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缓出军区大门,汽车也即将提速。
突然从斜次里冲出一道人影来,吓得刘副官急忙踩下刹车,同时嘴里不自觉地咒骂出声,却又立即抿紧了唇察看车外的事儿。要是军车在这里撞了人,就算有监控显示不是自己这方的过错,但社会舆论还是会偏向于老百姓那方的受害者的。
该死的,难怪今早出门眼皮儿直跳,让老婆帖了红纸都没用呢,现在就给他撞上了吗?!到底是哪儿窜出来的女人啊?!疯子吗?
事实上,对于已经被自己逼到绝境的曾美丽来说,她此一举的确也有几分疯狂了。
刘副官下车时关门的动作有些大,同时他还掏出电话打给守门的人,即时要真有事儿就吩咐人处理了。他们现在还要去开一个重要会议,哪有时间折腾在这儿。
这时候,女人已经晃晃悠悠地撑着车盖站起身来,看其穿着打扮还有些气质,怎么也不像是专门敢跑到军区大门上来碰瓷儿的盲流啊!
“这位……”刘副官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头,因为从那微微抬起的黑纱帽沿儿下,露出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娇容。
曾美丽看到刘副官,立马滑下两行清泪,“刘副官,海叔是不是,就在这车上?我可不可以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她故意挺了下腰身。
刹时,刘副官的眼睛瞪得跟铜铃儿样大,瞪着那明显孕妇式的身材,脑中轰地一下炸得一片惨白。
“首长!”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掷地有声的轻响,伴着来人立正稍息的脚步声。
刘副官霍然惊醒似地忙上前扶住了曾美丽,就对那跑步前来的门卫道,“哦,这位女士看样子是动了胎气,我这就送她去医院。刚才只是个意外,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那小门卫愣了一下,立即乖乖地应了声“是”,就一个旋步,跑步回了自己的岗位。
曾美丽见状大松了口气,就要往后车门走,却教刘副官用力给抓住了,声音低而狠地问,“曾美丽,你疯了你?竟敢跑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曾美丽心头一苦,想两月前见面时刘副官也这样说,中间联系几次也这么说,现在好不容易见着面还这样说,这哪像是有什么情况的样子,分明就是为了躲着自己,不然再怎么紧张也不可能连个面都不见一下,她又不是阿猫阿狗或死物用完了往旁地一扔就不管了,她也是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啊!
随即就抑不住吼了起来,“是,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想爸爸,我只是带他来看……唔!”
这可吓得刘副官一把捂住曾美丽的嘴。
那时,后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易振海淡然温和的面容,冲两人道,“小刘,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曾美丽终于看到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可不知为何,这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亲和,可她背脊却莫名地爬上一股寒意来。
刘副官急忙将人塞进了后座,迅速将车开走了。
曾美丽终于如愿以偿,但面对近五个月没见到的男人,再不敢像以前一样欢欣亲昵地扑进对方怀里,而是拘谨不安地左手揪右手,半垂着头,身子紧紧帖着椅背。
前后坐间的隔幕被升了起来,刘副官看了下时间将车绕上了另一条道。
易振海放下了正在看的会议资料,冲曾美丽轻轻一笑,伸手抓过了女子的小手,竟是一片冰凉,才道,“瞧你,这一大早地跑出来也不多穿几件,身子这么凉。”
说着,他展臂将女孩拥进了怀里,同时手也不经意地掠过了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底也闪过一抹沉沉的黯色,脱口的话更温柔了三分。
“海叔,我……”曾美丽一触到这熟悉的温柔,之前紧绷的神经和心底谋划好多的底线,一下子溃不成军,泪如雨下,嘤嘤咽咽地哭叙起自己的委屈来。
易振海只是听着,仍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等到女子泣声渐弱时,他才道,“乖,还没吃早饭吧?先把饭吃了,好好睡一觉。等我开完会,我就来看你。”他眼底似盈满柔光和关怀,一边擦着她的脸,一边柔声哄着。
可是要是曾美丽够细心,仍会发现,这个男人说出的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式,是不容人拒绝的安排。
曾美丽忍不住抱怨起来,“海叔,你不是哄我的吧?之前我一直想见你,你都……我不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之前不是……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易振海温柔一笑,口气仍是很亲柔的,“的确发生了一些事。之前也是我疏忽了你的心情,这样吧,晚点儿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也免得你老蒙在鼓里,胡思乱想。好不好?”
他仍像是以前一样,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她心底那一丝怀疑的犹豫也终于被抚下了,乖乖点了点头又偎进了男人怀里。
很快,汽车停下,街边已经有一个打着黑色遮阳伞的婆妇等在了那里,接过了曾美丽后,就跟刘副官打了个十分严肃认真的眼神,扶着曾美丽立即离开了。
这人一走,后座上的易振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半晌,他开口道,“记得回头把录相资料给处理掉。”
“是。”刘副官心已经高高悬起,忙又补充道,“首长,我真没想到她竟然怀……也许这孩子并不一定就是您的。我查过她的资料,她之前就跟两个男孩同居过,不干不净的。”
“够了!”易振海的口气一沉,“都已经挺了那么大个肚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会议结束,先去房子看看人。”
“可是首长,她这样子要是被人看到……”
“哼,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怕是早就已经被人看到了。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刘副官刹时冷汗直下,后悔不矣。想到了目前为止最糟糕的可能性,要保住易振海的名声,那就只有那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陷他自己于不仁不义……刹时,他真恨不能当初早点儿发现曾美丽的那些龌龊小心思,就算是心狠手辣一些,也犯不着落到现在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