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峰居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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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茶山掠影(2)

天王殿后面的再一重大殿就是寺庙的核心建筑——“大雄宝殿”了。这两重大殿离得很远,高低差也很大。在两殿之间,又是通到高处的几十级石台阶,这与前一重院落同。所不同的是,这里台阶分列两边,把正中的位置让给了一块斜铺着的巨大的汉白玉石雕,石面上用深浮雕的手法雕有9条盘龙,一条条都昂首伸爪,栩栩如生。看着这块巨型石雕,自然会想起故宫里保和殿后面御路上那块16.75米长的云龙石雕。那巨石采自离北京不远的房山,当年每隔1华里挖1口井汲水泼地形成冰道,动用1万人力用一个冬天才把石头在冰面上滑到了北京。这里这块巨石虽没有故宫里那块大,却也有10来米长,是怎样沿着曲折陡峭的山路运到这深山里的,令人思之不解。由于不解,遂又生疑,这是真的吗?

这块石雕的四边用汉白玉栏杆围住,石雕两边的石台阶外侧又有石栏杆。石雕和石台阶的上顶,是一块用石栏杆合围起来的平地,那座雄伟的大殿就坐落在这块平地上——先不忙描述那大殿,先说说石雕石阶间冲击人们视觉引起人们愉悦的一种匠心处理: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一片石雕石阶石栏杆并非夏天泛着灼人的白光,冬天透着砭人肌骨的石头的冰冷,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有树。这里在建寺开发之前是深山老林人迹罕到之处,故生态没有被破坏,有不少百年老树长在这里。建寺人很懂得利用这些树,在九龙石雕两端,各保留了两株国槐树;在右边石台阶靠近石雕的一侧,也保留了两株。这些树的树干都有8寸菜盘那么粗了,树龄不下百年,仍枝繁叶茂,一片生机。在大面积的石头构建物中生长着这些葱葱郁郁的树木,这就打破了净是石头的单调和沉闷,绿树白石,相映成趣,生出一种特殊的美感来。每到北京故宫参观,那环绕大殿的一层层大片的石栏杆壮美是壮美,却总给人一种单调呆板的感觉,而且夏天使人觉得特别热,冬天特别冷,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缺少树。在这里由于保留了这些树,问题就解决了。

站在天王殿后抬头往上看,一片绿树枝叶掩映着大雄宝殿,殿角飞檐在绿色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在佛教寺院中,大雄宝殿就是正殿,也称为“大殿”。大雄宝殿因为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所以特别高大,也特别壮丽。此殿中供奉的是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像。大雄是佛的德号。大者,是包含万有的意思;雄者,是慑服群魔的意思。因为释迦牟尼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这大殿的两端靠山墙照例要有“十八罗汉”坐姿塑像,一头9尊,遥遥相对,释迦牟尼像的背后还要有面对后门的文殊、普贤、观音3大菩萨像。

未能进殿,不知里面的塑像情况如何,只在外面观赏了这座大殿的雄姿。只见檐下有密集的斗栱,梁枋间是青绿贴金的“和玺彩绘”,殿顶正脊两端鸱吻高耸,戗脊和角脊上陶狗瓦兽一应俱全,四周有红漆廊柱,正门两旁廊柱上有刻在弧形木板上的长联,正门上边有花边红地金字大匾……这一切与前面的天王殿并无二致,所不同的是,这座主殿是重檐歇山式建筑,两层屋檐拔高了殿顶的高度,使大殿的体量特别高大,显得更加宏伟壮丽、气势不凡。我看过不少的庙宇,平心而论,与那些名刹古寺的大雄宝殿比起来,这大殿不算特别出众,但这是在海拔很高的大山深处,就显得很了不起了。

按一般佛寺的规制,在大雄宝殿之后还应有几重殿宇,最后是藏经楼。这里因地势逼仄,后面就再没有什么建筑物了,只在大殿的两旁有一些偏殿寮房,这也是合乎寺庙规制的。

应该说,这般若寺算不上一座大型佛寺,它只是一座中型的寺庙,但它有一般寺院不具备的一些特点,所以给人的观感绝不亚于看名刹大寺。我以为,它起码有这样几个特点:

一、它是一座山寺,它建在山岩巨石的空隙里,周围的山峰、殿隙的巨石做了它极好的点缀。尤其是大雄宝殿背后的茶山主峰,三峰若戟状耸出在大殿的背后,像天然屏障,又像是舞台上精心设置的背景,恰到好处地给这座寺庙起了衬托作用。这里是真山真石,比一般寺庙的假山假石给人的感觉到底不一样。

二、几座殿宇虽在一条中轴线上,但却错落有致。受地形限制,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一座比一座高,这就有了鲜明的层次感。游人香客沿山谷一路上行来到寺前,放眼望去,三层殿宇加上茶山主峰,立体地映入你的眼帘,这是看平铺在平地上的寺庙绝对没有的一种视觉效果。

三、前面说过,这是建在生态保存相对不错的山林深处的一座寺庙,建寺者又很聪明地注意了保留原有植被,这就使这座寺庙里到处是绿色,甚至在石阶上都有树,整座寺庙都在绿树的掩映之中了。一般寺庙在殿宇区是绝少树木的,只好在寺的后部留出一块地方作后花园以弥补少树的缺憾。而这座寺庙整个就在一个花园里,用不着另外开辟后花园了。

在阳光餐厅里享用了纯正的山珍野味之后,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归程。从车窗回望,见茶山大小峰峦像在和我们挥手道别似的。我也向茶山挥挥手,在心里默默地大声喊着:“再见了,茶山!”俗话说“生面难见”,我初见心仪已久的茶山,却没有“难见”的感觉。不但不难见,想不到我这位心仪的朋友竟然是一位光艳照人靓丽可人的美色女子!

(2009年6月24日于平度文丰居)

桃花涧

陶渊明写过“桃花源”,李白笔下有“桃花潭”,湖南有座“桃花山”,平度则有“桃花涧”。

桃花涧,好美丽的名字!

桃花涧地处崔召镇北部山区中,北靠大姑顶,西傍裕风顶,东依羊角套山,三面高山圈成一个北高南低的簸箕形的巨大涧谷。涧内山岭重叠,沟壑纵横,有潺潺的溪水,有茂密的林木,有古老的庵堂,有深邃的洞窟,更有奇石怪树,农舍人家,有一处处不该忘怀的遗址,一个个优美动人的传说。要说涧内风光,哪里是“美丽”一词可以概括得了的!

这里,春季桃花灼灼,似一片片红云飘落涧中,更有山花野卉争奇斗艳,百鸟鸣啭伴着蜂蝶嘤嘤;夏天,湍急的山水奔腾而下,流泉飞瀑,蔚为壮观;秋时,野菊花开遍山坡,满涧金黄;到了冬天,雪压山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如此美景,诗人观之诗兴大发,宋代诗人秦元似诗“桃花细逐涓涓水,药草香随阵阵风”、清人白永修诗“明月高台展霁色,桃花古涧生泉香”,差可写出这里景色之一二。

进得涧来,你首先会看到涧东侧的一个小小的村落,十数间农舍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沟坎上,桃李罗堂前,榆柳荫后檐,门前一树马缨花。牛卧在屋前撇动着嘴巴在细细地嚼磨,鸡犬安详地在房间屋隙觅食,一派静寂淡远的气氛。山民淳朴,古风犹存,这里多数人家没有院墙大门,家中之物放心地摆放在屋前,游人无论走进哪家,主人都会捧出山果,沏以香茗热情招待。来到这里,你会觉得是走进了武陵人家。

据山民说,这里原叫“石井子”,百年前,有张华、张唐兄弟2人携眷来此结庐而居,到光绪年间,已繁衍为6户人家。就在这时,平度城尚家疃的尚庆翰举人发现了这个风景殊佳的地方,就在6户人家宅旁盖起了5间青砖草堂,作为别墅,时来小住,并题其草堂曰“屏山馆”(因尚庆翰字屏臣),把小村的村名也改成了“屏山村”。

在尚庆翰尝到了在此居住的优雅之后,曾特地到莱州接他老师董锦章前来游赏。董锦章也觉这地方不错,当即写了一篇《游屏山记》,极赞此地的妙处,并详细记述了尚庆翰筑室于此题写堂名更改村名的经过。尚庆翰本人也撰写了《尚涧记》一文,文中有句曰:“夫以兹涧之奇,而吾独得之。其处僻远,固宜为时所弃,然吾非经缒凿而得,只无意遇之,而涧之奇遂暴著,是其奇不可终,似天故假好事者以显之。”颇有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喜悦和自豪。文中还说:“其始此涧未有名,傅少隅先生书‘尚涧’二字,命刻之石上,而此涧遂为吾有且有名矣。”以己姓名涧,其自得之情溢于言表。可惜这种缺乏公众认可也无充分依据的私人命名,即便刻碑立石,也无济于事,“尚涧”之名并未叫开去。直到抗日战争时期,才有位八路军将领根据涧内多桃花的特点命名为“桃花涧”,这涧才有了这个响亮美丽人人认同的名字。涧有了这名,那小村也以涧为名,改为“桃花涧村”了。

中有流水的沟谷谓之涧,若这里无水,那只能是“桃花谷”而非“桃花涧”了。从桃花涧深处流出的溪水,随地势起伏,时而湍急如奔,时而缓流淙淙,时而直流如泻,时而曲折回旋,遇陡崖则跌落成瀑,经深洼则潴留成潭。这溪流是桃花涧中摇曳多姿的风景,是给人以动感的活的景物。

溪水流到小村西侧,形成3个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水潭,当地山民称之为“清水瓮”。最北边的一“瓮”最小,第二“瓮”稍大,水从第二“瓮”流出,稍缓,流数十步又汇成第三“瓮”,此瓮最大。三潭皆在巨石包围中,若瓮状,山民起的俗名是很恰当的。恰当还恰当在名中有“清水”二字,当年尚庆翰说其中的水“清鉴毛发”,清得简直可当镜子照了。

对这里的溪潭之美,尚氏还有这样的描写:“岁大旱不竭,冬不冰。其声若雷霆,若琴瑟笙竽,又若急管繁弦,随其曲折而聆之,善赋物者不能尽其妙。”他的朋友李淦也在诗中说:“山人邀我看月去,却立西涧泉深处。泉流时作珠玑声,万叠青山孤月明。”他们分别描摹出水声之悦耳,从听觉上写出了溪潭之美。这溪潭不光景色美,而且“瓮”中之水甘洌异常,水质绝佳。煮米,粥不煨锅;沏茶,茶香馥郁。传说尚庆翰举人喝了清水瓮的水,回尚家疃后,仍命长工常年到这里担水沏茶。一次,长工实在不堪路遥之苦,就在乔家村罗罗湾挑了一担回去,举人一喝,就立刻觉出味道不对。

桃花涧村还有与尚庆翰有关的一物。在屏山堂后20多米处,有一棵高四五米、粗近半米的怪树,老百姓叫它“木梨树”,据说是当年尚举人手植的。这树结果坚硬如铁,却又香味扑鼻。据说这种树在胶东仅此一株,究竟是什么树,有待植物学家考证。

从小山村北行,不多会儿即到黑洞山与城子山之间的“黑洞涧”。涧中有两块巨石,皆为黑色,“屹立如铁”(尚庆翰语)。其一叫“月亮石”,在石面上有一平滑的图案,形如一钩新月。每当皓月当空时,月形图案便发出莹莹的白光,与明月交相辉映,实为不多见之奇观。另一黑石在月亮石南不远处,高耸而顶平,称“点将台”。传说西汉王莽曾在涧内屯兵,站在这块巨石上点过将。点将台附近,还有与王莽屯兵有关的“拴马桩”、“演兵场”等处有名字的地方。无需考究传说的真假,只从传说本身去体会此涧丰厚的文化内涵就够了。

下面说的这处胜景也与一个优美传说相关。由黑洞涧向西越过一道小山岭,就到了另一条山涧里,因涧口岩石层叠,极像人工筑成的城墙城门,因名“城子涧”。尚庆翰诗句“墨顶依石城,仿佛埤堄状”,说的就是这里。传说赵匡胤率兵与辽军作战,被困在这条山涧里,宋军在涧口筑城坚守。与城子涧相通的另一条小涧叫“罗锅涧”。“罗锅”当地方言是弯腰的意思。传说赵匡胤在城子涧内固守多日,最后,粮草断绝,遂冒着矢雨从罗锅涧突围而出。为避辽军之箭,在这条涧里猫腰疾行,“罗锅涧”名就是从这里来的。

从城子涧向西是“庙子岭”,因岭上有庙而得名。庙名“梳洗楼”,内祀碧霞元君。此君是泰山东岳大帝的女儿,她似乎很喜欢游山玩水,大泽山主峰瑞云峰下有她的行宫(即日照庵)。当她游览到桃花涧时,又在这里下榻。而且这女人很讲卫生,日照庵后有一座梳洗楼,这里又建梳洗楼,可见,她是走到哪里洗到哪里,是个极爱梳洗打扮的风流女神。这座梳洗楼矗立在高高的山坡上,结构奇特,造型美观,是桃花涧里的一大美景,可惜早被拆除,现仅存楼基了。

由此北行,就是建有电视转播台的大姑顶了。此峰海拔729.3米,是大泽山区的第二高峰。其南麓就是桃花涧的起始处。站在桃花涧村北望,大姑顶宛如一扇硕大无比的屏风,遮住了半边天,山顶百米铁塔直指苍穹,像依天宝剑,极为壮观。大姑顶南麓有一山洞,洞有两间屋子大,洞口有井可以汲水。抗日战争时期,此洞驻过八路军,战斗指挥所曾设在里面。

桃花涧西侧是海拔550多米的招风顶,有一座“绮云庵”坐落在山脚下。这个规模不算小的庵堂,既有美丽的传说,又有光荣的历史。据传,宋朝时,一个书生路过这里,忽然被云雾迷住了去路,只好进庵小憩。不觉入睡,梦中有一尼姑指点迷津,醒来云雾已散,继续赶路。以后书生金榜题名,不忘指点之恩,重修庵堂,并题名曰“绮云庵”。抗日战争时期,西海专署医院曾设在庵内,平度抗日民主政府也曾驻过此庵。1941年1月,西海教导队在庵中集训,突遭日寇偷袭,造成了著名的“绮云庵惨案”。现绮云庵仍然存留在涧内,是桃花涧中富有纪念意义的重要景点。

(1993年10月于平度一中老校寓所)

走出四合院的垂花门

垂花门,多美丽的名字!听这名字,就会知道这是一种很漂亮的门。我国古代劳动人民脑瓜儿就是灵,不但建造起了气势恢宏的楼台殿阁,也创造出了这种小巧美观、玲珑剔透的建筑小品内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