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垂目，“是，不走。”
“不会后悔吗？”他手劲加大：“本将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不后悔。”夏清依然垂着目，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见她这般乖巧，斛律楚邪霎时心花怒放：“好，好，不会后悔就好，等我折磨你到死的时候，也就是你解脱的一日。”
夏清双手掌心汗湿，却依旧笑得温婉。
说不怕是假的，百依百顺，只为了迷惑那头猛兽。
给她机会？
笑话！
如果她刚才答应与元睿一同离开，只怕这一刻，她与元睿都不得好死。
元睿痛心疾首，恨不能言，呐呐地看着夏清，就像是想要将她看穿看透一般，目光强烈如火，犀利如电。
夏清面对他，坦然一笑，“王爷，回去吧。”
元睿不肯：“本王留在这里等你，等你想明白。”
夏清扑哧一笑：“王爷，您烧坏脑子了吗？”她作势要摸上他的额头，却被他很快地躲开。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神情，轻佻而不屑。
那样热切望着他的眼神，不知从何时，就彻底消失了，元睿尚有些接受不了。
指尖在空气中擦过，没有温度，下一刻，却被人用力包裹在掌心，“既然愿意留下，那就不要再对其他男人动手动脚。”霸道的口吻。他好像忘了，她到底是谁的妻。
与昨夜完全不同，现在的斛律楚邪，意气风发，神清气爽。他满意地揽住夏清，与她一同朝屋外走去。
他牵着她的手，温柔却不失力道地揉弄着，轻笑，“瞧三王爷那一脸绝望悲愤的样子，本将看着都不忍心了，他是你的夫君，你怎么就能硬得下心肠呢？”
夏清无视此刻自己与斛律楚邪的暧昧姿态，面带笑意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她仰头去看斛律楚邪的侧面：“将军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
斛律楚邪笑，执她的手，置于唇畔一吻：“不会，本将就喜欢冷血的人。”
夏清也笑，满脸不知情意为何的灿笑，如一具木偶。
“但是，本将不喜欢胆大的女人。”他突然驻足，眉目瞬间冷厉起来，张口就朝搁在唇畔的细嫩手指咬去，“当着元睿的面打我，嗯？”
夏清吃痛，惨呼一声。
斛律楚邪放开她，满眼都是喜悦与兴奋：“本将怎会容你同他一起离去？就是死，你也要死在我的将军府。”
夏清强忍痛楚，不知自己因何又惹怒了这位情绪阴诡善变的将军，“我是梁人，死在将军府，有污这里的圣洁。”
“没关系，等你死后，本将上奏朝廷，请求我们的王，赐予你北狄人的身份。”
“将军真大方。”夏清苦笑，这个斛律楚邪，不但是魔鬼，还是个疯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报答本将。”他握住她鲜血淋漓的手指，将她纳入怀中，“记住，你若再欺骗本将，本将定会杀了你”
夏清平静地倚靠在他怀中，半晌后，沉重地闭上眼睛。
此后数日，就像元睿所说的一样，夏清不走，他便也不走。
每日，他都会前来将军府一趟，询问夏清是否愿意和他一同离开，无一例外，夏清的回答，永远都是不愿。
在北狄的日子不算长，夏清却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吃穿上，都与正统的胡人无区别，而斛律楚邪对她的管制也越来越松，甚至还允许她出府闲逛，而她，则收起倔强与骄傲，只将安静与温驯，呈现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这一日，狄王急召斛律楚邪入宫，临走前，斛律楚邪本欲将夏清锁起，却在回头刹那，骤见佳人临窗梦寐之景，那样平和温馨，让他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团圆美满的童年。不忍破坏这难得的温情，命左右不许上前打扰，便转身离去。
这时，沉静在恬淡睡梦中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对不起，说好不骗你，但我要食言了。
夏清站起身，长时间显得病怏怏的眼神，一下子，便消失了。
春季的午后，总是会让人感到困乏。
守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盹的打盹，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加上斛律楚邪特意吩咐不许有人前去打搅她，所以，即便她光明正大地走出房间，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手执大盘牡丹，白的晶莹剔透，她捧在手中，一步步朝着将军府外走去。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觉得异常，她就这样，与雪白娇美的白牡丹一同，在众人视线的审视下，跨出了严密把守的将军府大门。
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如此刻这般，平平静静地踏出将军府，可每一次，她都会平平静静地再走回来，但这一回，却不会了。
一离开斛律楚邪的将军府，夏清便开始飞跑。
被她丢下的雪白牡丹，在来来往往行人的践踏下，早已成为一滩污泥。
人潮如水的大街上，她凭着藏在墙角的记号，寻找到了元睿所说过的住处。
在日前，她每一次外出时，都会用各种办法在大街的隐蔽处留下记号，每次走动的地方虽然不一样，但最终，这些记号却可以串成一条完整的路线。
元睿的住所并不难找，在萨拉城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二十五年前，北狄的第一美人，就住在这里
那时候的她，曾站在高高的阳台边，向她的民众抛洒着代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