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也问:“是啊,小丁他有没有报复女性的恶习呢?”
丁先生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亲口问过他,不过我不相信他有胆子做那样的事情,我也只是从老房子里的住户口中听过一些传言而已。”
木村问:“丁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实质的证据?”
丁先生回答:“没发现什么,当时平房区就要拆了,他就不声不响地搬走了。这还是老郑妻子告诉我的,然后我就开车去看看,那个房间都没有锁,推开门我就进去了,他的吉他和皮箱都不见了。”
司徒甜文:“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小丁平时吸烟吗?”
丁先生:“不吸。”
司徒甜挺起上半身,又问:“可是有人看见小丁在巷口吸烟?”
丁先生点点头:“我没见过他吸烟,连我都没有吸烟的习惯,如果他真的吸烟,或许只是排遣寂寞吸着玩,小丁绝不是烟民。”
木村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问道:“那么,小丁有没有一身黑色的衣服呢?”
丁先生回答:“黑色衣服,是的,我见他穿过一身黑色衣服,但是黑衣服很普通,谁没有一两件黑色衣服呢?这也不能说明小丁就是那个色狼啊!”
这时,木村突然说:“好了,丁先生,谢谢你今天能来,我想我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丁先生问:“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会找我的麻烦或是小丁的麻烦吗?”
木村肯定地说:“不会了。”
丁先生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木村点点头:“当然,别忘了把你的钱拿走。”
丁先生收起钱,他盯着木村说:“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今后你们要是还纠缠在这件事情上,要知道,鱼死网破的事情都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木村笑了一下:“丁先生,你放心好了。”
丁先生走后,木村大口喝掉已经变凉的茶水。司徒甜说:“人也见了,往事也听了,这下子你总该满意了吧,我们也该回家了吧。”
木村垂下头,他一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司徒甜又问:“喂,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呀,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
“甜甜,你和我认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你自认为了解我吗?”木村缓慢地抬起头,他看着司徒甜的眼睛,语气很缓慢地说,“我的意思是,了解……了解我的过去吗?”
“你今天好像很反常啊……”司徒甜看着木村。
“呵呵。”木村很不自然地咧嘴一笑。
司徒甜知道木村心里有事,她凑近木村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木村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苦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当然记得。”司徒甜点点头。
“那还不是真正的约会,仅仅是模拟约会,模拟约会,想一想真的很好笑很滑稽,真难为婚介所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呵呵,你肯定还记得我那时候的囧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就像一个十足的傻瓜……”
“木村,你别这样说自己行吗?”司徒甜大声打断木村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木村看了看司徒甜,“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问我,关于我的过去,我是如何变成那副模样的,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见到女人就手足无措的傻瓜,你肯定很好奇,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开口问过我,我知道你不忍心问我,你这是为我考虑的。甜甜,谢谢你……”
“不,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信任彼此,探听太多对方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彼此的年龄也不小了,谁又没有自己的过去呢?”
司徒甜把一只手按住木村的手背上,木村的手臂抖了一下,他手腕上的腕表也动了动。
“你想听我说一说我的过去吗?”木村盯着司徒甜的眼睛。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说,我可以听一听,但是如果你认为说出来会影响我们俩今后的感情,那么你就没有必要说,而我也没有兴趣打听。”
“其实我的经历很像小丁的经历……”
“你也曾经被女人伤害过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对吗?”司徒甜柔声说。
“嗯。”木村点点头。
“嗯。”司徒甜也不愿意追问下去,即便她很想听。
“那一年我25岁,大学毕业了,大学校园像赶羊一样把我们赶向社会。找工作难,创业更难,但即便这样我仍旧获得了我所认为的爱情。我和她相爱很深,可惜我们的爱情没有经得住考验,她最终选择离开了我嫁给了别人。唉,这之中的细节我不打算说出来,说实话有很多事情我已经选择了忘记,但是,自从那次伤心的情感经历过后,我的心理受到莫大的创伤。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内向,而且比其他学理科的人更内向,读大学时我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思考,因为我喜欢破解高深的数学难题,这样的兴趣就令我更加喜欢独处。我从小就是这样,也很少与同学朋友参加集体活动,这样一来,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我的交际圈子也越来越小,我就更加不知道如何与人交流。大三上学期,我认识了她,她不漂亮,个子也不高挑,可以说是相当普通相当一般的一个女孩子,正因为她普通,所以我才非常非常喜欢她,觉得她就应该是我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么普通的女孩子不会有人跟我争。我也深知自己的条件不如别的男人优秀,我有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朋友我就很满足,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很普通,我觉得她应该也会知足了。可是,毕业一年后,她还是离开了我选择了别人……”
“听你说的话,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怎么深厚,好像是两个都不怎么优秀的人勉强凑合在一起,彼此将就……”司徒甜说。
“这……”木村舔了舔嘴唇。
“你喜欢她是因为她普通,因为你普通所以你选择了一个跟你一样普通的女孩子谈恋爱,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会伤害你,更不会离开你,因为她离开你也找不到比你好多少的男人了。可最终的结果是,她找到了比你好的,还是离开了你,你的心不只是被感情伤害了,真正让你痛不欲生的是,你被一个并不优秀的女孩子抛弃了,你的自尊心崩塌了。假如抛弃你的是个美女,或许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我说的对吗?”
“听你这样说,似乎我这个人很龌龊,对待情感也很有目的性。”
“你说的那些话,就给我那样的感受。”
木村顿了顿,他点点头继续说:“我不能完全否定你的说法,我承认,我对于那段情感有你说的那种倾向,但不完全是,我更倾向于一种‘同类项’。同类项你应该懂吧,初中数学课就教过的,你也应该做过一种叫作‘合并同类项’的数学题。对,我觉得我和她就是同一类人,我不优秀我就找个跟我一样不优秀的老婆,这不应该是不道德的想法吧,因为我们是同类项。”
“那是你自己的认为,不是所有人想的都跟你一个样,你懂吗?”
“嗯,你说得也对。”
“你要知道,就算是解答数学题,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一套方法,这不用我多说你也懂的。感情上的事情只会比解题更复杂,你自认为找到了一个与自己类似的同类项,人家就可以一辈子不离不弃跟着你,你这样想未免也太天真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天真,我让我的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那都是你自找的。”
“自从那个女孩儿离我而去之后,我就开始害怕女人了,真的是非常害怕,不敢主动接近,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性,面对面说话我都会立刻心生惧意。我曾经也努力尝试过几次,可惜每次我都表现得极其糟糕,越是这样,失败的次数越多,我的勇气就越少,我也就越害怕女人。就这样,一下子过去了好多年。”
“所以你才加入了婚姻介绍所的情感辅导班,真的想学一学如何谈恋爱,如何取悦女人,然后又参加了模拟约会,然后就……就认识了我……”司徒甜的脸颊泛起一阵潮红。
“是啊,我见到了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牢牢地吸引住了。”木村傻傻地笑了笑,“可惜我还是没学会如何表达,如何让一个女孩子注意我从而讨得她欢心,所以我很努力地学,我希望尽早学会那一套,尽早能把你追求到手……”
“真卑鄙!”虽然这么说,但司徒甜依然挂着笑意。
“呵呵……”
“其实从我和你的第一次模拟约会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出你想打我的主意,你接二连三地向婚介所要求模拟约会,我本来可以拒绝或是换人的,可我……可我……”
“一直都舍不得我吗?难道你也对我一见钟情了?”木村瞪大眼睛问。
“才不是呢?”司徒甜大声反驳道。
二十八
或许因为是星期日且天气又出奇的好,路过的行人大多携家带眷,孩子一脸笑意,而每个父母却都满脸倦态。司徒甜拉着木村闲逛了一整天,两个人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吃着冰淇淋。司徒甜觉得今天的木村有点儿异样,虽说木村算是个怪人,但今天他好像藏着心事,连吃冰淇淋都心不在焉的。
“喂,你在想什么呢?”司徒甜用手指擦去木村嘴角溢出来的奶油,“你看你的冰激凌都吃到鼻子里面去了,怎么今天神不守舍的啊?”
“没……没什么,因为这个冰淇淋一点儿也不好吃,不但不甜也没有奶油味。”木村随口应付着说。
“没有啊,挺好吃的吗,你是不是味觉失灵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你饿了吗?”木村问司徒甜。
“嗯,有一点点。”
“去吃东西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餐厅。”
“好吧。”司徒甜跟着木村站起来。
10分钟后他们抵达一间日式料理屋,餐厅里的人不多,木村跟身穿深蓝和服的女侍者说了几句什么,好像是提前预约过包间,女侍者便带他们来到一间精致小巧的包间内。
墙壁是实木拼接的,上面挂着很多小巧的画框,还布置了一些富有异国情调的摆设和装饰物,包间不大却很有浪漫情调。
侍者奉上菜单,木村随意点了几样料理,司徒甜看得出来,用餐并不是木村真正的目的,她芳心乱跳,可以预料到一些什么事将要发生。她既紧张又兴奋,没喝酒,脸却热起来了。
木村问:“你今天想喝点儿什么,还要酒吗?”
司徒甜摆摆手:“不,喝茶就好了。”
木村对侍者说:“好,就先点这些吧。”
女侍者出去后,木村转过身端正了坐姿,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司徒甜也垂下头,但她看到木村的右手始终都插在口袋里。司徒甜在心里说:你这个笨蛋,我知道你口袋里装着什么,刚刚手牵手逛街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时一个侍者走进来,她端来了几样精致的料理,以海鲜为主的料理每一道的分量都很少,装在小小的碟子上。司徒甜真的是饿了,她一见到那些精美的菜肴就忍不住流口水,她没等待木村说什么,便举起筷子夹起一个小寿司。菜肴不但精美味道也独特,没几口小碟子就空空如也,司徒甜显然没有吃饱,在没什么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她才抬起头去看木村。
木村已是一头大汗,司徒甜想笑,但憋住了,因为她回忆起与木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木村当时就是这副呆傻的模样。
“喂?”司徒甜说,“我没吃饱耶,你请人家吃饭不可以太小气哦!”
“还有……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木村的手还在口袋中打转。
“你有话就说呗!”司徒甜瞪了木村一眼。
“司徒小姐,”木村的口气也很像是模拟约会当天的口气,“请问,我们……我们的关系……能否可以……可以再进一步呢?”
“怎么进一步呢?”
木村低下头,抬起左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见他的右手好似抽搐了一下,慢慢把右手从口袋里拉出来,他的拳头是握紧了的,拳头大出了一圈,里面肯定攥着什么东西。
司徒甜盯着木村的右手慢慢移动。然后,那只右手落在了桌面上,再然后,五根手指僵直地打开来,司徒甜再一次看见了那只熟悉的深红色天鹅绒的四方小盒子,只不过盒子表面的红色更深了一些,那是被木村手心的汗水浸湿的。
“司徒小姐,请你……请你收下……”
木村双手按在深红色天鹅绒的小盒子上,慢慢推向司徒甜,司徒甜的心跳加速。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和期待。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也用双手按住了那只小盒子,然后慢慢将之开启。顿时,司徒甜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那是因为从盒子里面闪出来的光彩。司徒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手掩在嘴巴上,心脏跳得更猛烈了。她用拇指和食指捏出那个小东西,稍微一晃动,那一颗贵重的小石子就闪烁出耀眼的光彩来。不错,此刻握在司徒甜手中的,正是一枚钻戒,那一颗切割精巧的钻石太完美了。
“天啊!”
司徒甜见过已婚的女士们向她炫耀过的钻戒,但她们的都不如自己手上的钻石大,司徒甜也不知道那颗钻石有多少克拉,不过她知道,这枚钻戒的价值极高。
“这就是你一直要送给我的礼物啊?”司徒甜看看钻戒又看看木村。
“是啊,就是你三番两次推辞的那份礼物。”
“太贵重了,木村,你哪有那么多钱啊?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补习班的数学老师,你……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就是个补习班老师,又有谁规定,数学老师买不起钻戒呢?”
“你再狡辩,快说实话!”
“好像你忘记了重点,这个……这个……”木村大声地咳嗽了一下,“现在,我……我现在是在向你求婚耶!”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司徒甜气息都变得粗重了,“你怎么能够这么有钱呢?”
“我跟你说过我很穷吗?”木村反问。
“这……这太意外了!”司徒甜晃了晃头,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司徒小姐,那么请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
“怎么,不愿意吗?”木村的眉毛都耷拉下来了。
“人家也没说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