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峰居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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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与中国现代文学馆为邻(7)

逛清华

10月13日

星期二

今天,本来打算哪里也不去,在家休息一天,谁想到又出去了,而且是去了并不近便的清华大学,尽情地逛了一下清华园。

上午读了一点书,午饭后美美地睡了一觉,才要起来继续读书,文杰的电话响了。他今天去上班,早早就回来了,叫我们下楼到西门那儿,他要拉我们出去逛。上了车,说要去鸟巢、水立方和森林公园南园,我反对。这时已近下午4点了,逛那里肯定是走马观花,我不想辜负了那要重点看的地方。于是我们就决定去看清华北大。

先到了清华。清华以前我去过,但我还是想再去看看。在车上听儿子说,世界上一种什么机构今年给世界大学排名,清华排在第48位。虽然这学校在世界上排名不是太靠前,在我国,毫无疑问它是最好的大学。万千学子以考取清华或北大为最高理想,看一所高中教学质量如何,每以考取清华北大多少名为标准。不管国外有什么看法,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这两所学校,尤其是清华,有着崇高的地位。这样的名校,只去看过一次是不行的。

何况,这学校的景色也是需要多次观赏的。

进了东南校门,车又开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那座清华大学标志性建筑——清华园门。我们在这里下车,仔细观赏了这座西洋风格的大门,觉得很美。看门上“清华园”3个大字的上款,写着“辛亥”二字。这两个字中国人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推翻清政府的1911年吗?清华大学正是这一年用美国退回的“庚子赔款”建立的,当时叫“清华学堂”。

我们过了这座清华门向前走了一会儿,看到在那片大大的草坪东南角,矗立着一座旧楼,那楼上写着的正是“清华学堂”4个字,那显然是百年前清华肇始时候的建筑,现在已成为珍贵的文物了。记得我1978级的学生王晓东考入清华后给我寄的照片,那作为背景的就是这座楼。我们从草坪的西北角向一片竹木葱茏的地方走,看到闻一多先先的石像坐在那儿。闻先生当年任教于清华,抗战时随校迁到昆明,是西南联大的名教授,1948年在纪念李公朴被害的群众集会上发表了他那篇著名的演讲后,被国民党特务枪杀。

在闻一多像西边是一个荷塘,塘南岸是写着“水木清华”的古式建筑,北岸是一带树木繁茂的土岭。东岸有一亭,记得当年我来此时,那亭上有“自清亭”匾额,而且岸边还有朱自清先生的坐像,不知为什么都没有了。是因为这片荷塘并非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描写的那片荷塘吗?

那么朱先生笔下的荷塘在哪里?

拐了好些弯,我们来到了“近春园”景区,一看,这里有更大的荷塘,这才是朱自清月下观赏写成名篇的荷塘。这里不光有荷塘,还有开阔的草坪、高大的杨树、古雅的亭榭,在绿树环抱中还有吴晗先生的雕像,还有一尊孔夫子的石像。孔子就不用说了,以写《海瑞罢官》在“****”间倒了霉送了命的吴晗,原来也是清华大学的名教授。

在这个园的北出口那儿立着一通碑,上写“近春园遗址”几个很漂亮的大字,在碑阴写着这园的历史变迁。原来是这样:在康熙年间,这里就有了一个“熙春园”。道光年间把这园分为东西两园,东园仍叫“熙春园”,西园易名为“近春园”,分别给予道光帝的两个皇子。咸丰年改“熙春园”为“清华园”。1911年在清华园建学校,至1913近春园并入学校,但这时的近春园已成了一座荒岛了。到1958年,这近春园才改造成一处美丽的校内园林。因这园中的建筑早已荡然无存,所以这里只能算是“遗址”了。

但是,东园“清华园”却保留下来一片古建筑,这就是著名的“工字厅”。我们过石桥穿小路向东走,不远就到了工字厅的南门。这片古建筑别看低矮陈旧,却是清华大学的“中南海”,校长室和学校行政机构就住在里面。我想到,如果世界名校校长来访,如果在高高的洋楼上接待他们,他们肯定不会留下多深的印象,而他们进入这片建筑,才会觉得这是来到了中国的大学。

本来想看了清华再看北大,可是我们还没转完清华,天就暗了下来,于是决定只看这里就行了。我们把学生宿舍区、教学区、操场、食堂都看了一番。这时正是学生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走在学生中间,边走边观察着他们,我发现这里的学生个个都印堂发亮,特别精神。是啊,随便哪一个学生,都是中学里的佼佼者,呆头呆脑的是考不到这里来的。我在“****”后当过4个毕业班的班主任,考取北大清华的只有4人。要知道我所在的中学是有名的省重点学校,我所教的班级也都是好班,才考上了这么几个,足见这里的学生个顶个都是钢里拔钢的好手,他们的印堂能不发亮?

逛地坛秋季书市

10月20日

星期二

昨晚写卧游鲁迅故居,未写完就过零点了,时间太晚,精神不振,卧游的质量就会不高,遂止步,想今天接着游。谁知吃早饭时孩子说:“地坛有书市,今天天好,你俩可去看看。”

书市,那是我最爱逛的一种市,只要有,不用说离得不远,就是远,也是非逛不行的。到了这个季节,北京的天说变就变,说不定明天就会狂风怒号,寒气逼人。既然今日天好,何不今天去逛了!于是改变计划,去了地坛。

说起地坛,我得在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因为我对这地方可说是太熟悉了。那些年我骑自行车到处遛弯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这里离当时住处不到10华里,可以说近在咫尺,而且开始时不要门票,以后要票了,也只几毛钱。这个地坛与城南的天坛遥遥相对,是明清皇帝祭地的地方。这地坛不比天坛小。这么大的地面建筑并不多,比天坛还少,只在中心偏南的位置有围起来的一个方台,那就是祭地用的“地坛”了。除了这坛和几组为皇帝祭地时服务的建筑,再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松柏树了。柏树下是绿油油的草坪,几横几纵宽阔的通道,把柏林分割成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

地坛是改革开放以后才整饬得这么漂亮的,以前可是个荒园。在还是荒园的时候,这里有一个每天必到的常客,那就是著名作家史铁生。这位作家是残疾人,他家就在地坛南不远处,他每天摇着轮椅到地坛里来,在里面读书,构思,荒废的园子静静的,给了他许多灵感,也使他想了很多。以后他把在这里的感受写成了一篇长长的散文,这就是得过大奖的著名散文《我与地坛》。在这里还是废园的时候我就多次到这里,也有许多感想,可惜我不是作家,写不出“我与地坛”的文章。

整修后的地坛就没有史铁生来时的静谧了,这里已不再是一片死寂人迹罕至的废园,一年中这里要几次成为十分热闹人满为患的地场。在改革开放之初,地坛首先开了庙会,地坛庙会至今也还是全京城最大的春节庙会。以后,这里又成了北京书市的举办地。每年秋季的一段时间,这里就成了书的海洋,淘书人拥挤其间,也成了人的海洋。

今天来这里,心想,这不是双休日,书市又不是刚开,人肯定不会多了,可以宽宽松松地慢悠悠地在书的海洋里徜徉了。车到地坛,登上过街天桥一看,我的天!只见人们比肩继踵,人流向里滔滔流动着。都说电子时代冲淡了人们的读书热情,看来还是要读书的人多。当然,一些年轻人也有为装饰房间附庸风雅来淘便宜书的,买回去并不读,但肯定还是读的多。我走到一座门那儿坐在石门槛上休息的时候,见一位老者也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他站起来,一手提一包书,一手拄杖,步履维艰地向前走去。我想,这老人肯定不是为装饰房间而买书吧!

地坛书市我赶过好几次了,觉得这一次书更多人更多。只见东西南北的通道上,各种书店都搭着棚子,棚脸上写满了书名和“10元3本”“每本5元”那样的书价,一些棚子外面还有个小伙子,拿喇叭大声叫卖着。人们拥挤在棚子前挑选着,卖书的人没处站,就干脆坐在案子上,坐着书卖书。

我挤到坛前的时候,看到那里挂着横幅,上写“著名作家签售处”,可惜今天没有作家在那里签售。当年我来这里时,曾看见过宋世雄签名售书。我虽没买他的书,却看到他给排队等签的人签名,签完把书递给购者,好像还加上了“谢谢”两个字。

书都是正版,盗版书是进不了书市的。而且,各类好书都有,并不都是压库底子的滞销书。书的价钱也的确便宜,那么好的书,那么低的价格,真有种不买遗憾的感觉。但对我来说,实在读不了很多书了,更没有用书装潢什么的必要,所以我“忍痛割爱”了那众多的好书,只买了几本:花5元买了一套《战争与和平》(上、中、下3卷),里面还有一张价值15元的原版影碟;花3元买了一本《浮士德》,这么便宜,托尔斯泰和歌德若地下有知,他们会大哭的。还有更便宜的,花2元买了著名杂文家鄢烈山的集子《中国的个案》。这位杂文家健在,不知他来不来逛书市,若来,看到自己用心血写出的著作竟然不值一盒劣质烟钱,也许会当场大哭不止。我拿着差不多等于白捡的这些书,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种对不起这些作家的感觉。

从书市里出来,见人们大包小包地拿着书向外走着,给我的感觉是,从书市里出来的人,与从别的什么市集上出来的人决然不同。在这里,没有一路喧哗,更没有嬉笑打闹,个个都一本正经地沉思着默然前行,好像是一些学者似的。

(2009年10月于北京万科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