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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识别(4)

晏子说:“国君您要是能够真心诚意地走出宫室,露宿野外,与山神、河伯共同忧虑,大概有幸会下雨吧。”

景公听从晏子的话,走出宫室,露宿野外。

3天之后,天降大雨。百姓下田耕作。

景公说:“好呀!晏子的话怎么可以不采用呢?他是有德之人啊。”(《说苑卷十八·辨物》)

有这样一个儿子

楚国有个以正直为准则来立身行事的人,他的父亲偷了别人的羊,他向官府告发,结果他的父亲被抓走了,被判处死刑。

这个人又找到官府,请求代替父亲去死。

行刑前,这人对官吏说:“父亲偷了别人的东西,儿子去告发,这不是很忠诚吗?父亲被判罪,儿子代替受刑,这不是很孝敬吗?又忠诚又孝敬的人却要被砍掉脑袋,那么还有谁不应该被处死呢?”

楚王听了他的话,没有杀他。

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评论道:“这个人所理解的忠诚简直太出格了!利用一个父亲却为自己捞取了两次名声。”

所以,像这个人那样的忠诚还不如不忠诚。(《吕氏春秋·当务》)

毋择

魏文侯送给齐国君主一只天鹅,派一个名叫毋(wú)择的宾客执行这个任务。结果半路上天鹅跑掉了。

毋择带着一只空笼子去见齐王。他说:“敝国君主派我来给大王敬献天鹅。路上我见天鹅口渴难耐,打开笼子放它出来喝水,不想天鹅一下子飞向高空,再也不回来了。其实,我可以掏钱另外买一只天鹅送来,可是这样做会使我因为私自更换国君的礼品而深深不安;我也可以拔剑自尽,让尸体腐烂,让骨骸暴露在旷野之中,可是这样做会使我的国君背上重天鹅而轻士人的坏名声;我也可以逃到附近的陈国和蔡国去,可是这样做会使魏国断绝与这两个国家的来往。所以,我不敢爱惜自己从而逃避死亡的惩罚,前来献上空笼子,请大王砍掉我的脑袋吧!”

齐王非常高兴,说:“我今天听了先生讲的三条献空笼子的道理,远远胜过得到一只天鹅。我在城郊有一块方圆百里的土地,愿意送给您作为汤沐邑。”按照周朝的制度,诸侯朝见周天子,都会得到国都周围的土地作为封邑,以做住宿、沐浴之用,这种封邑就叫汤沐邑。

毋择摆摆手说:“哪里有为他的国君出使而丢失了礼物,反而得到别国君主以土地赏赐的道理呢?”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说苑·卷十二·奉使》)

闾丘卬

齐国有一个名叫闾(lǘ)丘卬(áng)的人,只有18岁。他在路上拦住了国君齐宣王的车子,说:“我家里很穷,父母年纪老了,我请求能够得到一个小官职。”

齐宣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的年纪还小,不能做官。”闾丘卬说:“不对。从前颛顼(zhuān xū)只有12岁就开始治理天下,秦项橐(tuó)只有7岁就给圣人孔子当老师。这样看来,我闾丘卬不过是才能不如人罢了,论年纪可是不小了。”

齐宣王摇了摇头:“世上还从来没有过刚长出8寸短角的小牛犊和拉偏套的小马驹能够单独驾着重车走远道的。照这么看,即使是士人,也只有到了头发花白甚至是头发掉光了才可以托付重任。”

闾丘卬说:“不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骅骝 骥(huá liú lù jì),乃是天下著名的骏马,但是让它们跟野猫和黄鼠狼在锅灶之间比赛,未必能够取胜。天鹅白鹤,一飞千里,但是让它们跟燕子和蝙蝠在走廊房间里比赛,未必能够超出。辟闾、巨阙(quē),是天下最锐利的宝剑,用它砍石头,剑刃不会缺损,用它刺石头,剑脊不会折断,但是让它们跟草秆一道去取出落在眼睛里的沙粒,未必便利。由此看来,以头发花白乃至头发掉光了的老人跟我闾丘卬相比,难道能够说明我当不了官吏吗?”

齐宣王说:“很好。”然后带着闾丘卬一起乘车回去,并且任用了他。孔子说的“青年人令人敬重,怎么知道他们将来会比不上现在的人呢?”指的就是这种情况。(《新序·杂事第五》)

赵奢

赵国一个收田租的小官赵奢到平原君赵胜家去收租税,他的家人不肯交。赵奢以法处置,杀死管事人9名。平原君大怒,要杀死赵奢。赵奢说:“您是赵国贵公子,如果不奉公守法,纵容家人,那么法纪就会削弱,法纪削弱了国家也就削弱了,国家一旦削弱,强敌来犯,赵国就会被消灭掉,赵国不存在了,您还到哪里去能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呢!以您的尊贵地位,只要带头,那么上下就会一心,上下一心则国家强大,国家强大则赵氏稳固,而您贵为王族,难道会被天下轻视吗!”平原君认为赵奢贤能,介绍给赵王。赵王派他管理国家赋税,他干得很好,民众富庶国库充实。(《资治通鉴》卷5)

蔺相如

蔺相如为赵国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出使秦国,为赵国保住了国宝和氏璧;另一件是陪着赵王与秦王在渑(miǎn)池相会,保住了赵王的面子。赵王拜蔺相如为上卿。

赵国还有一位上卿,就是大将廉颇,他曾大破齐军,以骁勇善战驰名诸侯。

廉颇和蔺相如虽然都是上卿,但蔺相如的职位在廉颇之上,弄得廉颇心里很是别扭,因为他的上卿是凭着野战军功挣来的,而出身卑微的蔺相如凭的不过是嘴皮子功夫,为什么职位就在他上面?廉颇越想越生气,便放出狠话来,一旦蔺相如让自己碰上,必定当面给他难看。

这话传到蔺相如耳中,他尽量避免与廉颇单独见面,要是路上望见廉颇的车子,远远地就掉头避开。他的门客们愤愤不平,认为蔺相如胆子小得都叫人替他脸红,请求允许他们离去。蔺相如问:“廉将军与秦王哪一个厉害?”“当然是秦王。”门客们回答。

蔺相如说:“秦王那么威风,我都敢在他的朝堂上斥责他,羞辱他的群臣,即便我再无能,至于害怕他廉颇吗?”

“那您干吗躲着他呢?”门客们又问。

“在我看来,强大的秦国之所以不敢对赵国动武,是由于赵国有我和廉颇,如果我们两个人争起来,一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那时赵国就危险了。所以,我回避廉将军,是以国家急难为先而以个人私仇为后啊。”蔺相如说。

廉颇听到这番话,就赤着上身,背着荆条,到蔺相如门上请罪。他们终于和好,结成生死与共的朋友。(《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周亚夫

西汉文帝时,匈奴3万骑兵入侵。文帝亲自犒劳军队,到达驻扎在霸上和棘门的军营时,一行人驾车骑马直入营垒,将军率领部将骑马迎送文帝出入。接着文帝前往驻扎在细柳的周亚夫军营,一眼望去,将士身披铠甲,手执利器,张弓开弩。文帝的先导到达,被挡在营门外。先导告诉把守营门的都尉,天子马上就到了。都尉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号令,不听天子诏命。

不大一会儿,文帝的车驾到了,也被阻在门外。文帝派使者持节诏告将军周亚夫:“我想进入军营慰劳军队。”周亚夫传下军令:“打开军营大门。”守门军官叮嘱皇帝的随从说:“将军有规定:军营内不许策马奔跑。”文帝一行便拉着马缰绳缓缓行进。

到达营中,周亚夫手执兵器向文帝行拱手礼,说:“披戴盔甲的武士不能下拜,请允许我以军礼参见陛下。”文帝被打动了,面容庄重肃穆,手扶车前的横木,向军营将士致意,并派人向周亚夫说:“皇帝恭敬地慰劳将军。”完成了****的仪式后,文帝一行离去。

走出营门,群臣都表示惊讶。文帝说:“唉!周亚夫才是真正的将军呢!前面经过的霸上和棘门的军队,简直如同儿戏,那些将军很容易遭到袭击被人俘虏。至于周亚夫,谁能进犯他呢!”过了许久,文帝还在称赞周亚夫。一个多月后,周亚夫被拜为中尉。(《资治通鉴》卷15)

东汉桓帝时,大将军梁冀佩带宝剑入宫进见皇帝。尚书张陵厉声斥责梁冀,让他退出,同时命令虎贲和羽林卫士夺下梁冀的剑。梁冀跪地向张陵认错,张陵没有答应,立即上书弹劾梁冀,要求把他交给廷尉治罪。桓帝罚了梁冀一年的俸禄。文武百官无不对张陵另眼相看,肃然起敬。

河南尹梁不疑是梁冀的弟弟,曾经举荐张陵为孝廉。他对张陵说:“过去举荐你,今天正好用来惩罚我们梁家人!”张陵答:“您不认为我没有才能,错误地将我提拔任用,我今天伸张朝廷法度,以报答您的私恩!”(明府不以陵不肖,误见擢序,今申公宪以报私恩!)梁不疑面现愧色。(《资治通鉴》卷53)

臧霸

东汉末年,曹操驻军兖州时,徐翕、毛晖都是他的部将。后来兖州生变,他俩背叛曹操。兖州平定后,他们投奔臧霸。

曹操让刘备传话,命令臧霸送交徐翕和毛晖的人头。臧霸对刘备说:“我之所以能够自立,就是因为从来不做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受到曹公的不杀之恩,不敢违抗命令。然而成就王霸大业的君主以道义为准,希望将军为我美言。”刘备把臧霸的话转告曹操,曹操叹息着对臧霸说:“这是古人的高尚行为,你所做的正是我所希望的。”于是放过徐翕、毛晖。任命他们为太守。(《资治通鉴》卷62)

谢安

东晋谢安,在东山隐居时常与孙绰等人出海游玩。一次起了风,浪涛汹涌,孙绰、王羲之等人都惊恐失色,叫着要回去。谢安兴致正高,发出一声声长啸。船夫见谢安神态舒闲愉悦,仍旧摇船向前。不一会儿,风势加大,浪头更猛,大家都叫了起来,不敢坐下。谢安这才慢悠悠地说:“看来怕是该回去了吧?”众人立即响应,船掉头返回。人们从这件事中看到了谢安的气度,认为他足以安定朝廷内外。

孝武帝时,北方前秦皇帝苻坚统领百万大军南侵,谢安任征讨大都督,率军抵抗,命令侄儿谢玄带领8万精兵迎敌。双方在寿阳(今安徽寿县)遭遇,展开决战,苻坚大败,史称“淝水之战”。报捷的信件传回京师建康(今南京市),谢安正在跟人下棋,看完信,一句话也没说,随手将信放到一边,缓缓转向棋盘。对方坐不住了,问:“战事如何?”谢安答:“小孩子们大破贼兵。”神态举止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世说新语·雅量》)

高道穆

南北朝北魏孝庄帝时,高道穆出任御史中尉。孝庄帝的姐姐寿阳公主在路上妨碍公务,手持赤棒的清路卒对寿阳公主大声呵斥,寿阳公主不理。高道穆命士卒击破公主的车子。公主向孝庄帝哭诉,孝庄帝说道:“高道穆是清廉正直之士,他执行的是公务,我怎么可以因为私事而责罚他呢!”高道穆也来见皇帝,孝庄帝对他说:“我姐姐在路上触犯了你,我对此深感愧疚。”高道穆摘下帽子向皇帝谢罪,孝庄帝说:“我感到有愧于你,你又有什么要向我谢罪的呢。”(《资治通鉴·》卷153)

独孤信

南北朝时,北魏孝武帝讨伐丞相高欢失败,打算西去投奔长安。众人获悉这一消息,当夜离去的人便超过了一半,连亲王都跑掉了。这时武卫将军独孤信单人匹马追赶孝武帝。孝武帝见到他,叹息着说:“将军辞别父母,舍弃妻子相随,人云‘混乱的世道识别忠臣’,此话不假啊!(‘世乱识忠臣’,岂虚言也!)”(《资治通鉴》卷156)

尧君素

唐太宗下诏说:“隋朝的鹰击郎将尧君素,虽然如同桀犬吠尧,违背弃暗投明的原则,不归顺我大唐,然而疾风中识别劲草,足以表现出他的忠贞(疾风劲草,实表岁寒之心)。可以追赠他为蒲州刺史,寻访他的子孙上奏。”(《资治通鉴》卷195)

陆象先

唐玄宗时,玄宗的姑姑太平公主与大臣们谋划废掉玄宗。窦怀贞、萧至忠等人都表示赞成,只有陆象先反对,理由是只有当皇帝有罪时才能将其废黜,而玄宗并无罪过。后来玄宗平息了这场阴谋。他特别召见陆象先,说:“天气寒冷了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零的,这句话可信。”(岁寒知松柏,信哉!)(《资治通鉴》卷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