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想到窦天的好,她还是主动去找了人。谁料到,竟然被窦家的人赶了出来,还被窦天的那个黄脸婆妈妈连骂带咒,说她害了她的儿子,前前后后为她破大财,惹是非。事情没做成,还成了帝都街头的混混小流氓,天天没事儿就为她跟人干架,回家后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这些,确实都是事实。他们到了帝都后,就像在涪城似的跑去泡吧。她的心思,自然不便与窦天说。但窦天也喜欢泡吧,为的是结交一些道上的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因为她的年轻貌美,自然少不得跟人吆喝拳脚。只是帝都水太深,远不若他们这些小城意识的人能够淌得顺溜儿的。
也是被帝都收留窦天的亲戚,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窦家父母,所以窦天一下子突然花掉了三万块,可把父母给气坏了。窦父二话没说,就把儿子给关了起来。窦母更是恨铁不成钢,也把曾美丽给恨上了。
但是,曾美丽不找上门儿还好,这一找上来之后,窦天知道心上人儿竟然为了自己上门来受了父母的委屈,那叫一个痴情大爆发啊,就跟父母在家里闹起了革命,绝食抗议!
于是,同诸多老戏本一个样儿的剧情就此发展下去,窦家父母就认定是曾美丽这个狐狸精媚惑了自己“单纯、善良、直率”的宝贝独生子,死活就是不肯让两人见面,最后演变到窦母叫了一群五大三粗的亲戚上门,讨要被曾美丽花掉的那三万块钱巨款,直骂曾美丽是败家娘们儿,以后谁家娶了这小娘们就会被祸害得要死要活的。
得,经窦家人这一闹,曾美丽的名声瞬间就破了。
以前待坊邻居都觉得曾家姑娘学习成绩好,是班上的尖子生,能考上“帝都大学”,那就是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大学生哪!哪料这一下子被窦母戳破了西洋镜,把她根本没有考上大学,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北漂儿的真面目抖落出来。
当着一众看热闹的街坊的面,就要曾美丽把帝都大学的学生证拿出来,再不济,一张饭卡也能证明个五四三吧!可惜,拉拉扯扯间,曾美丽掉出来的是纸烟盒和打火机,再一抖,得,一大盒杜蕾丝霍然现身。
没错。
在帝都那样繁华的超级大城市,整日里不是高官子弟,就明星二代,遍地都是时尚穿用的富豪子女。他家的那辆小小的标志307跟帝都的出租车差不多,人家满街跑的全是国外进口的宝马,开国产的宝马都嫌丢脸呢!
她的欲望在小小的涪城还可以洋洋得意一下,但到了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所在了。于是,两个空虚寂寞冷的年轻人在一起租住的贵得要却还只是偏远无比的出租屋里,做了唯一能互相取暖慰籍彼此产生那么一丁点儿“我已经征服一切”高潮的双人运动。
不过,并没有真正突破那最后一道门槛儿。
曾美丽可不蠢,她一直牢牢记着母亲于美萝说的话,女人身上这片膜其实对女人自己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对男人来说是可以令他最念念不忘一颗心头上的朱砂。所以,这东西只能给那个你觉得最有价值的男人,交换更大的利益。
所以,这套套儿其实是窦天那个大马哈男孩留在曾美丽兜里的东西。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窦母联合一众亲戚一通胡说八道,于此私隐,曾美丽就是心知肚明自己还是个小处儿,也无从辩解。她感觉自己唯一还能有所依恃的“得意”,都被人彻底撕破了,没有脸面再待在涪城了,只有灰溜溜地逃去帝都。
但是时隔一年,到了这万家团圆的时节,她还是有些想家。
当然,想家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兜里已经没钱了。窦天那个没用的小男生,啥也不能给她,害她连正常的学习环境也不能保持了,她一气之下跟他吵架就一个人跑回来了。坐的还是飞机!她大小姐可忍受不了火车箱里那肮脏的气味儿和一堆屌丝氓流儿。
“不行,不能再给她寄钱。都是你把她灌坏了。不然她怎么老不吸取教训?之前你们在帝都,一餐饭刷掉咱家全部存款,去年还弄个什么破表,又是三万。咱们家就是再有点儿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这样下去,都被你们娘儿俩给败光了!”
没想到,曾美丽才刚打开家门,就听到父母在吵架,而且吵的全是跟她有关的两件大事。她顿时僵在门口,看着母亲护着存折,父亲欺身去抢,心,就在这一瞬间冷透了。
这个家,即没法满足她的渴望,现在连基本的亲情都没有了。
于美萝一看女儿回来了,立即挤出笑容相迎。
曾强却厉声质问女儿是不是买了高价的飞机票回来的,明明家里没钱,为什么就不知道节省一些,等等等等。
于美萝叫丈夫闭嘴,但曾强像是没听到,逮着女儿就一顿教训。
“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她现在在外面混得连爸妈都不知道叫了。这次回来,是不是又没钱了?你就是回来跟我们要钱的,对不对?这回又干了什么好事儿,欠了多少债?你既然都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办,那还回家干什么?那还向我们伸手要钱,干什么?你说话啊!”
曾美丽哑口无言,因为,这的确都被父亲料中了。
于美萝护女心切,一把将丈夫推开,骂道,“要不是摊上你这个没用的爸爸,我们美丽会被别的同学瞧不起吗?!明明就是你这个做父亲没用,明明站着个好好的肥缺不知道利用。别人都敢拿敢吃,就你胆小如鼠,都做了一年了,别人家都给孩子买了套学区房了,你呢?我跟着你真是瞎了眼!早知道当初我就选……”
“你就选谁?选易班长吗?现在就是官太太了?!你别说自己委屈,当初你还不是嫌易班长人家家里太穷,你才看上我。我家都在机关工作,有关系。你自己嫌贫爱富,教出来的女儿也一副德性!”
于美萝一听,冷笑起来,“曾强,到这份上儿了你就别再往自己脸上抹金。你也不看看你家里人都是些什么人,全是一个个草包。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我到领导面前说几句好话管用。要你家人真有本事,怎么你做了快十年的小干员,女儿都读大学了,连个科室主任都升不上去。要不是靠我,你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吗?就一辈子像你老妈一样,只配给领导当看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