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陛下几乎想到了所有细节,可惜这计划往往比变化快。
首先脱离何思蕊路线的就是她的亲亲老公索伦陛下了,索伦进了展厅之后就被很多展区的新奇特产品给吸引了,于是一路东瞧瞧西看看。又因难得便服出游,伦敦也没多少人认识他们夫妇,不怕被媒体什么的盯上,逛起来十分惬意,就有些留恋往返。
于是,这一路上拉拉扯扯,皇后陛下的埋怨可不少。
“哼,还说什么不屑跟我穿情侣装,说什么都是小孩的玩艺儿,那你胸口拴着的是什么东西!”
索伦一边看着人家的沙盘模型,一边对着旁边的装饰镜面扶了扶自己的红色领带,口气依然威严霸气,“什么情侣装。我不过是换了条新的领带,别忘了这领带还是你上一季的独家作品,不是说专门为我设计的,镶了这么多漂亮的钻石,我一直舍不得戴。今儿难得,自然要戴出来溜溜。免得某个送礼的人不高兴。”
何思蕊的娇容有些微扭曲,“你就吹吧你!我送你那么多条领带,你就从来不喜欢颜色艳丽的。为啥今天偏偏挑这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偷看了女儿发给我的短信是不是?会不会太凑巧了,你偏就挑个跟女儿裙子颜色一样的红领带啊?!”
“你别胡说!你自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别以为人人都要跟你一样啊。我就不知道,这是今儿灵感突发。”
“哈哈哈,陛下您的灵感来得真凑巧啊!”
“可不是!我也觉得,兴许是咱们小希希隔空传递给咱的,父女天性吧!”
“呸,老不羞!”
这对老夫老妻一边斗嘴一边到了地方后,何思蕊见约定时间都过了,又忍不住埋怨丈夫。索伦四下一望,就看到了正朝这方走来的儿子。
“急什么急,这不来了嘛!”
“哪里啊?”
越来越接近时,人群似乎都悄悄褪去,不足十米的距离被清空了,只需要得几步就能走到对方面前,然而在这一刻,瞧着尽头那方的人,脚步却不自觉地变得犹豫了。
那,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萌萌的身子有些僵硬,生生停在了原处,小手已经从哥哥的大掌中缩了回来,朝后靠时碰到了另一个人时她就下意识地缠上了那只更熟悉的手臂,不动了。
“别怕。”
厉锦琛看着手臂上缠着的小手,心中一软,轻轻抚了抚萌萌的头。
萌萌仰头看他一眼,得到一个安抚宽慰的眼神,咬咬唇,又转向了前方。
亚德尼斯本想将妹妹攥回来,但看到这两人温温存存的互动,又打消了自己蛮横的决定,轻唤了一声,“希希,爸妈在等你呢!”
我们一家人,你最亲的家人呵,等了你二十年了。
萌萌的心,仿佛被轻轻撞了一下,变得又酸又疼,俱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厉锦琛轻轻地推了姑娘一下,朝对方的人点头示意,便悄然退出了舞台。
萌萌迈出一步时,又不舍地回头望来一眼,这一眼可真是拧人心的,那种满满的信赖和依赖能让人愿意为她倾尽一切,只要她说。厉锦琛的眸色微凝,双手动了动却只是抱胸,朝女孩昭首微笑鼓励。
萌萌深吸了口,终于大胆朝前走。
亚德尼斯见状,高兴地重新牵起妹妹的小手,大步朝父母那方走去。
而这一头,帝后夫妇的心思也在这短短的几个眼神儿、几个动作里,经历了一场起起伏伏不大不小的波涛。
何思蕊很想唤女儿,但张口却发不出声儿,手就被丈夫握住了,很紧,有些疼。
她埋怨地回头瞪丈夫,却听得,“让她自愿过来。我索伦不屑要个不情不愿的女儿,她身体里即流着我雷奥斯家族的血,若是连这份儿勇气都没有,不要也罢!”
唉,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做爹的竟然还在端皇帝驾子啊!
何思蕊这时候也不想跟丈夫理论,只低低地说了一句,“当年,是我们把她弄丢的,不能因此怪她现在跟咱们不亲啊!”
闻言,索伦的脸部线条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没有再捏妻子的手了。
还说不紧张呢,明明比她还紧张的好不好。
何思蕊在心里轻轻地笑着,反正握住了丈夫的大手,如似安抚。
终于,漂亮可爱的女孩被儿子牵到了他们面前,瞧着那形似的面容,传神的大眼睛,微抿的丰润双唇,还有同自己一般的纤纤身形,夫妇两也不由得有些摒息,没有立即出声。
亚德尼斯已经跟妹妹熟得很了,倒没有父母这般紧张,笑着将妹妹朝父母面前轻轻一推,说,“希希,快叫爸、妈。”然后还俯身,故意遮唇,用四人都听得到的声音笑,“叫了之后,有惊喜大礼哦!他们俩为今天可准备了好几天的见面礼,哥保证比伯爵大人和金融教父的那些寒酸礼品强悍一百倍。”
“哥啦!”
萌萌一听,娇嗔着伸手攘了哥哥一爪儿,不自觉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一下子打破了当前的尴尬状态。
何思蕊立即笑着伸手拉住了女儿的小手,“萌萌,你,你都知道啦?”
萌萌眨眨眼,眨去微微泛起的酸意,“……嗯。”
其实从那天峰会竞选后跟厉锦琛聊电话时,她已经隐约有所觉。一听到电话里那声柔软的女性声音时,也不知是母女天性,还是什么的,她莫名地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分明从来没听过……也许,那是婴儿时留存在记忆深处的共鸣和感动吧……听哥哥说,她是在一岁左右地时候,才跟他们失散的,那个时候虽然不太记事儿,但灵魂深处应已经深植了亲人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