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楚邪拦不住,只好跟上去。
不大的帐子里,充斥着浓浓的一股药味,帐内的温度,依旧同样的炙热难当。
可靠在床榻上的那个男子,却裹着厚厚的棉被,脸色苍白,看到夏清的一瞬,明显有些吃惊。
“清儿?”虽然身受剧毒的折磨,但一切的痛苦,都在看到夏清的瞬间,笑得无踪。
见元睿要似要下榻,夏清忙走上去,将他按住:“王爷,小心着凉。”
“我没事……咳咳咳……”嘴上虽说着没事,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夏清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转头问斛律楚邪:“王爷的毒,到底有没有办法解?”
斛律楚邪缓缓摇头,语调沉重:“能不能解,我现在暂时没有定论,我已经给服下月见草炼制成的丹药,可暂时压制毒性。”
“有效吗?”
“可以……延长他十年寿命。”
“十年?”夏清眼睫重重一跳:“为什么只有十年?”
斛律楚邪看着她,无奈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能多活十年,总比现在就死掉的好。
“清儿,不用担心。”缓和了一下胸口的窒闷,元睿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好似他们在谈论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十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之前的二十几年,我活得浑浑噩噩,就算能长命百岁又如何?现在这样很好,总有种感觉,仿佛我的人生,现在才刚刚开始。”
悲伤的沉默后,夏清才扬唇一笑:“说的也是,与其浑浑噩噩过一生,不如用短暂的时间,享受真正的人生。”元睿说他之前的二十几年,一直在虚幻中度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就像他说的,自己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抛却从前的一切,重新感悟。
离开的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过元睿所靠着的床头,“咦,这是什么?”明黄色的卷轴,入手沉重,丝绢上绣着五彩祥龙,华贵无比。
当卷轴落手的一刹那,斛律楚邪和元睿纷纷变色。
“清儿,那个……”斛律楚邪慌忙来抢,却被夏清一个闪身躲过。
本来根本无心去看卷轴中的内容,但两人的反常举动,令她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到底,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呢?如此紧张,不符合二人的性情。
目光紧紧盯着两人,那样紧张的神色,仿佛已经说明了什么。
展开中的卷轴,目光快速扫过其上的内容,虽然言语晦涩难懂,却大概的意思,还是可以看明白的。
这是……禅位诏书?
“怎么回事?”夏清扬着手中的卷轴:“皇上为什么要禅位,为什么要认命王爷你为摄政王?”
元睿心知无法再隐瞒,只好道:“这是皇兄的意思,要将皇位禅位给洛王世子,同时命我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洛王正是二王爷,元彻曾经就夸奖过小世子聪慧机敏,可堪重任,当时他只以为他是随口说说,谁能想到,他竟然要将皇位禅让给他。没道理,元彻正值壮年,就算要禅位,也不必急于一时,何必匆匆写下这份诏书。除非……除非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她目光紧盯斛律楚邪,眼中凝聚起锐利如针的锋芒:“告诉我,这份诏书,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禅位,又为什么要立王爷为摄政王!”
斛律楚邪几乎不敢直视她那凌冽的目光,“别问了,这是我与他的约定。”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约定!”她重重将诏书掷在地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份遗诏!”她冲上前,一把揪住斛律楚邪的衣领:“遗诏!什么是遗诏,你懂吗!”
“清儿,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说。”紧咬牙关,斛律楚邪已做好了不论发生什么,他都只字不语的打算。
“你明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她看了眼地上的明黄卷轴,戚戚一笑:“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清儿!”斛律楚邪在她身后叫道:“你去哪里?”
夏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房内两个面露紧张的男人,轻轻地笑,“别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去寻死觅活。”
两人顿时有些尴尬,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元睿一阵气血翻涌,又猛烈咳嗽起来。
夏清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掀帘而出。
漫天的雪花,落了满身。他的温度,似乎在停留在周身,那一声声缱绻的呼唤,温柔的亲吻,仿佛在刹那,成为了只属于过去的美好回忆。
元彻,你到底想做什么?以自己的性命,换取我的自由吗?这样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个心思深沉,行事不择手段的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做,值得吗?
不值,真的不值。你爱着的那个女人,是那么的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明日我就出战,你要做好准备。”一直温热的手,搭在肩膀上,身后的人,淡淡说着。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她轻轻拂开他的手:“难道我放弃攻打雁门,你会同意?”
“不要这样……”他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夏清再一次甩开。
“我不知道你们做了怎样的决定,我只知道,我不能亲眼看着他死,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