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开前夕
“现在是怎样？我武林大赛夺得头筹，秦啸天亲自把纵横令交给我，你现在说我给你们难堪，顾公子，到底谁跟谁过不去，谁给谁难堪？”
“阿莲，你先少说两句。”夜风握住他的肩膀，出声安慰道。继而转向顾清风一行人，“今天大家都是为欣赏花会而来，不要叫其他事情坏了兴致。顾公子如若不嫌弃，花会结束后可以去寒舍小坐，再谈这些事情不迟。”
“就按连庄主说的办，告辞。”
“大师兄，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邢戚！”顾清风喝住他，“我们先走！”
看着那一票人离开，莲衣冷“哼”一声，夜风揽住他的肩膀，好言安慰道：“不要动怒，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很稀罕你的帮助吗？”莲衣不领情地冷声说。
“你不稀罕不重要，我只想给你我能给的。”夜风丝毫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
“油嘴滑舌……”
“句句肺腑啊……”
看着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可乐蓦然觉得，那两个人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
她突然有种感觉，仿佛自己在这里是个局外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夜风在场的时候，莲衣的目光总是紧紧围绕着他。
虽然他总是对夜风恶语相向，可是她能感觉得到，他是很在乎那个人的，这种自己被忽视的感觉让她觉得胸口闷闷的。
很失落……
三个人刚刚打道回府，顾清风一干人就跟了过来。
由于天色已晚，夜风留他们暂住一晚，其他有关莲衣和纵横令的事情，次日再谈。
顾清风不是个不讲事理的人，他也深信名满天下的夜冥山庄的主人夜风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便答应暂住一晚。
这一夜，夜风照例留在了莲衣的房中。
这一夜，可乐失眠了。
实在睡不着觉，可乐便在庄园内游魂似的闲逛起来。
夜色深沉，星子在天上熠熠生辉，可乐突然就想念起司音来。
从来没有哪一天，如同今天这般想他，或许是她寂寞了，也或许，这星子像极了司音慈悲又温存的眼睛。
还有唐三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顾清风都能寻到蜀中，她就不信那个无所不能无尘公子不知道莲衣的下落。为什么他不来，能让她见他一眼缓解一下相思之苦也是好的啊，那个挫人！
一边愤懑地想着，一边恨恨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直到前方笼罩下一团阴影，她诧异地抬起头……
“顾公子？”
“林姑娘，没想到这个时侯会碰到你。”顾清风浅浅一笑。
可乐眯起眼睛细细盯着他看了很久，像，太像了。不笑还好，笑起来更像唐三笑了。
“林姑娘，你怎么了？”顾清风看着呈现痴呆状的某人，疑惑问道。
可乐这才回过神，“嘿嘿”干笑两声，“白天总是被莲衣监视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也只有这个时候偷得闲。”
“莲衣总是强迫你，你就这么甘愿任他摆布？”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以前也曾经试图逃走过，结果还不是被他捉住了。”说到这里，她更是满腹怨气。
顾清风一听，立马正色道：“莲衣他实在是过分，以前做的恶贯满盈的勾当暂且不提，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也很叫人不齿，既然林姑娘这次碰到了顾某，顾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乐无奈地笑笑，这个顾清风武功虽然不是很强，心地却是极好的。像她这种处境，一般人都不会多管闲事，惹上莲衣这个大麻烦，可他却一次次地跟莲衣硬碰硬，就算是失败也不退缩，这样的男人，真是少有了。
同样相似的脸庞，为什么唐三笑就不能像他一样光明正大……
低叹一声，她说：“我的事情就不麻烦顾公子了，万一到时候拖累你，那我就真的要内疚死了。”
“怎么能用拖累那个词呢，一切都是顾某心甘情愿，你是唐三笑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跟他虽然交情不深，但一直很欣赏他的为人，林姑娘的忙，这次我是帮定了。”
欣赏他的为人？可乐脸上登时不满黑线，那厮的为人只能用鄙视二字，何来欣赏之说。如果唐三笑能有他一般贴心，她当初也不至于为情所苦到这个份上……
该死的，怎么总是一次次想起那头猪，那厮还真是个祸害，到现在都固执地扎根在她的脑海里，不能忘记。
看着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顾清风只当她身体不适，于是很体贴地说道：“林姑娘，夜里风大，我送你回屋歇息吧，小心感染风寒。”
“嗯，有劳顾公子了。”
两人站起身，相随离开。
假山的后面，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那人脸上泛着淡淡讥笑，就连脸颊处浅浅的伤疤在月光下也显得格外魅惑……
妖异而诡美。
第二天，议事地点订在庄园的紫烟阁里。
紫烟阁毗邻庄园内最大的湖泊……静水湖，这湖水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常年温度较低，凝聚了寒气，在此练功对身体极有好处。夜风的寒冰真气就是依靠这潭寒水练成的，这也是莲衣要练成莲魂九式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
其实今天的议事本来没有可乐什么事，她也不打算跟着这帮武林认识瞎搅和，不过莲衣却反常地坚持叫她出席，她只好早早起床跟在他后面赶过去。
彼时，顾清风一干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待，可乐瞟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经过昨晚的交谈，可乐再次见到他觉得亲近了很多，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顾清风也回以微微一笑。
莲衣显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不懂声色地眼神一冷，默不作声别过头去。
“好了，看来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入今天的正题了吧。”顾清风率先开口。
“也好，大家相聚于此也是缘分一场，众位有什么对莲宫主不满或者对鄙人不满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我等怎敢对夜庄主有什么不满，夜庄主归隐于这世外桃源之地，清心寡欲，淡泊名利，实在是江湖人士学习的榜样。说到莲宫主，我等还真有一些不明之处，还望指教。”
莲衣冷笑，不语。
倒是夜风开了口：“顾公子但讲无妨。”
“莲宫主曾以沈镜衣一名行走江湖，武冠天下，得到秦盟主的信任和赏识，甚至得到号令天下的纵横令。可是这令牌得到在后，他欺骗在先，凡事都有有因有果，有先有后。这种非光明正大得到的东西，莲宫主捂在怀里放在手里，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顾清风字字夺人，话语一出，便透着叫人信服的力量。
可乐心里叫好，心想这下莲衣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莲衣不慌不忙，在这种状况下依旧可以优雅地微笑。“没错，我得到的手段就是那么阴损卑鄙，那又如何？”
众人皆是一愣，他竟然可以在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自己卑鄙以后，反问别人那又如何？
只有夜风脸色依旧，似乎很是习惯他一贯的作风，俊雅一笑，他站起身：“顾公子，你说阿莲欺骗在先，得令在后，换个角度想，可不可以想成他夺得武林第一在先，得令在后？江湖有是有非，又黑又白，有正义有邪恶，又正派有魔道，这才称之为江湖，难道在你们眼中，只有所谓的正派人士才是武林人士吗？”
“顾某并无此意，只是人在江湖，也要守得江湖规矩，莲宫主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叫人继续忍受……”
“阿莲的所作所为暂且不提，毕竟无尘公子都还没有行动，你们九华派也不必先声讨。今日就说这纵横令的事，你说要按江湖规矩办事，阿莲不偷不抢，即使不易容你们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他靠自己的武功得到了它，我想没有什么不妥，如果说哪天你们有人可以靠自己的武功把它夺回去，我想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夜庄主，你这是摆明了继续维护他吗？”顾清风脸上隐隐浮现出怒气。
“不是维护，而是事实，顾公子，你说呢？”夜风还是那副不急躁的模样，短短一席话，便叫其他人鸦雀无声。
气氛陷入凝滞，有几分危险地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就连一旁的可乐都看得心惊肉跳，这口舌之战比武林大会都不逊色分毫。
精彩，实在精彩。这么看来，夜风也有两把刷子嘛。
正寻思着，一直没有开口的莲衣突然说话……
“可乐，不要愣着，去给顾公子斟茶，说这么久，一定口干舌燥了。”
可乐疑惑地瞟他，后面有的是婢女，干吗叫她做这些？大眼睛里的飞刀嗖嗖射向他，他却丝毫不动容，反而扬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可乐撇撇嘴，不情愿迈着小碎步走到顾清风身边，弯腰，低头，倒茶。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只在转身离开时才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顾清风依旧回一微微一笑，可乐看他的笑容入神，却没仔细看前方的路，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顺着陡峭的小坡滚入近在咫尺的寒池中。周围人发出一阵笑声，都看好戏似的盯着狼狈的她。
扑腾了几下，她才稳稳站住身。池塘的水不深，也只到她腰部深，不过却是刺骨的寒冷。
可是，比起池水的寒冷，莲衣的眼神更叫她心寒。他只淡漠地瞟了一眼水中的她，转过头去继续跟夜风说笑。
踉跄着从水里爬出来，可乐的身子瑟瑟发抖，心里更是难言的酸涩。眼前一阵阴影布下，身上披上了一件青色外套，抬起头来，是顾清风。
他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她尚好，一瞬间她有种错觉，以为那是唐三笑在望着她一般，可乐的心中顿时有暖流划过。
“谢谢你。”
顾清风扶她起来，揽着她的肩膀说：“衣服你穿着吧，不然很容易着凉。”
“可乐，过来！”莲衣慵懒地开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纵然有顾清风在身边，可乐心里上还是忌惮莲衣的，冲顾清风微微点头便去了莲衣身边。莲衣拿手拨了拨她还在滴水的发丝，笑说：“顾公子真是怜香惜玉，对我的女人都如此上心，倒叫我这个作主子的汗颜了。”
“据我所知，林姑娘只是被强行留在身边，何以成了你的女人？”
“可乐，你是不是我的女人，老老实实告诉他。”
可乐咬唇，不肯开口。
“不说？难不成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莲衣语气不高，却带着几分要挟的成分。
可乐心里一紧，生怕这个疯子口不择言把不该说的也说来，她就糗大发了，忙笑道：“顾公子，可乐现在的确是莲衣的人了，你就不要我多操心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至少有两个人脸色大变。一个是顾清风，另一个字，自然就是夜风了。
“时候不早，我想我们也该散了，顾公子若没有其他的事，请回吧。”夜风一改之前还算友好的态度，冷冷道。
很明显，他被莲衣惹怒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好脾气地跟他们周旋，帮他收拾烂摊子。
纵横令没能要回，林可乐也无法救出，顾清风难免有些不甘，可是碍于夜风，他又不能硬来。在夜风下了逐客令之后，他只能挫败地领着其他人先行离开。
当然，毫无损失的莲衣也不见愉悦。
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大步往回走去。
夜风紧紧跟在莲衣后面。
可乐紧紧跟在夜风后面。
这是他们一贯的队形，只不过今天气氛来的格外不同寻常一些。临进屋前，莲衣突然转身对可乐说：“可乐，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回去。”
可乐不解，“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问这么多干嘛？”
“噢，知道了。”
莲衣看看门口站着的那个阴沉的男人，轻叹一声，对可乐说：“你先去吧，明早不要再睡懒觉。”
“知道了啦！”可乐连忙抬腿离开，这个地方多呆一刻都能结成冰。
夜风带着夜色一般的沉重气息走到他身后：“你要离开了？”
“嗯。”
“为了离开我，寒冰真气不要了？”
“我这次来，就没指望你能给我寒冰真气。”
“噢？”
“夜风，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哪一次你不是说会给我，可是哪一次你又真的给了我？每次都是给点甜头，让我知道自己离不开你，可是你从未想过彻底给我，我说的对吧？”
夜风看着他，沉默不语。
莲衣早就料到如此，轻轻笑着：“我知道，你就是要用那个东西牵制我而已，因为你知道，我为了做武林至尊，什么都能答应，包括被同是男人的你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