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心泪了啊,这乍回事儿呀?难不成大年三十,她莫名其妙就被婆婆大人给卖了,当着整个厉家人的面丢了丑,呜呜呜呜,婆婆您怎么能这么害人家啊唔!
最后还是厉珂眼明手快,及时将小姑娘的面子抢救回了一半,拿回了桌上的,关了免提,跟姑娘聊了几句,这惹得根本还没听够兴儿的厉老爷子直哼哼瞪眼睛,可惜人家父女俩说得眉开眼笑,只能让人妒嫉了。
厉珂聊完之后,又把卫丝颖伸来的手给拍掉了,就朝儿子挥了下,示意厉锦琛来接电话。
厉锦琛一动不动,众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才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是这里多数人对衣锦还乡的男人的了解,仍然停留在十几年前,平常极少来往。
当众人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时,重回到屋中的厉俊臣就先一步上前,拿过了电话,直接塞到了厉锦琛的手中,惹来长辈们的笑骂。但见到这两兄弟似乎关系恢复的样子,也是笑在眼中。
“长途电话费不便宜,你不给你媳妇儿打算打算?”
厉俊臣故意调侃,众人才从厉锦琛古怪的反应里移开了,都低声催促鼓励着。
厉晟言有些好笑地插了话来,“阿琛,你一个大男人还扭捏个啥?好姑娘就要主动出击。你一大老爷们难不成还害羞啊?”
顿时,屋里又是一片笑声。
在家人亲戚们的笑闹声里,厉锦琛的眉头又慢慢地压了下来,他面容依然有些苍白,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厉珂瞧着儿子的模样,心头窜过一丝不安,就想上前把儿子拉到安静的地方。他这做父亲的很清楚儿子的习性,不喜欢人太多、环境太吵的地方,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热络非常的人情世界,这种环境跟他组织国际性的商务会议、参加贸易论坛,还是有些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在厉珂起身前,厉锦琛还是动了,他慢慢收回了手,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大叔,大叔……锦琛,你在吗?”
里面传来女孩一声声的轻呼,那么真切,可是,又那么遥远。
“萌萌……”
厉锦琛的声音十分低沉,有些沙哑得难以辨听,周围安静下来,他话语里踌躇和莫名的困缚,听到萌萌耳中,掀起一浪比一浪高的情绪起伏。
“大叔,新年快乐!祝你,万事如意。”
她似乎力持镇定着,说了一通千篇一律的贺词。
可他却想着在不久前,某一个相拥的夜色中,她偎在他怀里,他俩就坐在长毛地毯上,裹着埃及长绒毯,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满城夜色,银雪霏霏。她要他讲故事催眠,他搜罗光了脑海,只勉强寻到一个还算将就的欧洲童话故事,关于圣诞节的传说。听完之后,她笑咯咯地摊出小手,学着故事里的小动物一样,向他讨赏,说出“恭喜恭喜,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他没有给她红包,却索了一个深深甜甜的吻。
“萌萌,我……”
说好,让你等我。也说好,要在一起。还说了很多很多,他打定主义要为她构筑的幸福城堡呵!却都在刚才的那一团混混噩噩的黑色迷梦中被打碎。
他紧握着手机的手,几乎骨节爆爆裂,话机都发出咯咯咯要断裂般的声音。
女孩着急地追问出,“大叔,你说过除夕会陪我一起守岁的,你现在还在家里吗?你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吗?还是你又打算……”
他突然仰首,闭上了眼,无人能见他心中煎熬如岩浆爆裂过境,只余下一片漆黑无望的焦土。
男人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竟然握出一片血红的粘稠,红晶晶的珠子顺着掌心,就要滴落在白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厉俊臣心中大震,终是不顾姜亦儒的警示,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手。
被握住手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缓缓地垂下了头,厉俊臣只见得一片萧索苍茫似乎已经覆尽那双漆黑的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又似曾相识,他惊愕地搜索着脑中的记忆,太多太多的讯息划过,却没有逮住一个,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承认已经水落石出的一个真相。
便听那声音几近苍凉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电话里的女音急促地传来,连他听得极是不忍,想要反戈,可偏偏女孩唤的人不是自己,“大叔,你说什么?阿琛……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厉锦琛……你怎么可以又食言……”
淡淡的泣声,小小地从那话筒里传来,只有靠得最近的他们两人才听得到。
他想,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一个拒绝者,看起来竟然比被拒绝者更痛苦更难过,更脆弱得就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两个男人进屋前,还发生了一段这样的谈话。
厉俊臣本想立即追上厉锦琛,但姜亦儒叫了一声“等等”,他权衡一番,还是不能让太子爷在自己家中受这等重伤也不管不顾的,只得回头将人扶了起来,查看伤处。
姜亦儒拍开厉俊臣的手,喘着气,说,“他理智尚在,应该不会立即离开厉宅,多少还是会顾及你家里人在场,虚应一下。”他咳嗽两声,觉得喉咙应该是种了,腥咸味很重,看来回头还得找医生瞧瞧,而且还不能让长辈知道了。
唉,这节过得!
“俊臣,你瞧瞧那烟头子。”
“什么?”
厉俊臣不解,但知道这个在圈内被奉为其智若妖的太子爷,不可能无的放矢,遂把地上的烟头拿起来,想了想,拿到鼻端闻了一下,心头微微一震之后,立即熟练地撕开余下的包纸,将未燃尽的烟草捻在指间,再闻了闻,又用舌头舔偿了一点后,脸色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这是毒……”那个“品”字,竟是一根倒刺插在喉头,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姜亦儒叹出一口气,面上并无丝毫惊讶,又道,“你能分辨出,属于哪个品种?来自哪里?功效如何?”
厉俊臣本已经如梗在喉的心,顿时更凉了。朱大帅为了磨练他的性子,有段时间让他在公安、交通、海关等几个大队都轮了一圈儿,一来锻炼他的侦察能力,二来抓各种犯人更是考察观察和思维能力,三来也熟悉了帝国各个反爆力部门的运作情况,让他大大长了一番见识。自然,对于警察、海关都会经常接触到的毒一品,也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