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内的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去后,她才再次开口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到底得罪了何人?”
“没事,真的没事,姑母就不用担心了,这些事侄儿自己会处理的。”柳折眉的语调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你这孩子,是要急死姑母不成?”柳折眉越是不说,秦夫人就觉得这件事绝对很重大。
“侄儿得罪的太——子——殿——下!”柳折眉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太子,怎么可能?”秦夫人闻言,大惊失色,当即也失口喊出声来,这时早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柳折眉面前道:“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太子不是住在宫中吗?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他。”
当今的太子殿下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儿子,更是将来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帝,要是得罪了未来皇帝,自家侄儿还当什么官呀,不被对方找个由头,砍了脑袋就不错了。
“因为太子殿下在宫外有一位师父,确切地说,我应该得罪来了太子的师父。”柳折眉的声调仍没什么高低起伏。
“又怎么冒出个太子的师父来,是太傅吗?那三位内阁大学士?”秦夫人毕竟出身于官宦之家,又是知府夫人,对朝廷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不,秦姑娘就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宫外师傅。”柳折眉终于打出了自己最重要的一张牌,早在锦衣卫东城千户所见到秦家老爹时,他就一直在考虑该怎么过自家姑母那一关,想到先前的太子殿下,他不介意拿对方来做挡箭牌。
“这怎么可能,她也不过是个女子?”秦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眼不可置信地道,可她却心中明白,这个侄儿应该不会拿这等事情来欺骗自己。
“秦姑娘的爹乃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乃是天子亲军,自然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一定都不奇怪。如果让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知道,那日在朔州城内,秦姑娘将我从火场救起,我们两人共同藏身与一处水缸内,待了多半夜的时间,也算污了秦姑娘的名节,却不但不负责,不感恩,还要另娶他人为妻,在他们的心目中,如此忘恩负义的我,他日怎能成为朝中重臣?可当今圣上太子殿下怎么看都不重要,就算侄儿被当做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人,可侄儿都不能与姑母断绝关系,在侄儿的心目中,姑母就是侄儿亲娘一样的存在,侄儿舍不得与您断绝姑侄关系,只能选择有负秦姑娘了。”
柳折眉的攻势是一波加一波的,秦夫人的心早就乱了,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隐情。
以一个女子之身,竟然能成为太子的老师,这等事秦夫人想都不敢想,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原本也是没看错人,这样的女子的确不是普通女子,也绝不会做一个安然待在后宅相夫教子的当家主母。
就算自己这时,应了两人的婚事,还不知是祸是福,难怪,在夏儿的口中,这个秦姑娘如此神秘,神出鬼没,原来是有这等身份在此。
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对都没有用了,在自己侄儿的前程与太子殿下面上,她只能选择秦家这门婚事。
虽说有一个锦衣卫的岳父,对侄儿的前程未必就有好处,可总能对自家侄儿照看几分。卫家虽然也是官宦之家,可现在当权的家主在朝中,身份却是不显的。而且,卫家多的是自家的子弟,孙女婿之类,恐怕很难占到卫家的政治资源,而秦家——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还没有询问秦家其他人的信息呢,秦家那边的态度到底如何,不能那边没有搞定,这边又黄了,鸡飞蛋打一场空。
所以,她这时缓和语气道:“对秦家的家世你又知道多少,那位秦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回姑母的话,秦大人家中人口很是简单,据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就秦姑娘这唯一的一个女儿。”柳折眉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虽然关于那位秦夫人的事情谈论的很少,可秦大人私下里似乎并不认为秦夫人早就过世。
只是不知道这位秦夫人的性子怎样,千万不要和自家姑母一样,对他们之间的婚事大加阻挠。
“哦,这样呀,这样听起来还不错。”秦夫人一听,如果说原先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选择的,可听了自家侄儿说的这个信息后,她的眼又亮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折眉只是自己的侄儿,不是秦儿子,自家老爷还有其他的儿女,秦家的家产,自家侄儿是没有资格分取的。
她能拿出的也只有自己嫁妆的一部分,这样一来,自家侄儿将来的日子未免就要窘迫一些,可如果秦家只有这样一个女儿的话,那多少总是有点产业的,未来的岳父岳母想必也会对自家侄儿另眼相看的。
不好,难不成他们存的意思是要将折眉招赘,这可不行,当下,她脱口而出:“他们可是要招赘?”
这下,换柳折眉愣了,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还是回答道;:“姑母想到哪里去了,这怎么可能,侄儿今日见到秦伯父时,他也没有说过这等话。”
“那就好,那就好,这门婚事为了慎重起见,我还要考虑两日,你别太担心了。”毕竟,先前她以断绝自家姑侄关系威胁自家侄儿,此时说起话来,未免有几分尴尬,她这两日,还要想法子给卫大夫人做解释,要全了卫家的面子,不能因此结亲不成,结成仇人。
“侄儿谢过姑母,姑母的身子可大好了,这是侄儿今日特意在保和堂定的保和丸,听说用了对身子有好处。”柳折眉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来,盒子上面打着保和堂的标志,这是京里的老字号了。
“你如今虽说得了会元,可殿试之后,还是需要上下打点的,平白浪费这些钱做什么,家里做的补药,姑母这次上京有带的现成的。”秦夫人虽然对自家侄儿将自己的身体康健放在心中很是高兴,可还是委婉地劝阻道。
经过这短短的几句话,先前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尽去,姑侄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就好像这一场据婚风波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