跌坐在椅子里,摊开手心,满满的是汗。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心神不宁,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这烛火般,心境飘忽不定。但他知道该做的事还是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