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工业108分钟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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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箭的故事(4)

火箭专家被疏散到巴伐利亚——一个和奥地利、德国、瑞士接壤的地区,在那里度过了惶恐的几个星期。最终,当周围所有地区已经被美军占领的情况明朗以后,马努斯·冯·布劳恩,即维尔纳·冯·布劳恩的弟弟,被派去寻找可以正式接纳其投降的人。乌泽多姆岛于1945年5 月5 日被白俄罗斯第二战线军队占领。至此,纳粹德国火箭计划的历史宣告终结,但它在形成和平航天时代中还将起到不小的作用。

1.5 缴获的技术设备

直至卫国战争结束,苏联在火箭制造技术领域仍明显落后。问题在于,在1937年,苏联的火箭专家们遭受了沉重打击。在那年阴郁的5月,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被指控背叛祖国,被逮捕并遭枪杀。1937年11月,因“图哈切夫斯基事件”还逮捕了火箭科学研究所的领导人,他们也被枪决45。1938年6月27日,谢尔盖·科罗廖夫被捕。三个月过后庭审开始,谢尔盖·科罗廖夫被判处剥夺自由10年,剥夺权利5年,并没收财产。被打成囚犯的人们,被送往科雷马河上的马尔加克集中营。火箭计划和液体火箭工作,实际上被折腾垮了。研究所被重组46 ,其主要科研方向变成制造汽车运载的火箭炮БМ—13 ,即被载入史册的喀秋莎。

但是,关于使用А—4/V—2 的消息迫使苏联领导开始思考。那些从未见过的武器很可能被用于反制苏联军队。间谍人员的情报,证实了英国人和美国人对火箭的关注。美国人甚至毫不掩饰自己正在“捕猎”德国军事专家47。政府首脑约瑟夫·斯大林提出任务:研究制造А—4的经验,并试着在本国条件下仿制出来。

1945年10月14日,在北海岸的一个小地方库克斯港,德国火箭人员打算发射А—4火箭。只有这一次他们不是遵照自己的指挥员之命,而是在英国人的监督下进行发射。火箭发射成功,击中距离发射点233千米的假定目标。这次发射正值“逆火”行动进行期间48 ,苏联和美国的指挥官代表团观看了发射。谢尔盖·科罗廖夫也观看了火箭的发射。英国的间谍立刻注意到这位肩宽、敦实,身穿炮兵中尉制服的军官。有一个英国人,俄语很好,直接询问科罗廖夫从事什么工作。科罗廖夫回答:“您不是看见了吗,我是炮兵中尉。”英国人回道:“对于炮兵中尉来说您的额头太宽,此外,您明显没有到过前线。”

的确,科罗廖夫一次也没有去过前线。整个战争年代,他都在秘密的“沙拉舍克”——内务人民委员部创立的特殊设计局度过。1940年初,科罗廖夫被押解回莫斯科,至1942年12 月之前,一直在著名的航空设计师安德烈·图波列夫49领导下工作。但科罗廖夫没有忘记令自己着迷的火箭。当他被转到喀山,那里的第16航空发动机厂正在研制液体燃料的四燃烧室喷气发动机РД—1,科罗廖夫立即建议将此发动机安装在Пе—2飞机上。飞行器得到新形式的喷口,这就是喷气式截击机РП50。稍后,此项工作使他得到“荣誉勋章”。

正是在喀山,科罗廖夫将火箭科学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与使用喀秋莎的经验相结合,设计出两种型号的固体燃料火箭:Д—1和Д—251。为实现设计方案,他建议组建特别设计局。1945年6月30日,在由科罗廖夫书写的给上级的呈文中,其中一条与政府计划不谋而合:“让特别设计局的主要成员了解缴获的火箭技术设备。”很快,科罗廖夫便率领一个“发射”小组前往德国,小组的工作就是研究А—4发射前的准备和发射问题。

为了协调多个从事缴获火箭设备工作小组的活动,1946年3月,官方决定成立统一的科学组织,即位于布莱歇罗德镇的北豪森研究所。选择这里是考虑到需要靠近巨大的地下工厂,德国集中营“多拉”的犯人曾在这里的车间组装V—2火箭52。科罗廖夫在北豪森研究所担任总工程师。正是在这里,他和团队的同事们开始了А—4型火箭方案的第一批草图设计,其射程为600千米。这就是未来的Р—2。

那个时候,北豪森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产生了一个想法,即用德国特殊铁路列车车辆厂的力量,研制并建造出喷气列车。这一列车应能保证在任何地点试验发射А—4火箭,而无需除铁路轨道以外的任何东西。列车由68节特殊车厢组成。其中有试验车厢,用于箭载仪表的自主试验; 为无线电遥控测量的服务车厢“梅西纳”; 装备有胶片处理设备的照相试验室; 发动机自动控制和设备车厢; 车厢电站; 压气机; 装备机床设备的工场、餐厅、浴池和淋浴室; 会议厅;带有电器设备发射设备的装甲车厢。并建议,直接在装甲车厢实现对火箭的控制。火箭本身安装在发射台上,发射台和起重设备共同组成专用综合平台。

尽管不可思议,两组这样的特殊列车还是造成了,并在1946年2月完全配备齐全。在战后最初的那些年,我们的火箭人员,如果没有这些特殊列车,简直不可想象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1946年5 月,国防部长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乌斯季诺夫53带着报告来到斯大林面前,向苏联国家元首呈报重型弹道火箭预示着怎样的前景。报告令人印象深刻。根据他的结论,1946年5月13日,苏联部长会议通过№1017—419 cc《喷气武器问题》决议,并根据这一决议,成立了隶属于苏联部长会议的火箭技术特别委员会。领导人是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 马林科夫54 ,其副手是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和工程师——“旧学校”的伊万·格拉西莫维奇·祖勃维奇55。

颇具历史性的决议中写道:“火箭技术特别委员会必须向苏联部长会议报批1946~1948年的科学研究和试验工作计划,确定首要任务是:利用国产材料,仿制出ФАУ—2 型火箭(远距离战斗可控火箭)。”

作为隶属于国防部的领军单位,火箭科学研究所承担着实施火箭武器计划的任务,决定该所建在第88 科学研究所(НИИ —88)的基础上。此企业原来组建在第8 炮兵工厂内,位于莫斯科近郊的一个小村庄巴特里普基56附近。战争开始以后,工厂疏散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但四年后,部分工作团队返回了莫斯科。在1946年,谁也不会想到,小村庄很快就发展成一座现代化的城市,而军工厂内,即将组装宇宙飞船。

1.6 巴特里普基和卡普斯金亚尔

在德国研究战利品的苏联火箭人员遇到了困难。因为他们仅得到零散的图样、计算残片、个别的部件和机件。利用从德国不同公司的仓库找到的零件和机件,经过极为艰难的研究,研究人员得到的成果是:在捷克和波兰成功组装了29 枚А—4 火箭,并配齐了另外10枚火箭的零部件。

1946年底,苏联专家开始返回祖国。那些直接参加研究 А —4火箭的人员,立即融入第88科学研究所特别设计局的第三分部。该部由科罗廖夫领导。在科罗廖夫的个人档案中,保存了一段简要的德国出差小结:“最主要的不是我们了解了技术,而是我们团结了集体。”

成立研究所需要解决一系列问题。其中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培养干部。许多工作人员第一次接触火箭技术,需要进行再教育,但抽出的时间不多,所以,在НИИ—88组建了全苏函授工业技术学院咨询中心。稍后,形成了通过高等航空院校和国防工业培养干部系统。起初,НИИ—88特别设计局第三分部共有60名工程师、55名技术员、23名实践工作员,一年后,该分部已经有310名专家,有装载着复杂设施的列车并能从事重组的试验生产。这时,设计局的总编制达到934人,而工厂的编制为6830人。

1946年,开始组建НИИ—88 的第一分部,该分部有曾经在德国帮助研究火箭技术的德国专家工作。德国专家第一小组由赫尔穆特·格雷特鲁普57领导,他于10月底到达苏联。1947年6月,其人数达到177人。部分德国专家和家人住在巴特里普基,其余住在位于谢利戈尔湖的戈罗多穆尔岛的第一分部。摆在德国人面前有两大任务:对组装好的А—4 火箭准备试验发射,对改进过的弹道火箭Г—1 58进行设计。但是,分部显得过于纷杂,影响了工作效率。此外,由于不许外国人员接触比较保密的课题,所以没有给予他们弄清苏联设计师意图的机会,而其合理化建议也时常被忽略。所以,分部的影响力,在蓬勃发展的苏联火箭制造中显得微不足道。况且,Г—1的草图设计总算完成了,并两次在НИИ—88的科技委员会讨论。后来,工作就再也没有进展,而在成功试验Р—2火箭之后,德国专家便开始返回德国。

НИИ—88的领导还耗用部分精力关注基建,于是在巴特里普基出现了新城市。第一批建筑项目建于1946年。先是改建了工厂的主楼,用于弹道火箭装配,同时装备或者重新建造科研试验室、试验站、住房。在战后萧条的条件下,建筑单位不能保证必需的工作规模,因此,研究所组建了一个分部以协助建设。1947年,НИИ—88用自己的力量完成耗资2800万卢布的建筑工程,占НИИ—88项目总投资的46%。

1947年5月,研究所将巴特里普基的一部分土地连同其服务设施、生产和居住房屋交给了国防部的飞机场59 ,在那里安置科研生产和试验车间。

纷繁复杂的问题需要综合解决,加上与之相关的和许多研究所及设计局的广泛协作,都使得科罗廖夫的活动不能仅仅局限于科研分部范围内的技术领导工作。因此,建立国家火箭企业非一个人所能承担,而需要一个完整的技术机构,即在德国时就成立的总设计师委员会。

进入委员会的有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委员会主席,远程弹道火箭总设计师,НИИ—88)、瓦列金·彼得洛维奇·格鲁什科60(液体火箭发动机总设计师,第456 设计局(ОКБ—456)) ,尼古莱·阿列克谢耶维奇·比留金61(自主式控制系统总设计师,第885科学研究所(НИИ—885))、弗拉基米尔·巴甫洛维奇·巴尔敏62(火箭发射综合装置总设计师,国家特种设计局“特殊机械”)、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梁赞斯基(无线电控制系统总设计师,НИИ—885)、维克多·伊万诺维奇·库兹涅佐夫(指令仪表总设计师,НИИ—10)。在部长会议决议中,每一项科研工作责任都落实到了每一位设计师身上。因此,要想更改总设计师们共同所作的决议只能通过国家最高层面进行。因而当总设计师们认为上级指令性指示可能给事情带来损害时,依据上述原则,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行使自己的权力。

人口密集的莫斯科郊区不适合进行火箭发射试验,НИИ—88 需要靶场。选址的任务直接交给了近卫军中将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瓦兹纽克65。他率领现场勘察组,在短时间内便考察了位于斯大林格勒以南的7个有前景的区域。最终,他停在了阿斯特拉罕州的一个小村庄卡普斯金亚尔,其地理位置是:北纬48.4 ° ,东经56.5 °。

1947年6月23 日,政府通过了建设国家中心靶场(ГЦП) 的最终决议,该靶场是苏联国防部的组成部分。决议还委任瓦兹纽克中将担任建设总指挥。后来,他成为该靶场的领导。

8月20日,第一批军官来到卡普斯金亚尔,支起帐篷,安置好厨房、诊疗所。第三天,开始参照派纳蒙多试验台样机,建设用于发动机点火试验的水泥试验台。

1947年9月,亚历山大· 费多洛维奇·特维尔茨基中将的一支特种部队(БОН) 66从德国来到靶场。后来,又来了两列满载设备的专列。

工作一个半月之后,1947年10 月初,除试验台之外,还装备起了发射场,以及由4个库房和工场组成的临时技术工位,装配了试验厂房和桥梁。建筑人员修筑起公路和连接斯大林格勒主干线的铁路支线。为了追踪、观察火箭飞行,还组织了包括16 台雷达的无线电雷达服务部、6台电影经纬仪、气象台、统一时钟服务和通信站。

值得一提的是,在初期阶段,实际上并未建盖住房,士兵建设者和军官试验员栖身于帐篷、临时小木房或农民的简陋小屋。那些有幸住在特别列车上的人,算是享受着最大的舒适,因为列车组有比较舒适的车厢。

1947年10月,瓦兹纽克向莫斯科报告,靶场已经完全准备好发射火箭。两周以后,向卡普斯金亚尔运来一组10 枚А—4 火箭,其标号为“Т”,这是用德国零件在НИИ—88组装的。

火箭在装配试验厂房进行,在这个骄傲的名字背后,实际上是通常的木头板棚。装备有全部试验室和服务设施的大装配试验厂房,其实很晚以后才建成。根据战时术语,火箭在木棚里被称作“在技术工位的火箭”,在那里它是垂直安放的。距离发射工位不远的掩体后面,是一辆用导线与其相连的防弹车,车内控制台前坐着操作员。人们为领导们搭建了木头台地,旁边是挖得极深并覆盖了防护板的掩体,以防火箭偏离方向,伤及台地。这里还安装了缴获的电影经纬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