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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画入人心(10)

侍应生端咖啡上来,时音侧仰头看了一眼,刘海轻微地往脸颊旁滑,被慕西尉看到她额头上还未拆下的纱布。

他的视线又缓缓移到她手臂上轻轻浅浅的淤青。

“谢谢你帮我拿东西过来,我不久留了,下次……”

“他打你?”慕西尉问。

时音手上挑拣书籍的动作细微地停顿一秒,被慕西尉收在眼底,她回:“他怎么可能打我,是我自己摔的。”

“芝爱跟我说了点你最近的事情。”他只回这句,话语里有要她不再逞强的意思,但时音不作响。

他喊:“时音。”

她往他看。

“你现在过得开不开心?”

“恩。”

“那你笑给我看。”

她放下书籍,合上首饰盒的盖子:“我最会笑了,你还不知道?”

“我看是你不知道,你从刚进来到现在都苦着一张脸,以前你起码会假笑。”他顿了顿,“你的假笑通常都很漂亮。”

“我要回去了,”她短促地笑一笑,“待会儿雨要大了。”

时音走得快,但没人扶的她没出五步就往旁崴脚,幸好慕西尉从后抓着她,那一刻贴近着闻到她身上各种浓重的药味,他皱眉问:“你到底有多少皮外伤?”

“不多,楼梯上摔了一跤才这样。”她还准备走,他不放,她立刻讲,“慕西尉你别这样,外面有车子在等我,有人看着我。”

“你觉不觉得,”他认真问,“你和他现在,根本就是当年的我爸和你妈?”

9

慕西尉这句话扎扎实实敲在她脑子上,耳朵里回声一片,慕羌把慕母推下楼梯的过往徐徐展开,慕母过世前那句告诫也徘徊在心上。

——你要以我为警戒,千万别再把自己过成我这样。

时音当时语塞,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能推开慕西尉,告诉他:“你不要挑拨离间。”

然后推门出咖啡厅。

在大雨中回到别墅,阿沁将她从车上扶到门庭,接下来她说:“我自己走。”

阿沁将手候在她的腰后与手肘旁以备随时搀扶,时音一个人依着墙壁走向楼梯,她看到客厅里正看文件的席闻乐,不去打招呼,一言不发地上楼。

“过来。”席闻乐头也不回地说。

她闭眼,自己还没动,阿沁已经在她后腰与手肘施加力道,把她的方向转向客厅。

到席闻乐沙发旁,他往她看一眼,让阿沁下去,起身把她牵到自己身前。时音与他缓慢靠近,背部渐渐贴上他的胸膛,他问她:“见面怎么样?”

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发出来,都是他温热的鼻息,与自己潮湿的面颊显出完全不一样的温度,她回:“我见完就回来了。”

腰部被他的手臂越揽越紧,这动作跟慕西尉的很像很像,时音在他怀里皱眉,他接着说:“为什么你从离开座位到出咖啡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我哥在跟我说话。”

“说什么话?”

“席闻乐,这是我的隐私。”

他开始用手解开她大衣的衣扣,从下往上一个一个,时音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说:“你淋了雨,衣服湿了。”

这才放松,外衣由他从肩身脱下来,然后似乎用力道甩在沙发上,阿兰赶紧过来把外衣拿走,时音则依旧被抱在他怀中。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把她的双手都覆盖于自己的掌心中,两人长久不说话。

过一会儿,他低低地讲:“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时隔快两个月了吧,他终于说这句话,即使时音或多或少理解他当时情绪的失控,现在心里也听不进任何道歉,只讲:“我想上楼休息。”

席闻乐终于把她放开。

时音到了二楼突然想去看看芝爱,就扶着墙过去,让阿沁帮她把门打开。

芝爱的房间一如既往宁静,门也依然不上锁,她正坐在露台的软椅上出神,时音则在门口长久地看着她。

芝爱本来就话少,最近越来越寡默,比住在慕府时期还严重,时音越看,脑海里慕西尉的话就越响亮,她吸了一口气,对阿沁说:“你在门口等着,我自己进去。”

“好。”

走进露台,芝爱看她,起身想把位子让给她,时音说不用,按着芝爱的肩坐回软椅上,抚了抚她的额头,随后俯身到她耳旁说话。

露台外下着小雨,空气里夹着湿冷的水汽,芝爱安静地将时音的话听进耳里,双眼渐渐从出神到凝聚注意力,后来微微皱起眉,等听完后往时音看,想开口,却被她轻轻地捂住嘴。

姐妹两个对视,芝爱从她眼睛里看出很深很深的难过,但是时音不准她说话或者发表意见,然后芝爱目视着她走,她依旧扶着墙,一个人缓慢走到门口,打开门,阿沁接过她的手把她带走。

那晚上,时音从芝爱房间搬回了主卧。

席闻乐进了房间才知道这件事,前两个月她不睡主卧,他就很少在别墅留夜,今天也准备走。

时音在他穿外衣的时候说:“留夜吧。”

他系衣扣的动作缓下来,从衣镜中看坐在床尾的她,但也只看一眼,照旧整理领口与肩身。她缓慢地站起来,搀着沿路的柜子与床架来到他身侧,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的动作再次停顿,这一停比刚才长,两人半晌没说话,她看他,他看衣镜。

“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不爱一个人了?”时音问。

那一刻,他并不答,两人之间的沉默把心割成一片片,时音接着到他面前,用手环抱他的腰身。

他的胸膛很宽实,皮肤与衬衣上有清爽的味道,这味道已经两个月没闻这么仔细过了,她闭上眼,席闻乐低头将嘴唇贴在她额头上。

她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在他心里产生什么效果,但在现实里变成有点主动的索取,抬头后轻轻地吻他,接着变成相互的缠吻,两个人很久没这么亲热过,火一旦点着就覆水难收。

栗智在外叩门,席闻乐刚好压她在枕上,充耳不闻,不多会儿外面安静下来,时音与他的肌肤碰触越来越频繁,她低声问:“你能不能放芝爱……”

膝盖正好由他掌心握起,他在两人最亲密的那瞬间回:“不放。”

然后捂住了嘴不让她说话,把沉重的呼吸压在她额上,时音不抵抗也不迎合,他唯一一次放开她时贴着她耳畔问:“你爱不爱我?”

10

“你爱不爱我”这种问题出现过三次,一次是从时音口中问出,他答:爱。

第二次是从席闻乐口中问出,时音没回答。

第三次,依旧他问,她依旧不回答。

热度消散之后,卧室里长时间没有对话,时音侧躺在席闻乐的怀里,背对他,两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与手臂都冷了,她望着枕头出神,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上,手指慢慢地卷她的发梢。

时音动了动身子,把他的手臂抬起来咬,不是一口咬,而是把力道缓慢使出来,折磨式的咬。咬得越深就被抱得越紧,他不吭声,也不放她的身子。

在他手臂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后,她说:“席闻乐,我想吃小馄饨。”

别墅里没有馄饨皮,深更半夜想吃小馄饨必须下山去市里买,而且时音点名要学校附近的馄饨店,并说:“我跟你一起去。”

车子行驶在山道上,车厢安静,时音看着窗外山下的夜景,他看着前方的路。

晚上十一点,街道上车流稀疏,行人稀少,位于闹市中心的馄饨店即将打烊,她在席闻乐下车前喊他,他刚开车门,侧头看她。

“我最好的样子给了你,最坏的样子也给了你,我们如果不是夫妻,肯定做不了朋友对不对?”

“对。”他不假思索。

时音凝视车厢顶灯下他的双眼,而后积在心间的千言万语出口,只是一句:“我要有葱味的汤,不要葱,你帮我把葱挑出来,像以前一样。”

他一言不发地点头,关了车门朝马路对面走,她在车内看着他的背影。

他付钱的时候,隐约看到他手臂上的牙齿印,那么远还那么醒目,真的是咬进了肉里血里。

时音难受地收视线,把车门打开。

馄饨刚好,席闻乐正低着头替她挑葱。

她关上车门,朝着巷子走,边走边用手背压着嘴唇,马路的路灯离她身后越来越远,但她死死不回头,到越黑的地方脚步就越快。

绕过巷子就是另一条寂静的马路,雇好的出租车等在路口,后车厢坐着刚刚接到的芝爱,时音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说:“开车。”

车子发动,加速离开路口,夜风吹到窗子里,把她脖颈旁的长发吹到肩后,那肌肤上还留有席闻乐给她的吻痕。

她拧眼睛。

馄饨店内还剩三两顾客,店员把热气腾腾的馄饨打包好给他,问要不要多加一双筷子,他边接边看向路边的车子,视线扫过空荡的车厢后,落寞收回。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