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等你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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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示·口是心非(1)

姚菁菁发觉最近霍子非很不待见她。当然,霍子非向来对她诸多挑剔和压迫,她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怀疑自己有被虐狂的倾向。这不,霍老板连着几天没让她加班,甚至都没把她叫去办公室训话,她竟然觉得很不自在。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七夕那天她玩过头了,窥探老板的隐私被发现了?现在暂时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兆?可是又不像,霍子非对她是冷淡加漠视。也许,是老板大人玩腻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对整她丧失了兴趣?

而她更感兴趣的,是零点酒吧那个乐队鼓手,究竟是不是霍子高呢?抑或是光线昏暗她看错了人?

霍子非不找她,她也不想去招惹他,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活。现在律所里大家对她这朵奇葩也看习惯了,与其说姚菁菁是小妖精,还不如说她是小妖怪。总之,霍子非这拨人里,就邓宇施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但姚菁菁还是在尽量不着痕迹地打听着霍子非的事,知道了夏青每周一三五晚上有个十点档的直播节目,而霍子非只要在滨海,就会风雨无阻地接送她,即便遇到晚上有饭局也会推掉或早走。

真是二十四孝男友的表现呀!可是为什么七夕这样的情人节他又不露面呢?也许是他自觉对不起弟弟,心怀愧疚?夏青爱的是霍子高吧?姚菁菁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三元大厦。

她上午被派出去跑腿,此刻正值中午下班时间,她逆流而上,出了十八楼电梯,就看见一个女人跪在“华强安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下面,低着头,双手高举着一沓纸,听见背后有人来了,喉咙里立刻号出一句:“霍律师呀——”

姚菁菁恍惚觉得自己到了“包青天”的拍摄现场,她捅了捅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这女的干吗呢?”

“找你老板呗。”那人回答。

姚菁菁伸头往里看了看,“我们老板应该在的呀。”

那人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咱们华强安可不是什么破烂案子都接的。”

姚菁菁看着女人身上寒酸的衣服,有些明白了,转了转眼珠,说道:“不是还有免费的法律援助吗?”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点,跪在地上的女人转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姑娘,姑娘,救命啊!我家柱儿他爹真的是冤枉的啊!”

还好现在天凉了,姚菁菁没穿超短裙,但也被她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女人一头短发蓬乱着,皮肤粗糙暗沉,脸上满是深深的纹路,一时分不清年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看就是长年操劳的。

“我叫陈粉娥,大石县人。我家男人王来顺腿脚不好,干不了农活,是在镇看矿场的。谁知飞来天大的祸事啊!矿上少了东西,说是我男人和别人一起偷出去卖了!我家柱儿他爹一辈子老老实实,连根针也没贪过,我们是冤枉的啊!……来顺啊,你不能丢下我们娘儿仨啊……”

陈粉娥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姚菁菁的裤管上,姚菁菁从没遇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动了恻隐之心。谁知她抬眼一看,刚才还围着看热闹的人竟然已经走了个精光。

这边陈粉娥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旧报纸,摊开了递给姚菁菁:“姑娘,你看,只要找到霍大律师,我家柱儿他爹就有救了!”

姚菁菁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华强安的广告,报纸不知用来包过什么吃食,作为华强安金字招牌出镜的霍子非霍大律师脸上,沾了好大一块油渍。

这广告都做到乡下去了,人家大老远慕名而来,霍子非还能不接?姚菁菁忍着笑,拉起陈粉娥:“好了好了,我带你进去找霍律师。”

陈粉娥惊喜地抬起头,松开手,用袖子抹了把脸,站起身来:“谢谢你,谢谢你,姑娘,我就知道还是有好人的!姑娘你好人有好报啊!”

姚菁菁不好意思地笑笑,带着他进了律所,远远就看见伍家武冲她微微摇头。

明知道要挨骂,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姚菁菁低着头敲开了霍子非办公室的门,简要说了下情况。

霍子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不是冷淡,而是冷漠,那不带温度的目光让姚菁菁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陈粉娥,是吧?你带了多少钱来?”霍子非的声音也是冷淡的。

“啥?”陈粉娥愣了一下,“啥钱?”

“你来找我想必是慕名而来,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价钱。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我是问,你,请得起我吗?”霍子非的腔调透着明显的鄙夷和不屑。

姚菁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她不应该意外,这才是霍子非,他一向如此,只是因为他长了张和霍子高一模一样的脸,她才会被他偶尔透露出的温情和关心所迷惑。

陈粉娥的嘴半张着,搓着手,缩了缩头:“我……我没钱……家里娃儿都读不起书了……”

“不是有免费法援吗?”姚菁菁忍不住插嘴,“他家总够条件了吧?”

“律所今年的免费法援指标已经完成了,我们这里不是救济院。”霍子非说完,继续低下头翻看面前的卷宗,明显不想理她们了。

“我求您了,柱儿他爹是冤枉的!”陈粉娥扑到桌上。

“那你应该去求法官,我只是个律师。”霍子非皱着眉往后闪了闪,掏出一方精致的格子手帕,掩住了鼻子。

陈粉娥顿时委顿下来,一点点向后退去。

“霍子非,你太过分了!”这回轮到姚菁菁扑到桌子上,瞪着他。

霍子非淡淡瞥她一眼,缓缓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帕:“你在跟谁说话?有本事你自己去接这个案子。”

“我……你……”姚菁菁也蔫了。

“你什么?没看见午餐时间到了吗?”霍子非不再看她,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不就是钱的事吗?我出,还不行吗?”姚菁菁又扑上来。

霍子非抬头,挑了挑唇角:“我很钦佩你的侠义心肠,可你出得起吗?”

“我分期付款不行吗?”姚菁菁赌气道,“我知道,你的最高纪录是一单案子三十万。大不了我还一辈子,总还得完吧?”

霍子非眯了眯眼睛,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妖,别冲动。人都走了,你跟我急也没用。”

姚菁菁一愣,回头一看,陈粉娥已经不见了,倒是吴迪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光头锃亮,双臂抱胸,保镖一样站在门口:“我'请'她走了,再闹起来影响不好。”

“你……你们怎么都这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姚菁菁跺脚。

“请注意你的措辞,被同情的应该是受害人,而不是嫌犯家属。再强调一遍,律师事务所不是救济院。”霍子非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们去京来顺吧,那里的涮羊肉很正宗。”

姚菁菁跟上两步,还没开口,霍子非便回过头:“哦,你还在减肥是吧?小吴,记得吃完打包份拍黄瓜回来给她。”

拍黄瓜?不如拍你!姚菁菁恨恨地冲他的背影挥出一巴掌。谁知霍子非恰又转回头来,她那副张牙舞爪的姿态尽落入他眼底。

姚菁菁尴尬地收回手,装模作样地去挠了挠头发。

“你要是有本事把人找回来,我可以考虑。”霍子非瞥她一眼,走了。

姚菁菁先是一愣,然后一喜,追在后面喊:“谢谢老板!”

她快步赶到前面去,按了电梯按钮,谄媚一笑,“那个,小小失窃案,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用不了多少律师费吧?”

“是不多。”吴迪插嘴,如数家珍地道,“审查起诉阶段,六千到一万六,审判阶段,三万封顶。涉及财产的民事诉讼,基础费用五千,然后再按争议标的额收百分之五。”

“这个我知道……”姚菁菁笑了笑,心想一个镇上的小矿场,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盗?标的应该不高。

“算了,都是自己人,就按小时价算吧,差旅费另计。”霍子非大人有大量地摆了摆手。

按小时计?姚菁菁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她知道霍子非可是顶级律师的收费标准,一小时两千!这样更贵啊,而且怎么还有差旅费呢?她眨眨眼的功夫,霍子非和吴迪两个没人品的竟然不等她,自顾坐电梯下去了。

“霍老师,您真要接那案子?”电梯里,吴迪忍不住问。

“怎么,你嫌那案子小?还是担心我翻不了案,有损名声?”霍子非笑了笑,抬头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灯,“你觉得她能找得到陈粉娥吗?”

“不能!”吴迪坚决地摇摇头,“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了她路费让她回老家了。”

霍子非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其实小妖人挺聪明,就是脑子里有头驴,驴一踢腾,她就犯二。”

吴迪马上坚决地点点头:“老师您说得对,这就是传说中的——脑袋给驴踢了!”

脑袋被驴踢了的姚菁菁一下午没露面,快下班时,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脸蛋红扑扑的,一脑门的汗:“老板,我找到陈粉娥了!”

“砰——”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下子,姚菁菁捂着头,愤愤地瞪向吴迪。

吴迪也瞪她,又把手里的文件夹举起来,作势要敲她:“你脑子进水啦?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你说你找到陈粉娥了,人呢?”霍子非问。

“她……”姚菁菁语塞,“她说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在车站不肯来,说等霍律师同意了她再来……”

“她那是心虚!口口声声被冤枉的,证据呢?证据呢?”吴迪使劲戳她的脑门,“就你这脑子,还自称全能型人才?被她几滴眼泪就糊弄了,你以为真是小偷小摸?500多吨锰矿,价值100多万元!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基层法院判决都下来了,盗窃数额巨大,十年!”

姚菁菁被戳得有点晕,也许是有点中暑。她为这案子打了鸡血般跑前跑后,甚至不惜自己贴钱,除了被陈粉娥的眼泪鼻涕哭出的恻隐之心,还因为大石县就在她老家龙岗的下面,她和陈粉娥也算是老乡了。俗话说,他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是有冤情的老乡,她能不倾力帮助吗?而且陈粉娥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证据?当然没有,起码目前没有。要有直接的证据,还用得着请霍大律师?

“500多吨锰矿……”姚菁菁喉咙干得冒烟,咽了口口水,脑子一转反驳道,“正是因为数量巨大,他一个看门人哪有能力偷盗?其中必有隐情!说不定就是当了替罪羊……对,多半就是的!”

“记住,在没有证据前,不要做任何有罪或无罪的推断!”霍子非目光一凛,然后摆了摆手,放缓了语气,“好了,叫她先回家等消息吧,你也是。”

前一句姚菁菁懂了,后一句,什么意思?他到底是接这个案子,还是不接?

姚菁菁一等就等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乖巧无比,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霍老板和吴师兄,搞得伍家武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脑门,怀疑她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到第三天的下午,姚菁菁见霍子非好像完全忘了那案子,于是决定最后一搏。她敲开了老板的门,奉上一杯楼下星星吧最贵的猫屎咖啡。

谁知她还没说话,霍子非先开了口:“明天和我去出差,早上七点在你家楼下等。”他顿了顿,看她一眼,又补充,“去大石。”

去大石?姚菁菁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后悔。惊喜的是,霍子非应该是准备接下那个案子了;后悔的是,早知她就不买这杯咖啡了,八十八块呢,贵得要死!不过,目的达成,冤案即将昭雪,她还是很开心,而且看样子,霍子非还打算让她也参与进来。

“谢谢老板!”姚菁菁由衷地鞠了一躬。

霍子非抿了一口咖啡,皱起眉:“不懂就不要乱买,哪有那么多真品猫屎咖啡?你怎么总改不了贪便宜的毛病?”

便……宜……姚菁菁的后背僵了僵,手指攥紧又松开。算了,看在柱儿他妈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第二天姚菁菁一大早就背着包下了楼,等了没多会儿,就见那辆深灰色的凯迪拉克驶过来。霍子非的车就跟他的人一样,风度翩翩,帅气十足。不过驾驶位上的却不是霍大律师,而是小光头吴迪。

“老板早!”姚菁菁拉开副驾的车门,先冲后座的霍子非招呼一声,然后对吴迪道,“你也去呀?”

吴迪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送你们去车站。”

清晨的道路异常通畅,没多久就到了省汽车站。

霍子非先下了车,迈开长腿走在前面。他今天破天荒的没穿西装,米色的长袖T恤,卡其色的水洗布裤子,浅棕色帆船鞋,头发也很随意地垂在额前,整个人顿时青春不少,还带着点艺术家的潇洒范儿。

杜晓蔷说得没错,果然装扮可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啊!这样的霍子非很亲切,以前那种生人勿近、非诚勿扰的气派荡然无存。

姚菁菁一溜小跑追过去:“老板老板——”

“怎么?”霍子非站住回头,微微蹙眉,透着不耐烦。

唉,还是那副扑克牌脸。姚菁菁暗自叹了口气,谄媚一笑,很狗腿地去拎霍子非手里的提包:“老板,行李我来拿就好。”

霍子非松了手,极其坦然地让一个矮他大半头的女孩子替他扛行李。

真沉呀,比她的包沉多了!姚菁菁龇牙咧嘴:“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开车去呢?坐长途大巴很辛苦的。”

霍子非悠闲地把双手插到裤子口袋中:“我的车费油,给你省点差旅费。”

差旅费?姚菁菁被噎住了,仅有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指望那是玩笑话?霍子非何时跟她开过玩笑?

“对了,你带够钱了吧?”霍子非扭头看她一眼。

“嘘!”姚菁菁四处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老板,这里小偷很多,要小心。”

“什么老板?我又没钱,哪里像老板了?”霍子非挑眉。

有道是财不外露,姚菁菁忙不迭点头:“是是是,不好叫老板。那,叫大叔?”

霍子非的眉毛竖起来,脸一下子黑了。

“大……大哥……哥?”姚菁菁软下来,堆着笑,变出一口龙岗方言。

霍子非哼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去。

“哥,等等俺!”姚菁菁拎着沉甸甸的行李,奋力追去。

滨海临着海,而龙岗位于省界,靠着山,二者隔着四个多个小时的车程。滨海是繁华的大都市,海运空运发达,而龙岗则是窝在山沟沟里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