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啊……”吴清雅目无焦距,似在看着夏清,实际上却是落在某个虚无的地方,神情呆滞,她喃喃自语了一阵,突然又狂躁起来,冲着夏清尖叫道,“你是我要杀的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夏清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来,“吴夫人中了一种麻痹神经的毒药,平日里看着并无异常,一旦情绪激动,便会加速血液流动,使毒性充分挥发。”她目光一转,幽幽然扫过众人,在经过烟荷时,特意多停留了一阵,“愚蠢的吴夫人啊,有这种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识人不清,被别人利用了,还毫不知情。”
烟荷盈然一笑,顺着她的话附和道:“是啊,她也太自不量力了,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以她的心智,又怎会是王妃您的对手呢?”
夏清回她一笑,不气不怒,不急不躁,就是一个单纯的笑,半点情感也不掺杂。
笑过后,她漠然转身,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掸了掸裙摆上的吹尘,脚步悠闲地朝着竹轩深处走去。
“回来!”刚走了两步,元睿突然出声喝道。
夏清停下脚步,却没有遵循元睿的命令,只转过身,向着元彻福了福身:“多谢皇上援手相救。”接着,又转向元睿:“王爷,妾身身体微恙,先回房休息了。真相既已大白,该怎么处置,就是王爷的事了。”说完,也不管元睿脸色有多臭,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清的嚣张,各院夫人以及仆人们都听说过,但亲眼得见却是头一遭,不给王爷面子就算了,她竟然狂妄到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一时间诸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叱责着夏清的无理行为。
相对于这些女人愤懑的心情,元彻却满面含笑,一点也不生气,看了眼地上双目呆滞的吴倩雅,眸中闪过一道阴翳,却转瞬即逝:“既然三弟还有家事要处理,那朕就先回宫了,哪日得了空,再来找三弟品茶下棋。”
元睿敛去面上的沉郁之色,随在元彻身后道:“臣弟恭送皇上。”
元彻走了两步,抬手示意他不必再送,元睿听命停步,元彻又回头看了眼竹轩深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留恋意味,看了半晌后,这才大步而去。
贴身内监早已等候在竹轩门外,见到元彻,立刻小跑着迎上:“皇上,您可出来了,皇后娘娘正催人找您呢。”
听到皇后二字,元彻脸色一沉,再也没有刚才的愉悦欢畅,甚至带着一触即发的怒火:“该死,到底朕是皇帝还是她是皇帝!”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的后宫中也有夏清那样一位妃子,或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回到房内的夏清,却依然不见宝筝和秀兰的身影,正担心二人会出事时,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夏清赶出去一瞧,见宝筝和秀兰正揉着臂膀,一边闲聊一边往屋内走,都是一副累极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们到哪里去了?”夏清连忙迎上去问。
宝筝揉着酸痛的手臂道:“宫里来了位小公公,命奴婢和秀兰一起去帮忙做事。”
宫里的小公公?能指使内监的人,除了元彻不会有别人,看来果真是他授意遣走宝筝和秀兰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夏清还是不太明白。
宝筝见她神思恍惚,拽了她一把,神秘兮兮道:“王妃,您知道吗?皇上今天来三王府了。”
知道,她当然知道。
秀兰也跟着插嘴道:“那王妃有没有见到皇上呢?听说当今圣上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要是奴婢能有机会见一面就好了。”
夏清听了心中苦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倒是没错,可这种人,能少见还是少见为妙,虽然元彻给人的印象是一派温和清雅,可她分明在那双琉璃色的眸子中,看到了瞿鹰的影子,一样狠绝魔魅。
如果世人对他的评价是残酷暴戾,那他倒不可怕,怕就怕在,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勤政爱民的仁慈皇帝,他却将自己掩盖得那样深,为了什么?演给谁看?
这些都不是她要考虑的,她需要做的,就是安稳度日,积累财力,待时机成熟,离开王府,一飞冲天。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则是残酷的,王府的生活,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平静。
譬如说——
“王妃,王府下个月的开支用度,请王妃尽快核算好,小人好差人购置采办。”
“王妃,年关将至,王府今年要宴请哪些客人,还请王妃示下。”
“王妃,这是各位大人送来的礼品礼单,请您过目。还有,我们需要回什么礼,也请王妃告之小人。”
“王妃,这个月市价上涨得厉害,分给各院夫人的月俸布帛还有首饰,是不是应相应减少一些,或者以王府备用钱库中的银两,再多购置一批?”
“王妃……”
“王妃,还有……”
“……”
夏清望着围在身前的一堆人,听着他们一口一个王妃,脑袋都快要爆炸。如果早知道做王妃要包揽整个王府的琐事,那她死都不会做这个王妃。
辰时不到就要起床,前往小花厅会见王府的各个管事,听他们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奏报,再给出建议,一天折腾下来,累得七荤八素,等终于处理完所有事物,抬头一看,竟已日影西斜,摸摸干瘪的胃,才想起自己竟然午饭都没吃,怪不得头脑昏昏,四肢无力。
不想去麻烦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