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又辛又辣。”
“那烤全羊呢?再配上马奶酒,一定很美味。”
“听起来不错,那赶紧走吧!”
怔怔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再摸摸头顶上真实传来的痛感,东郎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豪言壮语,一时间竟忍不住想哭。
还说什么要保护她,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保护她?回忆之前夏清潇洒利落的身手,他既崇拜又失落。
保护……痴人说梦吧!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谁!
“喂!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淡淡的野菊香,突然钻入鼻腔。
东郎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身边一个人都不存在。
“我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我!”身边人的开始心生不满,用力的推他。
东郎还是不说话,少年人小小的心思,无人知晓,但那强烈狂热的期望,却仿佛烙铁般,在心口烙上疼痛而深刻的疤痕。
同样的,少女的爱恋,也只能被放在心底,不敢说出,又时时刻刻煎熬着自己的心,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又欢喜又伤心。说好了要对他温柔些,可每次说出的话,连自己听了都感到厌恶。
“东郎,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语气带了微微的鼻音,素素强忍眼泪,看着不发一语的少年。
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可少年却突然抬起头,“对不起,素素,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少女的眼泪哗啦一下淌了出来,她倒宁愿他什么都不曾说过。
见到女孩的眼泪,东郎慌了神:“不是的,不是……不是不喜欢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身为郡主,却从来不摆臭架子,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他摇摇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终于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素素,两个人一旦成亲,以后就是夫妻了,作为夫妻,两个人必须天天在一起,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只有彼此深爱,两个人今后才能幸福美满。你明白吗?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素素看着他,擦擦眼泪,抽噎道:“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吗?”
“嗯,以后也没有。”
“为什么?难道我不温柔,不漂亮?”
“不是因为这个。”东郎抬起头,望着天边初升的明月,以一副认真的样子道:“你很好,你的样貌,就是放在梁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可在我心里,始终比不过她。”
“那个她……是谁啊?”止不住的眼泪,自素素美丽的杏眼中坠落。虽然东郎夸她是大美人,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是……是我喜欢的人。”东郎小声说着,脸颊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
“东郎也有喜欢的人?”
“嗯,有的。”
素素看着他,泪水的氤氲下,美丽的大眼忽闪忽闪,“那你会娶她吗?”
喜悦的光芒,忽而自东郎眼中消逝,他再次垂下头,闷闷道:“我……我不能娶。”
“为什么?”单纯的素素,似乎不明白,既然东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娶他喜欢的人。
东郎涩涩一笑:“因为她不喜欢我啊。”
“真可怜。”素素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东郎,然后握住他的手,颊边绽开一抹如冰雪初霁般绚烂的笑容:“素素以后,一定会对东郎好。”
“什么,素素主动请求取消婚事?”夏清讶异的看着斛律楚邪,惊愕地连手指的烤羊腿都忘记了吃。
对于她的惊讶,斛律楚邪感同身受:“嗯,当时我听到时,也很诧异,这个丫头,到底在搞什么,明明喜欢东郎,却要取消婚事!”
夏清一边咬着羊腿,喝着美酒,一边沉吟:“或许……素素是真的长大了吧?”
“什么意思?”
放下羊腿,夏清道:“说明她终于明白,与其勉强,不如放手。”
“与其勉强,不如……放手。”斛律楚邪突然面色一僵,极不自然地扭过头。
好像说到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了?夏清也是一呆,随后立刻想到了什么,忙转移话题:“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给他们一些时间,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斛律楚邪对此很是无奈,取消婚事是素素的请求,他不能说个不字,但他同时又明白,素素这样做,根本不是出于本意,虽然没有人看到她流泪,但不代表,她不会哭泣。外表看来柔弱的女孩,实际上非常要强,但正因为这样的个性,很可能会害了她,也害了东郎。
心中的感慨,并没有向夏清道出。
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女子,同样也是一个要强的人,甚至比素素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曾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是那样看重自己生命的人,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也会不顾一切吧。
“愿如你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斛律楚邪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时间过得很快,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金秋十月,丹桂飘香的季节。
北狄的气候寒冷,不像在梁国,十月的时候还温暖如春,如今,这里已经开始飘起了纷扬大雪。
银装素裹的世界,看起来是那么美,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入骨的寒澈。
去年的这个时节,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好像,还在与瞿鹰进行着捉迷藏般的危险游戏吧。
人生,真的太可笑了。
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