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魔力不倒翁的生存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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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忠诚务实,赢得理解和信任(3)

曾国藩在其一生中始终尽忠报国,克己省身,器量过人,在长期的作战生涯中,发现和培养了不少精忠报国之才。这其中,江忠源、罗泽南、李续宾等战死沙场,塔齐布、李续宜、江忠义死于劳累过度。另外曾国藩的不少幕僚偏将,或者从书生而投笔从戎,或者由很低的职位被提拔重用,他们都没有辜负曾国藩的希望,成为各个领域中的佼佼者,为维护封建王朝的统治不遗余力,忠心耿耿。湘军以及后来的淮军势力不断扩大,成为遍及东南半壁江山的庞大集团,曾国藩就是这个集团的精神领袖;

在曾氏兄弟封侯、大功告成之日,本该是静思谦退、保泰持盈的时候。而这时,有些人在势盛之时,头脑发热,让欲望的火焰障住了双眼,总想再越雷池一步。当时风行一时的“劝进”浪潮,着实给曾国藩出了一道难题。

有一则笔记是曾国藩的一位朱幕府所记南京城攻破后的湘军秘闻:

当曾国藩在南京破城,太平天国覆亡,进入残破不堪的石头城后,全城余烬未息,颓垣败瓦,满目荒凉,惨不忍睹。一天晚上,约11点钟,曾国藩亲审李秀成后,进入卧室小憩,湘军的高级将领约有三十余人忽然云集大厅,请见大帅。中军向曾国藩报告,曾国藩即问九帅有没有来(九帅即其弟曾国荃),中军回复以未见九帅,曾国藩即传令召见曾国荃。曾国荃是攻破南京的主将,这天刚好生病,可是主帅召唤,也只好抱病来见。曾国藩听到曾国荃已到,才整装步人大厅。众将肃立。曾国藩态度很严肃,令大家就座,也不问众将来意。众将见主帅表情如此,也不敢出声。如此相对片刻,曾国藩乃命随员去拿纸笔。随员送上簿书纸,曾国藩命换最好的大红纸,就案挥笔写了一副对联,掷笔起身,二语不发,从容退入后室。众将莫之所措。屏息良久,曾国荃来到书案前,见曾国藩写了十四个大字,分两行上下联: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曾国荃读此联时,起初好像很激动,接着有点凄然,最后则是惶然。众将围在曾国荃之后,观读联语,有点头的,有摇头的,有叹气的,有热泪盈眶的,各式各样表情不一;然后曾国荃用黯然的声调对大家宣布说:“大家不要再讲什么了,这件事今后万万不可再提。有任何枝节,我曾九一人担当好了。”

这一段笔记显示了南京城破后,当时湘军确有拥立曾国藩为帝的想法,这可是成则为王、败则诛杀九族的危险举动,所以谁也不敢明言说出口。曾国藩明知众将来意,也不说破,只用十四字联语作答,相互之间都不点破。

其实,早在安庆战役后,曾国藩部将即有劝进之说,而胡林翼、左宗棠等都属于劝进派。

胡林翼曾给曾国藩送过一张小纸条,悄悄放在曾国藩的桌几上,上边写着:“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岂有意乎?”曾国藩见之,惶恐无言,将纸条撕个粉碎。

左宗棠也曾有一联,用鹤顶格题神鼎山:

神所凭依,将在德矣;

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左宗棠写好这一联后,便派专差送给胡林翼,并请代转曾国藩。胡林翼读到“似可问焉”四个字后,心中明白,乃一字不改,加封转给了曾国藩。曾国藩看后,将下联的“似”字用笔改为“未”字,又原封退还胡。胡见到曾的修改,在笺末大批八个字:“一似一未,我何词费!”

曾国藩改了左宗棠下联的一个字,其含意就完全变了,成了“鼎之轻重,未可问焉”!所以胡林冀有“我何词费”的叹气。一问一答,一取一拒。

曾国藩的门生彭玉麟;在署理安徽巡抚、力克安庆后,曾遣人往迎曾国藩。在曾国藩所乘的坐船犹未登岸之时,彭玉麟便遣一名心腹差弁,将一封口严密的信送上船来。.于是曾国藩便拿着信来到了后舱。但展开信后,见信上并无上下称谓,只有彭玉麟亲笔所写韵十二个字:

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

这时后舱里只有曾国藩的亲信倪人皑,他也看到了这“大逆不道”的十二个字,同时见曾国藩面色立变,并口不择言地说:“不成话,不成话!雪琴(彭玉麟的字)他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

接着,曾国藩便将信纸搓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曾国藩不敢乘而进,是怯懦,顶住众人的压力,是勇敢。这进退去从之间谁能分辨得清,谁又能把握得好呢?曾国藩熟读儒家经典,是晚清有名的理学家,他坚拒称帝的事,尤能反映其品格特征和处世风格。

7.人才选拔最重忠义朴实

在纯朴之中选择人才……观人之道,以朴实廉洁为本(质)。

——引自《冰鉴》

为了使湘军具有较强的战斗力,曾国藩特别重视湘军将领的选拔。他认为,湘军的组建,关键在于将领的选拔是否得当,如果将领选任得人,不仅弱旅会成为强军,而且还能带动一批正直而有才能的人自愿为朝廷效命。若是用人不当,则不但不能与势头正猛的太平军对抗,更重要的是不能“塞绝横流之人欲,以挽回厌乱之天心”。故曾国藩创建湘军之伊始,即把选将工作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上。

关于湘军将领如何选任,曾国藩有过许多论述。黄顺力在《试论曾国藩的建军思想》一文中将曾国藩的选将标准总结为四:一.血性为主;二.廉明为用;三.简默朴实;四.打仗坚忍。

第一.血性为主。

所谓的“血性为主”的含义,是指要求湘军将领效忠朝廷,自觉维护道德秩序,具有拼死作战的决心。曾国藩认为强调这一点对于选拔将领至关重要,他说:

带勇的人,第一要才能足以治理百姓;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汲汲于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四者似乎过于求全责备,但是只要缺少其中的一点,就万不可带勇。大致上,有忠义血性;这四者就会相随而俱备;无忠义血性,只是貌似俱备四者,终究不可任用。

在曾国藩看来,选用有“忠义血性”的人带兵打仗,整支军队就可以达到以类相求,以气相引的效果,带动全军为维护朝廷和纲常名教而战,从而使湘军不但具有军事功能,还具有“转移世风”的政治功能。

第二.“廉明为用”。

曾国藩曾经这样解释:

为将之道,谋略和勇武不能勉强,“廉”、“明”二字却可以通过学习而达到。弁勇对于本营的将领,其他事还不太在意,只有银钱方面的廉洁与否,保举的得当与否,总有众多的眼睛盯着,并互相议论。只有自身廉洁,公私款项的出入,使全营的人都知道,其品行才能深服弁勇的心,而小款小赏,又常常从宽,使手下常常沾光,这样才能足以指挥别人。

曾国藩为官多年,深知绿营将帅克扣兵饷、冒领缺额以自肥的腐败行为日益加深兵士们的不满情绪,严重影响部队的战斗力。现在他要组建一支新军,能否在这个问题上使将帅者有所收敛,将直接关系到湘军战斗力的强弱。因此,曾国藩要求将领以“廉”自守,“欲服军心,必须尚廉介,”并常常以“崇俭朴”、“不要钱”与部属相标榜。他反复告诫他们说,兵勇的心目专从银钱上注意,如果将领在银钱上不苟且,兵勇们就会既敬畏而且顺服;如果银钱上苟且,就会平时讥讽议论,战时不听指挥。

曾国藩对于官场中的腐败积弊十分痛恨,他知道仅靠口头上的训诫与要求并不能真正杜绝腐败,必须辅之以实际上的物质利益,使官吏将领本身既可享有比较优厚的奉禄,完全不必再“与同辈争薪水,与士卒争毫厘”。曾国藩为解决这一问题,决心从根本制度上将将官的利益明确规定下来:初步确定湘营的饷项,稍微表示优裕,希望每月有所盈余,以养将领之廉,而提高兵勇的士气。曾国藩曾私下开导部属说:

守廉并不吃亏,守个“廉”字,名声与地位日益尊贵,岂有怕穷的道理?常使部下的将官多占些便宜,士卒多沾些恩泽,就会人人悦服;切不可处处为自己打算,惹人议论。得了名就顾不得利,别作名利双收的梦。为了得到更大更远的利益,而暂时舍弃眼前的小便宜,这是十分必要的。

至于“明”字,主要是要求将领努力做到赏罚公道,是非不淆。曾国藩强调,将官必须要有“明”的素质:

“明”这个字,第一是在临阵之际,分清谁冲锋陷阵,谁随后助威,谁与人合力围堵,谁见到危险首先逃避。看明这些,又对平日办事的勤惰虚实,逐一细致考核。这样久而久之,即使一兵一勇的所长所短和贤良与否,都可以了解个大概,这样就逐渐接近明了。

曾国藩认为,一军之内,也必须将是非一一拨返到正理上来,这样政绩才稍稍可观,将领必须以“廉”、“明”二字以为基础,让智、信、仁、勇等美德逐渐积累,渐臻完备。若不从这二字下手,其他品德也茫无把握。

曾国藩强调的守“廉”选拔将领,以及必须具有“明”的品质,这对调整湘军将弁之间的关系是有好处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维系部队内部的团结。湘军战斗力之所以高于绿营军队,这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第三.“专取简默朴实之人”。

曾国藩曾深深抨击绿营军队积习难改,即使“岳王再生,或许可以改换孱弱之兵的筋骨;孔子再生,也难以迅速改变军队的习气”。他说:“国家养绿营兵五十余万,二百年来所费银钱无法计算,但是现在大难来临,却无兵可用,实在是因为官气太重,心眼太多,淳朴散漓,真心荡然无存”的缘故。

为了使湘军不出现绿营军毫无斗志的情况,曾国藩主张“军营宜多朴实而少心眼的人,这样风气易于醇正”;强调“凡官气重,心眼多的,一概不要”,并明确规定:湘军不用入营已久的兵和守备以上的官。试图用这种办法来摒除军队中的气。他说:

有取人的范式,以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话为要点。办事的方法,以“五到”为要。“五到”即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身到,如作吏就要亲验命盗案,案巡乡里,治军就要亲巡营垒,亲探贼地。心到,即凡事苦心剖析,哪个是大条理,哪些是小条理,哪些是初始的条理,哪些是最终的条理,都要整理出端绪,加以区分,又依其类别,加以综合。眼到,如着意看人、认真看公牍。手到,是要对于人的长短、事情的关键,随笔写记,准备遗忘的时候用。口到,指使别人的事,既要有公文,又要苦口叮嘱。

曾国藩主张重操守、轻官气以及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的选将要求,就是尽量舍弃一切官气重、心眼多、浮滑取巧之人,而选用那些能够耐劳实干、不浮夸虚饰者为将。这种做法无疑对提高整个湘军的战斗力和耐久力极为有利,从而使湘军在与太平军对抗的过程中,迅速成为一支最悍强的力量。

第四.“打仗坚忍”。

曾国藩自己非行伍出身,他以儒生治兵,建军之始也没多少军事经验,但他知道行军作战备尝艰苦,将领平时须带兵士严加训练,整肃营务;战时则要有临阵胆识,敢于冲锋阵陷。因此,他选将以“耐冷、耐苦、耐劳、耐闲”为警句,提倡“习苦为办事之本”,具有苦熬苦撑、敢与对手顽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薛福成后来评论曾国藩时,称他率领湘军将领和士兵,“立坚忍不拔之志,终于练成劲旅”,后来“数年坎坷艰辛,在成败绝续的关键时刻,不惜孤注一掷,与命运抗争;当危疑震撼之际,常常百折不回”。薛福成对曾国藩的评价自然有溢美之词,但毋庸置疑,曾国藩“打仗坚忍”的选将要求,对提高湘军士气和军事素质是相当有成效的。

仔细分析以上四条湘军选将的要求,可以看出曾国藩反复强调和首先要求的是将帅的品质操守,也就是注重“德”而不是“才”。因为不论是“血性”、“廉明”,还是“朴实”、“坚忍”,均属于思想品德范畴。作为封建社会末代的道学家,曾国藩主张“才生于情”,一个人的思想品德乃是至关重要的基本条件,才能的优劣都要以此为前提。他说:

有德而无才来辅佐,就会近于愚人;有才而无德作为骨干,就会近于小人。……二者既不可兼,与其无德而近于小人,毋宁无才而近于虑人。自修的方法,观人的术略,都以这一点作为衡量的标准就可以了。

另外,关于“文人带兵”的思想,也与曾国藩低调做官的哲学是紧密相连的。中国旧知识分子建传统文化思想精神之中的保守者和创新者,他们往往将作为精神价值的“忠孝礼义”视同生命,为做到这些节义之事,他们往往虽万死而不辞。曾国藩要立文人带兵的思想,正是要利用文人较高的智商和急欲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调动起他们的忠诚,为剿灭太平军而拼死效力。故曾国藩在选拔将官时,不拘一格,不限出身,大量地提拔书生为将。据历史学家罗尔纲考证,在湘军的将领中,书生出身的人占可考人数的近百分之六十。

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与历史学院副院长隋丽娟,在以阶级论观点评价曾国藩的文人带兵思想时说:“加入湘军的中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深受理学的影响,既懂得一些军事战略战术和用军之道,又善于总结实际经验,在战争中磨炼出坚强的意志。于是他们走出一条以文人带兵打仗的途径。”

从1854年湘军建立,短短几年内湘军便逐步建立起一套全新而且完整的从选将、培养到使用的制度,使湘军将领和湘军整体的素质和战斗能力较绿营军有明显改观。单就草创之期所选用之将领的年龄计,就比绿营军的平均六十岁,降至三十几岁,而湘军中作为最年长者的罗泽南也仅有四十六岁,可谓生龙活虎,焕然一新。在人才的选拔上,曾国藩尤其有一套聚拢人才、培养人才和任用人才的有效方法,使湘军上下英才济济,各尽其能,为湘军的日后强大奠定了十分坚定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