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千莫大师
“你，你说谁呢？”可乐的脸更红了。
“你说我说谁呢？”
就在这时，一股奇怪的味道飘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喊道：“锅！”等两个人掀开锅盖时，里面的米饭早已是黑糊糊的一片。
在大家各色目光的打量下，可乐和唐公子端着烧得黑不溜秋的饭菜走了过来。
“笑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姑娘，你的眼睛和脸怎么红彤彤的，嘴巴怎么也肿起来了？”
“唐公子，你不是说去帮忙吗，怎么去了那么久，饭菜也帮忙烧糊了？”
“公子，你胸前的衣服怎么湿了？”
面对大家的疑问，可乐低头不语，唐公子则神色异样地看着别处，看到他们这幅光景，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大家心有灵犀地了然一笑，便不再追问，把话题转向别处。
不过，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宋七喜面容僵硬，沈镜衣一直沉默，秦兰瑟则时不时地把目光瞟向他，只剩下另外几个人毫不知情地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总之，气氛突然之间怪异起来。
夜色渐浓，一股肃杀之气悄悄逼近。
最先意识过来的是唐三笑，他的折扇一挥，挡下四面八方袭来的若干暗器，接着他手下的人马上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均起身迎敌。
有将近二十余名黑衣人缓缓逼近，他们个个头戴斗笠，面遮黑纱，根本看不清容貌，沈镜衣把可乐护在身后，不让他们接近她分毫。
厮杀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唯有全力相拼，才有逃脱的可能。唐公子除了击离暗器，就没再动手，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护着他，可乐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的他们，卖起命来如此惊骇，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着他去的，却伤不了他半分。
他们几个，像珍惜自己的性命一样保护他。
就在这时，银光一闪，有暗器射出，这样慌乱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样一个小小的暗器，可是可乐看到了，那个暗器……是宋七喜趁乱射出去的，目标直指唐三笑。
她张开嘴，有什么呼之欲出，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暗器击离了它，后一个是沈镜衣发出的，唐公子免受其难。
双方人谁也奈何不了谁，黑衣人最后只好退去。
“公子，你没事吧。”几个人上前围住唐公子，纷纷问道。
宋七喜也在其中，她看起来比谁都要焦虑紧张，可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来，质问道：“宋七喜，他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你……你在说什么呀？”宋七喜一副不明所以之状。
“我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清楚，刚刚我亲眼看到你拿暗器射向你家公子，你敢否认？”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刚刚有暗器射向你吗？你没事吧？”宋七喜紧张地抓住唐公子的袖子，眼神焦灼地问道。
见她装无辜，可乐更加生气，她大力推了她一把，“你不要在这里假好人了，八成你就是内奸，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是你通风报信说我们在这里，他们才出现，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可乐，不要说了。”唐公子出声阻止，他看看她，又看向宋七喜，缓缓道，“小喜是我四方门的人，数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她曾经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我相信，她是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吗？”可乐瞪大眼睛。
“或许当时的确有暗器，但不是她射出的，而是离她很近的黑衣人射出的，只是你没有看清楚罢了。”
“不，我看清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暗器是从她袖子里飞出的。”
“可乐！”唐公子的语气加重了些，眸子隐隐有些不耐。
“林姑娘，小喜自四方门成立以来便一直跟我们一起为公子办事，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钟离安解释道。
“她为什么这么做不管我的事，我只知道她险些害死了你们公子，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只会给以后酿成大祸。”
“林姑娘，你或许还不知道，小喜的暗器在我们四方门可是一流的，从来都无虚发，如果真的是她射的，公子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辛伯说道。
“那是因为镜哥哥也看到了，他发了暗器击离了她的，他才安然无恙。”
“照你的意思，我要谢谢沈公子了？”唐公子挑眉道。
“对救命恩人表示谢意不是应该的吗？”可乐反问。
“可乐，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暗器的主人应该颠倒一下，而你因为眼花，看错了。”
“你……什么意思？”
“可乐，我只是猜测而已，无论如何，我信她。”
“那就是不信我和镜哥哥了？”
“可乐，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没有损伤，便谁都不追究了，你也不要再提了，好吗？”
“唐三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场原本愉快的庄园之行就这样不欢而散，唐公子脸色凝重，似乎真的有些不悦，其他几个人也都沉默，只有宋七喜转身之际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可乐觉得有些委屈，又觉得有些讽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是非不分，颠倒不分，黑白不分吗，她明明是好意相告，却把事情搞得更糟，可她更加难过的是唐公子的态度，不久前他们还那么亲密过，可转眼之间竟因为宋七喜闹成一场僵局，他不肯信她。
再看沈镜衣，他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心里有些愧疚，拉住他的袖子说道：“镜哥哥，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也被他们误会了。”
沈镜衣看着她，露出难得的笑容，“没关系，做人但求问心无愧。”
这一句话，让她安心不少，沈镜衣话不多，但每一句话都很让人信服，所以他一开口，她的心就莫名舒展了许多，她笑笑，“是啊，但求问心无愧。”
那一晚回来后，大家再见面都有些尴尬，唐公子一如既往，似乎一点都不介怀，沈镜衣还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挂在心上的，是可乐和唐公子的随从，自那一天后她便再也没理过唐公子，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唐公子的人也在排斥沈镜衣和可乐，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谁都不会表现的太明显，毕竟他们是盟友，他们共同的目标是莲衣。
秦啸天从秦兰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有些担忧，在这个时候出现分裂，可不是一件好事，沈镜衣和唐三笑，少了哪一个事情都会办不成，可是他又不知该如何调解，如果不当，反而适得其反。
为了事情的顺利进行，他决定带他们去一趟虚云观，拜访千莫大师，只要他肯出山，他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到达虚云观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千莫大师隐居此地已经三年，三年间他拒见任何人，不过这次秦啸天亲自拜访，他还是给足了面子，同意见上一面。
千莫大师年过五旬，浓眉大眼很是精神。
“千莫大师，久仰久仰。”
“老朽贱名，何足挂齿，不提也罢。”
“不瞒大师说，我等此次前来拜访，是有要事相求。”
“莫不是，要我出山，助你们对付莲衣？”
“大师神算，我等恰为此事而来。”
“如果是这样，诸位可以离开了。”
“大师，请留步，能否听我们说上几句。”
“三年前，我就发誓再也不涉足江湖，所以你们不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志。”
“那个莲衣现在气焰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难道大师愿意看着莲衣胡作非为吗？”
“江湖道义值千金，一个大侠能挑八百，无尘公子是太子的入幕之宾，江湖上口碑极好，有八成的江湖客愿意为他送死。沈公子武功盖世，卓越不群，武林大会之后风头正旺，这样两个青年才俊协助，哪里还需要老朽出山？”
“话虽这么说，可是大师乃人人敬仰的武林前辈，如果有大师在，我们就握有绝对的胜算了。”唐公子说道。
“哈哈哈，无尘公子，你也不必给我灌迷魂药了，老朽已至桑榆之年，到了这个岁数，只求多活几年，其他的事情也不愿操心了。”
“我等诚心前来，就是信得过大师，可大师一再拒绝，莫非怕了不成？”沈镜衣说道。
众人皆惊，他竟然说这样的话激怒大师，千莫大师目光如电，锐利的视线紧紧锁住他，沈镜衣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丝毫不为他人视线所迫。
“沈公子是在用激将法？”
“大师可以这样认为，但事实在于，你我都清楚沈某并没有说谎，三年前大师跟莲衣的对决，大师不出一招便甘拜下风，这样的打击一定非常沉重，若大师凭一己之力，努力拼一把，未必不能过上二十几招，三年大师自动放弃了那个机会，三年后难道还要再放弃吗，大师何不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跟他较量一次？如果不能，不是害怕又是什么？”
“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沈公子倒是敢于说出来老朽的心中所想，你说得对，三年前我是因为惧怕才没敢出招，你不知道当我面对他时，他的那种眼神……那样的眼神，魅惑至极，锐利至极，魅惑是因为他修炼了魅术，骨子里血肉里散发着一股子妖媚，锐利是因为他的头脑极好，胆识过人，他能猜中你的心中所想，这样的眼神混合在一起，死死地盯着你，将全身上下里外看了个透彻，在他面前，你无所遁形，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会败，甚至没有勇气跟他过招就称败而逃……三年过去了，我隐居起来并不是因为自暴自弃，而是在确定打败他之前决不会出山，莲衣那样的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战胜他就不要尝试，否则败得一塌糊涂陷入万劫不复的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师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是。”
“江湖事江湖了，我跟他之间的这笔帐，难道真的就要了结了吗？”
“大师……”
“你们不必说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九宫山下见。”
九宫山是暗月教总坛所在地，他这样说就代表着他肯出山相助了，众人一听，无不喜出望外，一桩心事总算得以了解。
天色已晚，千莫大师让他们留宿一晚。
因为唐三笑的事情，可乐一直耿耿于怀，满腹心事，怎么也睡不着觉，半夜三更，她从床上爬起来，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闲逛。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月牙发出惨淡地白光，院子里花草树木在月光的照射下影影绰绰，不知道为什么，可乐总觉得这虚云观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透着阵阵阴寒，可是四下里望去，一切又似乎很正常，她反倒开始怀疑自己的多心了。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虚云观的后院，隐隐的，有女人的呜咽声传来，并且夹杂着一丝丝叹息和呻吟，伴随着草丛间的虫鸣，显得分外恐怖，可乐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平空里一股子凉意向她袭来。
顺着声音，她向院子深处走去，除了几间破旧的房屋，再无别的什么，可是，这声音明明离她很近，为什么她会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过了没多久，声音渐渐平息，又重新恢复了夜的静寂。可乐心下狐疑，正在四下里眺望，冷不防身子跌近一个陌生的怀抱，回头一看，竟是千莫大师。
可乐一惊，她仿佛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骇人的亮光，跟白天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派诺两人，可乐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冷。
“大……大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这正是我想问林姑娘的，林姑娘深更半夜不睡，在我这虚云观乱逛什么？”
“我……我睡不着，就出来散散步……”
“我劝姑娘还是早点回房歇息，这深山野岭之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无尘公子和沈公子交代。”
“是……我这就回房，麻烦大师了。”
匆匆道别，可乐跑回自己卧房，躺在榻上，那一声声凄厉的呜咽迟迟盘亘在她的脑海，不肯散去，天哪，这里不会真的有女鬼吧，越想越后怕，她甚至不敢再一个人睡。
由于跟唐三笑处于冷战时期，可乐只好抱着薄被跑到沈镜衣的卧房，挤进他的床上。
沈镜衣被他弄醒，见她穿着睡衣就要自己床上钻，一把提溜起她，薄唇轻启，“滚出去！”
“镜哥哥，今天晚上就让我跟你睡吧。”一边说一边往床上挤。
“不行！”沈镜衣制止她的动作，声音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可是……可是一个人睡好恐怖……”可乐嗫嚅道。
“以前你怎么不怕？”沈镜衣挑眉。
“以前是以前，今天特殊情况。”
“怎么个特殊法？”
“你往里躺一躺，给我腾个地方，我再说。”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可乐穿着一件很薄的单衣，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沈镜衣看看她颤抖的模样，最终还是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躺下的空间。
可乐看他妥协，笑眯眯地爬上床，钻进他怀里，猫一般地蜷缩起来。
“想在这里睡，你就老实点。”怕她图谋不轨，沈镜衣预先警告道。
“我知道，知道，嘿嘿。”可乐干笑两声，眼睛在黑暗中雪亮雪亮。
“现在可以说为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