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空中铁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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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志在拼搏(1)

那天深夜我一觉醒来,辗转反侧很不自在,就是那种由于心中有事而不能安然入睡的感觉。房间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使我想起在乌云密布的天空飞行,尽管还有同机组3个人陪伴着我,还是觉得孤独,因为我是飞行员。我必须面对黑夜,面对恐惧,驾驶一堆钢铁和航空电子设备降落到漂浮在大洋中的一小块甲板上。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究竟在想什么?可能我理所当然应当承受到我大学同学投来的“参加海军,你疯了吗?”的眼光。但无论如何,这种感觉多少是对的。不知何故我总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地方。我感到内心深处有一种必须证明自己能够成就这一事业的需要,证明自己对黑夜无所畏惧。可能来自深深埋藏在我的记忆中、但却无法回忆起的那种孩提时代的噩梦,不管它是什么,我把夜作为我的一个挑战———一种我个人必须面对的挑战。

套房里的黑暗中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响,一天到晚不停,成了航空母舰出海时的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其中有升降梯的机械传动声,巨大的升降梯上下往复,载着大到飞机、小到武器系统和零备件等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往于飞行甲板和机库甲板之间。还有那水手在通道里修理东西时而发出的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巨大撞击声,以及蒸汽从泄压阀泄出来时发出的扑哧声。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响动,如果我想能够得到休息,就必须迅速习惯这些声音。

我的生活中,如此迅速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在耶鲁大学毕业的那个学年,我参军的兴趣曾使我严肃认真地考虑是否参加和平部队。但在和朋友及家人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后,我认定和平部队不适合我。我想要以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为美国服务。我父亲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在朝鲜战争期间成为海军陆战队的一名军官。他督促我全面探究我要参军的原因。按他的建议,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的想法。我想做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富有挑战性的事情,对美国有益的事情;于是我选择了海军航空兵。

我还记得当我从耶鲁大学毕业,告诉人们我计划成为一名海军飞行员,他们的反应更坚定了我的决定。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怎么会为了参军而将所受的象牙塔的教育付之东流?”耶鲁大学的多数学生和越战时代过来的许多美国人仍然对军队嗤之以鼻。我的同学和我父母的许多朋友传递给我的信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认为我在加入军队的时候抛弃了它。我不确定“它”指的是什么。不过我多少揣度出“它”指的是如果我顺顺当当地走下去,将会轻易获得光辉灿烂的前途。我们班毕业之际,恰逢华尔街的买空卖空、财富易手、垃圾股票登峰造极的时代,挣大钱的诱惑令人难以抵挡。但对于一个从小梦想在纽约大都市的中心大显身手的年轻人来说,做案头工作是没有吸引力的。

诚然,我的朋友挣的钱可能会比我多,但我相信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不会因一时热血沸腾而放弃一切来换取驾驶喷气式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腾空而起的机会。他们当中无人知道,弹射起飞时的加速度、低空急转时的过载、降落时拦阻索的拉力、昼间在航母上降落时的刺激以及夜间在航母上降落时的恐怖,所有这些感觉有多么奇妙。白天仿佛是那么其乐无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然而,晚上,真可谓是把性命拴在腰带上消耗时光。我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在夜间与我交换位置,特别是现在战争迫在眉睫,他们更会如此。我的耶鲁大学的同学真是具有远见卓识,当他们知道我加入海军的不寻常的决定时,于是一致认定我“最有可能为了事业而献身。”按我目前的状况,我必须承认我的一些同学确实聪明。但我生性倔强,一定要证明他们都错了。

将我带进茫茫大海中一艘航空母舰的甲板深处这间黑屋子的那条漫长道路,始于3年多以前佛罗里达州的彭萨科拉。飞行军官预备学校里有不少名人,例如美国海军陆战队参谋军士马西和美国海军陆战队枪炮长贝拉普军士。美国海军坚持让所有海军飞行员由海军陆战队这些最严厉的教官训练。美国海军陆战队可不仅仅是一个头衔或者美称;他是这些教官生命的一部分。这些队列教官是真正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他们被选来在飞行军官预备学校任教是因为他们是陆战队的楷模。我绝不会忘记1987年9月27日下午,我在彭萨科拉的海军航空兵站626号楼的走廊上遇到我的教官马西时的情形。天空中太阳虽然已经开始西下,但它照射到佛罗里达州的大地上的热量却烤得我这个来自康涅狄格州的人大汗淋漓。阳光正好照在走廊上,晒得我手臂和脖子上淌下一串串汗珠,而我当时站在那里琢磨到底是跨进面前的大门,还是等有人出来接我。

门后面传来大喊和尖叫,我的犹豫证明是有道理的。参谋军士马西替我做出了决定,其后几个月亦是如此。大门猛地被打开,他走了出来。在我仍然不知所措之前,他便飞快来到我的面前,然后是一番非同寻常的谈话。谈话内容大致如下:

“别瞪着我,小子。”他大声喊道。然而我的目光怎么也离不开那张对我言语不敬的面孔。“我说了,别瞪着我。那双眼睛最好是注视千里之外的天空。”他就像鲨鱼在浅水一样围着我转悠,而我站在那里浑身流汗,眼里只看得见他那顶防火队员式的帽子围着我转来转去。汗水开始流进我的眼睛,当我抬手擦汗时,他又训起我来:“我叫你自己擦汗了吗,小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得听我的命令。明白吗?”

“是。”我低声答道,声音里不无恐惧。

“我听不见。你喜欢耳语吗?你是在跟我调情?”

“不是。”我竭力大声喊道。

“不是下面应该说什么?小子。你是个想跟我咬耳朵的不懂礼貌的甜蜜蜜的家伙,是吧?小子。”

“不是,长官。”我再次大声地叫道。

“捡起你的垃圾。”他大叫到。我歪着身子,盯着我手里的包,没有理他。“停!停!停!你******停下来,回到你刚才站的地方去。”我直起身来,尽量装着将目光盯向那千里之遥的地方。“我希望事情干得像闪电那样快。不过你必须等候我发出指令才能行动。明白吗?”

“是,长官。”我喊道。

“你又在耳语了。”他咬着我的耳朵说道,他的帽沿直挨到我的

太阳穴上。

“不是!长官!”我吼叫着。

“捡起你的垃圾。”我开始弯腰,但马上停了下来。这简直像是一场孩子们玩的“我说你干”的游戏。“开始!”他叫道,于是我马上俯下 (禁止)去抓起我的旅行袋,然后尽可能快地恢复立正姿势。

“拿着你的垃圾到那边舱壁,预备———”他大喊道。我开步迈向大门。“不对!不对!不对!回来!我下达动令了吗?”

“没有,长官!”我大声叫道。

“那你为什么要移动你那双臭脚,小子?”

这可是个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于是我采取了最好还是诚实点的态度。“长官,我不知道。”

“那么你也是个傻瓜蛋。这些年来海军越来越不像样子。现在再来一次。”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叫道:“拿起你的垃圾到那边舱壁。”这一次我没有缩手缩脚。“开始!”他叫道。于是我拎起我的旅行袋奋力疾跑了10码①远的距离,将它放到我估计是他所指的舱壁的地方。后来我得知舱壁只不过是海军的一个术语,其实就是墙壁而已。我开始认识到需要掌握一整套全新的词汇。然后他继续询问下去,从我的姓名问到我的家乡和我在哪儿上的大学。他问了大量的有关我的情况。

“这样的话,我敢断定你宁愿与你的那些叫作什么墨非、邦尼和基普的大学同学一起喝喝酒,打打网球什么的。”

“不是,长官。”我刻意大声喊道。

“你的‘不是的,长官’是什么意思?你真傻,小子。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宁愿听我冲着他的傻瓜屁股蛋叫嚷,而不肯去和名叫什么墨非、邦尼和基普的同伴们一起打打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