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立即焉了,想和钱旌紫谈条件,但却被她赏了两个大粟头。
“同桌,干啥跑那么快呢?”李黎和他那一帮人终于慢腾腾地从教学楼里爬下来了,“打赌还没打完呢。”钱旌紫点了点头,便跟霍超和邝翰林说了句“有空再聊”后,就大摇大摆地和她同桌走远了。
看着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走远,邝翰林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而霍超看着远去的人影,一时间两人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嘿,兄弟,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精彩呢?”霍超和邝翰林并肩撑着伞走出校园。在门口苦等了好几分钟,居然就被某人几句简短至极的话给这么打发走了。果然,年轻不能气盛啊,后果很严重的。
在邝翰林打算拐弯的时候,他看见两个女孩子从另一个胡同走出,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而且文静腼腆,笑起来也是甜甜的。此时的她正为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打着伞,那个女孩一脸的义愤填膺,双手拳头紧握,在伞下狭小的空间里挥舞着。
当霍超迟钝地感应到有人落下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他寻着原路找回来,才发现沉默的而困惑了这才慢慢地跟上,笑而不语。霍超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呢还是什么都没悟出,什么都没说。
也许要到很久的以后,钱旌紫才会知道,她结交的这两个哥们并非整日的嘻嘻哈哈,他们平日深沉的行为更是吸引了许多无知少女的仰慕。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林妹妹,我们走吧。”一个很温柔的男生呵护着一个女生缓缓离去,就在擦肩而过时,钱旌紫认出了这个男生,当初她被剪头发的时候他也在场嘛,叫刘什么的吧?但明显的是她认得出他,刻他不记得她。哈哈,贵人多忘事。正常,正常。
就当钱旌紫感慨着芸芸众生相遇就是缘,正想信步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到了。她“哎呀”的一声就往后倒下。就在她那可怜的后脑勺要无私地亲吻大地母亲的时候,后面有人扶了她一把。感激地迅速回头想say“谢谢”的时候,却不料那一条被绑成辫的长发直接向人家脸上招呼去了。那人愣住了,随后捂着迅速发红的脸,不可思议地死瞪着她。钱旌紫也吓坏了,也呆呆地站在那里让人瞪。一时间,整条街道安静得仿佛像条即将干涸的小溪流,没有鱼跃,没有泉流,只有无限的干燥的时光缓缓在流逝。
“这位同学,你的头发第二次抽我了。”那人平静地开口,低低的嗓音,让钱旌紫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恍惚。俗话说的好,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对不起。谢谢你。真的对不起。”除了道歉和致谢外,钱旌紫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微微笑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内疚,不知为什么,有种想逃的感觉。
“算了,走吧。”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说这话的时候,钱旌紫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个女孩子,还有他的一个同伴。
知道他们都走远了,钱旌紫还站在街心,嘴里不住地囔囔着“对不起”,看着那几个人越来越远的背影,。雨又开始下了,四周的人开始四处逃窜,旌紫不知所措地跳脚,因为她听信天气预报的话,以为上午之后就不会有雨了,那把可爱的小红伞,现在或许还在阳台上晾着吧?
到了学校,没有心情去理会李黎的赌局,钱旌紫郁闷至极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只是瞅着自己的黑辫子若有所思。除了那个倒霉的人被甩过两次,还有不少人被它打过啊。是留还是不留呢?李炜从她身边走过,她抬头看了一眼,便拖着他到了阳台上,讲起了她的不安。
李炜沉默了一小会儿,想了想,才开口:“我认为,你其实已经有注意了,也明白想做些什么或者怎么做,只是不愿意面对。是吧?”看着她犹犹豫豫又立马坚定地点点头,李炜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
雨默默地下着,宿舍里的人都围坐在桌前等钱旌紫吃饭。从来不曾迟归的人到了吃饭的点了还没回来,不得不引起众人的关切啊,特别是对于一个以吃喝睡为人生目标的人来说,实在是反常啊。
门被打开的时候,一个短发的女孩子低着头走进来,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剪成这么短,自己还有点不适应呢。
陈东霖戴上眼镜研究了好半天后,急切地转向目瞪口呆的舍友们,见大家都是一个表情,她才迟疑地问:“请问,你找谁?”
“呃……基本上,我找饭。”短发女孩如此回答。
大家这才“哦”的一声,一个个长吁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却又立即慌里慌张地扯着钱旌紫寻常问短的,纷纷欲知短发又来长发去处。当得知长发伤人论后,一个个都在寻思着是否该相信。但基于共识,又一致决定饭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
寂静的夜里只有雨在哭,整个世界似乎只有雨的声音了,仿佛一切都不再存在。钱旌紫听着歌,她的心也跟着听不懂的歌词狂跳着,没有分心去注意这一夜的不平静,不知道有多少双关切的眼睛正死死地注视着她。当她觉得背被戳穿的时候,被吓得一闪,头“噗通”一声就直直往墙上撞去了。
“别这样,失恋了也别想不开嘛。”鸿碧开口。
“啥失恋?”揉脑袋的人晕忽忽地问。
“那你为什么剪头发啊?我们可不相信什么‘长发伤人论’。”陈东霖找到机会一解心中谜团了。
“居然躲得这么严实,连我都没有发现。”日芊贼兮兮地说,“不过没关系,你说出来吧,我们不会笑你的。”
“呃,我说过,自开学起,这条‘杀人辫’就害了不少人,我一向善良,不忍再如此作恶,于是痛下决心剪了它。至于什么失恋,别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躲得那么严实’,我连为什么失恋后才能剪头发也不知道。不是想剪就剪吗?你们也经常去修整头发的呀。”傻乎乎的钱旌紫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犯晕,估计真的是撞傻了。
大家知道,基本上,钱旌紫同学是个单纯的小孩,除了有点贪吃、有点贪钱、有点贪睡、有点暴力之外,基本上还是个很朴实善良的小孩,什么恋不恋的,她应该是分不清的。
于是,在一阵嘀咕声中,众人又开始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至于钱旌紫的长发,就被她自己悄悄藏进了心底深处。
第二天,自然是个轰动,夫子以极不平静的表情看着这个曾经听话的学生,说不出话了;许多人纷纷借机开始编织各式故事,为圆一个短发梦。其实不留长发的女生很多,但只是没见过钱旌紫这么短的而已。不过,这是个开放的年代,大锦赋予这个年代女子不同的性情,不少女生终于兴高采烈地修了自己喜欢的短的恐怖的发型。。
好长一段时间,大街是经常放梁咏琪的那首个,钱旌紫没有注意,是《长发》还是《短发》来着。反正那段时间,她是过街老鼠,成了好多长发迷的唾弃目标。舍友们留长发的也全剪成了短发,美名曰“短发一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明白,这是舍友们对她的默默支持和关心。
日子无奈啊,不论是过街老鼠也好,不论是短发一族也好,三木学园的第一学年的时光也过了一大半,钱旌紫逐渐活的不自在起来。她发现自己心里似乎开始滋生另一种人格,恍恍惚惚地朝着阴暗的方向生长。她无法再真心地对待每一个人了,不管是熟或不熟的人。她只能很开朗地大叫大笑,却不能真心地大笑,发自心底的那种笑打折了,打了一半的折扣。
“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转瞬即逝!”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钱旌紫在为自己不安分的心找寻一条出逃的理由。
半期考终于到了,钱旌紫独自拎着个包跟在李炜后头去最高层的教室考试,其他几个舍友也分散在不同的考场里。她站在陌生的教室门口,看着依旧在理由拼命讲解的老师,觉得有点困,不是她爱说,都考试了还在中做垂死挣扎有用吗真的是。她打着呵欠趴在栏杆上数小鸟。花圃上方的鸟儿飞来飞去,飞上飞下,煞是无聊。转个身想找人聊天,李炜正忙着和李黎他们说些什么。还好还好,另一边还站着个柯洁明,台湾来的小孩儿,听说再过不久又要去菲律宾了。此时,她就和柯洁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打发打发过于无聊的时光。
“哎,回魂兮!”柯洁明的手在钱旌紫的面前挥来晃去不下十来回。钱旌紫一吓,跳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又失神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拎着东西跟在他后面走进了终于对外开放的教室。它刚刚说话说着说着又想到昨晚做的那个噩梦了,一晚上都被人追杀得那么紧,一夜都在疲倦地逃命。累啊!按着号码坐下来,发现身边的人似曾相识来着,自习一瞧:妈哟,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这不是经历了两次杀人辫之害的人吗?她深怕被认出来后招来一顿毒打,便虚心地往一边挪了挪。那人瞧了她一眼就没再理睬她,八成是没认出来。做贼心虚的钱旌紫一下子安心了许多,终于明白剪掉长辫的好处了,至少仇人也少了很多。不是吗?小命保住,天下太平啊!
考试的第一科是语文,开考不久,钱旌紫就趴在了桌上,因为对于她来说,太容易了,她也就这个科目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嚣张一下。于是她开始找事情做依次来答复考场上的无聊时光。做什么好呢?她看着同桌的那个人一字一字地答卷,一笔一划地写作文,等他都看完了他还没写完,更无聊了,偷瞄他的名字,半个字都没瞄到就失败了。真的是无聊到不行,她便转个头,沉沉地睡过去。正好补眠。
待到被后桌的柯洁明一脚踹醒的时候,已经快要交卷了。钱旌紫环顾四周一眼,收拾好家伙,又装模作样地翻翻卷子做个检查程序,待铃一响,第一个拔腿跑人了,留下李炜和聊成哥们的林吉贝宁大叹现在的一代堕落得厉害。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也一样的轻松,因为每每考试前,暂时的新同桌身边总是围着一堆问问题的人,旌紫开开心心地被迫让出风水宝地,站在门外很是宽敞的阳台上和柯洁明以及陈鲤儿一起谈天说地,自在的很。只是,在闲扯的功夫,她还是得抽空回头看看座位上的物品是否遭人凌虐。旁边在听他们闲扯的一个女生感慨地说:“为什么这么多高大的男生都即将毕业啊?”这话说得旌紫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更是让周遭的同年级男生愤慨不已。
考试的时间真的过得很快的,钱旌紫认为,考试除了检查一下学生是否上课时带耳朵了,也是为了促进学生间的相互交流。也不赖,生命原本就是个不断重复的过程,不停地认识更多的人,再认识些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不断让人有新的认知的世界,不断提示人类认识的世界。也许只有这样,生命才会真的不无聊。
果然,在之后的生活里,确实不无聊了许多。在校运会的时候,钱旌紫被李黎强迫着帮他喊加油、被王次维紧盯着写广播稿的时候,偷空帮林吉贝宁那群人呐喊助威,然后再看着那个曾经被她的头发弄得很无奈的人手上抱着很多奖品笑得很灿烂。
原来是这样,生活可以更青春啊,可以不无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