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动作快如闪电,站在旁边的方晗菊倒是看得真切。因为她有一双常年刺绣练就的好眼神。
莫非他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买走这件绣品?或者他不想让人知道刚刚道歉之事?
“这几对鱼儿绣的就像是真的一样!阿威!好眼力,咱们就选这个好呐!”宁可卿伸手想要拿过来,却迟了一步。
“抱歉!公子有所不知!这些绣品已经是德安郡主订购好的嫁妆!”方晗菊将所有绣品,全部重新仔细的装袋包好。再放回橱柜最上面一层的格子内。关上内层门锁好,又关上外面柜门,落闩锁上。
领着他们二人离开时。她拉过房间大门亲自关上锁好。
“拜托!你可以想想办法,随便再弄一个有鱼有鸭子什么的!反正那个郡主不在这里,什么也不会知道。小姐——你真是美若天仙,小生甘愿献上最真挚的赞美——”宁可卿又开始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游说。
想要再用一次美男计。
在很大程度上,这向来是他无往不胜的法宝。
“公子!那是合婚用的方枕!”方晗菊看到这爱嘟嘴的风骚男人,不但对他装腔作势的样子熟视无睹,而且很想踹他几脚。如果不是那样会显得有失身份的话。
“不行吗?那可韵会杀了我的。她是我家妹子,你不知道有多可怕。如果我今天要是拿不到令她满意的绣品回去,天地都会因此而变色;因为她会大发雷霆的。”宁可卿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
却忘记了还要给自家妹子多少留点面子,好让人家去探听。只是想着惹恼了可韵等于是在惹火烧身。
通常这种时候连向来对爱女如获至宝的老爹也要退避三舍。
方晗菊淡淡的,有些不悦地说道:“公子真是会说笑,嫁妆岂是能够随意转让的!莫非想让您妹子与郡主争夺夫婿不成。”
那时候,想要抓狂的恐怕是郡主了吧!看上去这家伙也像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多长一点儿脑子呢?如果不是这场合实在是不允许,她真的忍不住又想要出脚去狠狠地踹他。
不得已,只好攥紧自己手心;开始在心里默默的颂念起般若心经。渐渐才能终于能够平心静气下来。
好险!只差那一小点儿就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情,前功尽弃。
“啊?!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真的死定了。现在怎么办?”闻听此言,宁可卿顿时垂头丧气的垮下了双肩在那里不断唉声叹气,烦恼该怎么回去交差。
因此错过机会,没有看见齐瀚威难得的,因为看出方晗菊想要踢人又要顾及颜面的小动作;而不知不觉挂在嘴角的一丝会心浅笑。
不然的话一定在那里大呼小叫,说什么天下红雨之类的话,肯定要好好嘲笑齐瀚威一番。
这还用说吗?
也不想想,早些时候就曾经听人家说起过。那位德安郡主不但是娇生惯养,专横跋扈。还曾经肆意妄为地,多次借故鞭笞过那些,比自己生母晋王王妃更加得宠的姨娘们,所生的庶出姐妹。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去轻易招惹她。
因其恶名在外,纵然美貌无双也乏人问津。
晋王爷目前,不得不四处放话允诺;天下有任何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子,不计出生家世。只要是没有娶过妻妾,身无恶疾。都可以去向他提亲,保证给予丰厚无比的嫁妆;绝对是几辈子也用不完。
现在竟然有人敢去跟德安郡主抢东西。无论是莫须有的夫婿还是嫁妆。恐怕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不怕被鞭子抽打。
两边比照之下,他家里的那个妹妹应该就没这么可怕吧?!不过自己也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是不是,就当是日行一善积德好了。
况且有一样东西说不定还正好合适呢!
方晗菊悄悄以袖掩面,暗自在那里好笑。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被人尽数地收入眼里心中,细细品味。
方晗菊仍旧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
一边开口说道:“请过来这边,小女子可以向公子您推荐!挑选一样稀世珍品。这可是本阁的镇阁之宝,平常是不会轻易让人见识。”
打开了另外一间房间的门,方晗菊用同样的程序,打开橱柜上面的铜锁和内层柜门,将放在第二层的,其中的一卷抽出来。
取下绢袋后放在案几上,取出来慢慢的展开。
看上去也就是十几条在大红色缎面上,绣着五彩鸳鸯和并蒂金莲花的长长短短的绣片。五彩缤纷的倒是挺好看,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那么!这个是——什么?!”宁可卿看来看去,也弄不明白这些金光灿烂的绣片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悄悄看向齐瀚威,对方也摇摇头,这回可没再敢信口开河。
方晗菊在旁边浅浅的一笑,把那些绣品拿在手里递到他们面前,这才开口说道:“这些是拿做来衣裳的装饰用的!这个叫做“五彩金莲花”——
您尽管放心好了!裁制师傅在剪裁新娘嫁衣时,专门要用到这个,拿来装饰衣襟、袖口和腰带。
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的未出阁的女子梦寐以求的希望能够拥有;想来令妹也一定是同样的心思,绝对不会拒绝的。天下可是只此一物而已。不过开价得是一百二十两银子才可以,恕不讲价。”她狮子大开口的漫天喊价。
这是不久前阿紫突发奇想,想到的一种新式绣法。本来,是想拿来作为珍品吸引顾客们大量采购的。
不过因为实在开价太高,一直没能如愿地售出,才不得不作罢。现在有个现成的冤大头,主动送上门来。此刻不宰他,那还待何时。
“什么!这么个东西竟然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金子打的!”一百二十两银子,那可是在城里最有名的千珍坊,也可以随意地挑选几件质地上好的锦衣罗裳了。就是买一套现成的嫁衣大概也值不了如此昂贵价格!
难道是想要抢劫吗?
还真看不出来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开的竟然是间黑店!
“这个——公子您还真说着了!不妨亲自用手感触一下这质地如何。再看看这做工和技法,这可是必须用金丝、银线、孔雀羽毛才能绣成的金莲花和五彩鸳鸯。
要将真金、白银各自用皮革、木板包覆起来;再使用木槌的巧力,必须由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耐心细致地经过千锤百打,历时数日之久。
让其成为了薄如蝉翼呼气可破的金箔,银箔。要非常小心细致的将其再切割得细若发丝,搓捻成线加在细细的丝线里面,必须是针法熟练的绣娘,用时数月方可绣成。
这孔雀羽毛,更是要精心挑选,必须得是上乘的雄鸟尾翎才可以使用。仔细小心地撕绒捻纺方能成线。光是这些工序就已经有五十几道之多,稍微有其中的一道工序出错,前功尽弃。公子认为真的就不值得这一百多两银子吗?”方晗菊真假参半地说道。
工序繁琐倒是不假。不过若是换成其他人要买,顶多也就收取一百两银子。看这家伙油头粉面的模样像是纨绔子弟,终日里只会嬉皮笑脸。
定然是个肆意挥霍家中祖产的败家子。多收他那二十两银子归阿紫所有,也算是做了件善事,替他自己多少积点福气!
“噢?!听这一说!好像是应该收这么多才对——”宁可卿光是听听都已经傻了眼。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过于孤陋寡闻了。
加上妹妹想要嫁给齐瀚威都快要想疯了,若是挑选这个回去,说不定还真的能哄得她开心;反正宁家也不缺这一百多两银子,就当是买个好彩头。
他点点头:“好!小生就听从小姐吉言,买下这稀世珍品。”
“这儿还有不少锦帕、绢帕,向来是姑娘小姐们喜爱小物件儿,少收公子一点儿,给您算个八折的优惠好了。共计要一百五十两银子,现金或是银票都可以。”方晗菊笑盈盈地又抽出另外一卷来打开。
分明是吃定了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爱面子,绝对不会开口讨价还价。只可惜了这十几条帕子了,全是由三妹昀莲抽空帮阿紫绣的,图案大部分都十分的淡雅素净。
“统统都包起来好呐!”宁可卿果然显得非常大方地说道。一边从怀襟暗袋里抽出银票来付款,千金难买一笑,权当是为搏佳人一笑好呐!
“那么——这位公子你呢?需要一些什么?可有为你提供建议的需要!”方晗菊的目光从齐瀚威身上,匆忙一瞥而过。
有些娇怯地错开,不肯再将眼神与齐瀚威对上。
“我——”那可不可以把你这个人给打包带走!向来口无遮拦的齐瀚威,差一点儿就这么脱口而出,还好及时的打住,怔怔的看着俏丽佳人,心思已不知飘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