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空中铁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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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奋不顾身(3)

回收开始时总是热闹非凡。我跟着“疯狗”和“战马”通过舱门前往飞行甲板,其余的飞机降落指挥员排成一路纵队跟着上了甲板。就像是7个小矮人,穿着相似,小有差异。我们都穿着白色的海上救生服,用帆布做成,内有充气气囊,以防我们被吹出甲板不会溺死。从边上被风刮下军舰落入海中的情况虽然极少,但我刚刚看到这一幕差一点儿就发生了,所以我认为穿上这种救生衣是个好主意。白色救生服的后背上都写着字。“疯狗”的后背上写的是“舰载机联队飞机降落指挥员”,A-6 中队成员的后背上是“木桨”,“战马”和我的后背上则写着“‘铁爪’飞机降落指挥员”。“木桨”一词是飞机降落指挥员的绰号,因为他们过去曾挥动各种不同颜色的木桨向降落而来的飞机发信号。结果“木桨”及“挥动”被沿用了下来,尽管现在已经大大改进了该行业的技术装备。

所有飞机降落指挥员们都配备的其他两件重要装备是: 小小的黄色泡沫塑料耳塞和太阳镜。我们将这种耳塞称为“泡沫玩意儿”,它们可紧紧地塞进耳朵里,减少喷气式发动机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对耳膜的伤害。至于太阳镜,没有统一的标准,不过新型的全包式欧克雷斯牌相当普及。

这种眼镜部分是为了保护眼睛,部分是为了显得神气。但我们大家戴太阳镜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因为每当飞机降落时,甲板防滑层上的小碎片就会像喷沙一样沿着甲板刮起。一个优秀的飞机降落指挥员应一直注视着飞机,直到它最后被拦阻索拦住,就像棒球运动中的一名优秀的击球手那样,应一直注视他的击球,从投球手将球投来直到击中的球最后飞进接球手的手套里。当我们注视飞机降落时,甲板表面上的小碎片向我们脸上刮来,影响着飞机降落指挥员的观察。

所有的飞机现已全部远离航母左舷降落区附近的飞机降落指挥平台。“战马”作为组长,负责回收飞机,“疯狗”在一旁监视。“战马”吩咐我升起风挡,他则负责飞机降落指挥员使用的驾驶员降落辅助电视的屏幕。我按下电钮,接通液压系统的电源,然后启动电动机,在平台后竖起一块巨大的风挡,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躲避降落区里飞机喷出的尾气,而且可以使我们躲开甲板上速度几乎达30节的大风。

“‘入侵者’飞机进入下滑转弯!”“疯狗”大声喊道。只见一队4架A-6型飞机正呼啸着开始下滑转弯,长机已经在“中途岛”号的舰首上空转弯下滑。我知道我们还有45秒钟的时间使平台上的一切准备就绪,而我又感到自己像真金被火炼一样,快招架不住了。

“‘坦克’,有没有检查无线电?”“战马”问。

“还没有,这个……”如何检查来着?啊,对了。‘塔台’,我是‘木桨’,无线电检查。”我呼叫道,声音平静得令自己都感到吃惊。

“你的声音响亮而清晰,我怎么样?”

“响亮而清晰。”我回答道。我一把抓住控制复飞信号灯的开关,回头查看我身后的灯镜,检查开关工作是否正常。我的手指一按下按钮,明亮的红色灯光便迅速闪了起来,我一松按钮,灯光立即熄灭。

“复飞指示灯检查正常。”我叫喊着告诉“疯狗”。

“明白,我的检查也一切正常,备用电台工作良好。好了,‘坦克’,你尽管根据你的观察指挥飞机降落,如果我进行纠正,请别在意。”

“OK。”我说。

“不要用OK这个词,除非你是在给飞机的下滑动作打分。”

“OK,啊,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对的,我明白了。”“战马”站在我的身边摆好了姿势,手里拿着铅笔和记分簿记下我对第一架飞机的下滑动作的评分。第一架A-6飞机这时正在转弯,马上就要开始最后的进场降落。我的面前是飞机降落指挥员用的飞机降落辅助电视显示器,上面为飞机降落指挥员提供了控制回收所需的一切有关数据。显示器的正中是一面小型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与舰上其余电视屏幕显示的图像一模一样,都是由平齐地安装在飞行甲板表面上的摄像机提供的。屏幕的四周是各种读数,如甲板上的风速和风向、机型、速度,航母的甲板动态 (前后颠簸和左右摇摆),飞机飞越舰尾时尾钩至舰尾的距离,以及其他多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大量信息。

“他的位置如何,‘坦克’?”“疯狗”问道。

“他高度有点儿低。”我信心不太足地答道。

“不,他的下滑线太长。记录他的时间。”“疯狗”大声喊道。该机驾驶员转弯改出顺风边的时间太迟,而“中途岛”号航母与他背道而驶,甲板上的风速很大以及他的转弯时机不佳,这一切意味着他的最后一边的下滑线将会很长很长。驾驶员最后一边的下滑线太长是最令“疯狗”恼火的事情。

我左手将电话式无线电通话器举到耳边,右手拿着复飞信号控制开关。当飞机转弯进入最后的下滑时,航母甲板上仍有障碍,于是我将复飞信号控制开关高举过头,为的是提醒自己我决不能让这架飞机降落在仍然有障碍的甲板上。

“疯狗”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将复飞信号控制开关高举过头。此举就像是手指上拴一根绳子来提醒你别忘了什么事情。

甲板状态指示灯的颜色由红变绿,于是我俩将复飞信号控制开关放下至腰间。这天天空晴朗,风平浪静,我们希望驾驶员们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飞行时不需或少需飞机降落指挥员的协助。按计划,这次回收应在“用拉链将嘴拉上”,即在无线电沉默的情况下进行。

“他现在的位置如何?”“战马”又问道,想检查一下我的眼力练得如何。

“有点儿低。”

“他的位置很准,中心线对得很准。”“疯狗”说道,意指那架A-6飞机驾驶员下滑时,其下滑坡度和方向都恰到好处。A-6飞机的发动机看来在驾驶员的平稳操作下工作自如。当我注视着这架飞机变得越来越大时,我几乎呆住了。它正朝着我飞来,只要稍稍向左偏一点儿,飞机的左翼尖就会齐脖将我的头切掉。虽然我以前上过几次平台,但我仍不能相信我站的地方离飞机降落的地方竟会那么近。空气非常潮湿,当飞机呼啸着越过舰尾的边缘时,我甚至可以看见在这架“入侵者”飞机前进气道周围形成的水蒸气涡流。假如我站在舰尾边上,头顶上放一个苹果,“入侵者”的尾钩很可能会将苹果从我头上钩落,就像威廉·特尔用箭将它射落一样。在这样的降落过程中,容不得出错,而今天一切都是那么容易,大白天,能见度很好,甲板平稳。当“入侵者”飞机砰的一声降落到“中途岛”号航母的甲板上时,我几乎没有看见任何值得讲评的东西。

“疯狗”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吓了我一跳。“对这次降落进行讲评,‘坦克’。”他的喊声盖过了“入侵者”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的下滑时间有多长?”我大声问身后的一位名叫斯特姆的“大黄蜂”飞机的降落指挥员,他在记录飞机的下滑时间。

“23秒。”

“不错,及格,下滑时间太长。”“战马”点头。用飞机降落指挥员的速记方法记录下了这一评分。我转过头去查看记分簿,打算记住那架A-6 飞机的动作,驾驶员在下滑坡度上做了哪些调整。这时我看见下一架飞机正要转弯进入下滑。我张开了嘴,但不知说什么好,只讲了:“啊,这个……他的油门太大,速度过快,因此使他的高度过高,然后———”

“不行……不行……把那些擦掉。” “疯狗”吩咐“战马”。“‘坦克’,观察下一个家伙,我来讲评。”我对自己未能迅速报出讲评意见而感到恼火,于是转身观察下一架飞机。只听见“疯狗”的讲评词脱口而出:“开始下滑时油门有点儿大,中段高度有点儿高,下降高度接近航母时油门有点儿不够,飞机左飘,降落时偏左。”这些东西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后续的几次降落使我明白了,我必须加强锻炼我的眼力。每次一架飞机降落,我都是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对下滑动作进行评论。每次“疯狗”都会吩咐“战马”擦掉我所讲的东西,然后由他来接着详细讲评驾驶员的动作,驾驶员在下滑时如何偏离了最佳的下滑坡度、空速和方向。

几分钟之后,我又经历了几次瞠目结舌的尝试。这时最后一架飞机开始下滑降落,我决定飞机一降落就迅速报出评分。下降而来的飞机是一架A-6 型加油机,这种飞机几乎总是最后一个降落。在我看来,驾驶员的下滑动作很好。即使有了偏差,他也非常柔和地予以纠正。我决定给他一个OK。

“降落动作OK。”我大声向“战马”喊道,“开始至中段高度有点儿高,下降高度接近航母时油门有点儿大,越过舰尾时有点儿高。”

“很好。”“疯狗”叫道。“你开始看出门道了,第一次总是很困难。”

“谢谢,飞机降落时确实是来势汹汹的,我几乎总是感到不赶趟。”

“你一定会了解它的,‘坦克’,干得好。”“战马”说。其他的观察回收的飞机降落指挥员相继离开甲板,经过我身边时都拍了拍我的后背,按照他们组长“战马”的意思对我来了几句鼓励。当我随一大群人离开飞行甲板,想着为其他驾驶员的降落动作打分时,我寻思怎样才能做个优秀的飞机降落指挥员。我以往常常寻思如何才能做个优秀的飞机驾驶员。看起来两者需要的特征都相似: 经验、练习和好的判断能力。但是,还有一项两种工作都需要的东西,由于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我且将它称为沉着冷静。我相信我具备这种品质。因为我通过了培训时的所有考验,而我的很多朋友却半途而废。但看起来每天都有挑战要克服,因此你永远无法真正肯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应战。在赢得我的金质飞行徽章的紧张训练过程中,有一件事得到了证实,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关键的问题是当你的弱点暴露出来时,你如何处理它。有的人不能使自己渡过难关,结果落伍了。我们这些获得成功的人则能够克服我们的弱点和控制我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