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拾旧时的记忆
轩辕宇扬起手来，聚集真气就要结果了她。夏雨一个闪身，跪在了轩辕宇面前。
“主上，不要杀她，颦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况且……翎姐姐也不会愿意她死的！如果颦儿死了，翎姐姐就算醒过来了，也是要内疚一辈子的呀！”乔翎的脾气夏雨是最了解的了，乔翎心里想着太多的事情，可表面上却几乎什么都不表现出来，别人总以为她很坚强，很冷漠，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乔翎对什么都是最在乎的那一个！殊不知，越是这样，她越是让人心疼呀。
夏雨心里想着落下泪来，满屋子的人却因一个“翎姐姐”怔住了，莫非……乔翎是女子？
轩辕宇看看满屋子的人，再看看呆滞的颦儿，终是收起掌力，叹一口气，“都出去吧……”声音里满是疲惫之色。乔翎啊乔翎，为什么总是让他不得安心呢。
屋子里，油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轩辕宇依然守在乔翎身旁，凝神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已经给她服用了止痛的药丸，如今乔翎神色如同婴儿一般，安静、恬然。想到这双眸子清醒时那冷淡而又倔强的样子不由的一笑。
门外闪进一个黑影，轩辕宇并未抬头，冷声道：“查到了？”
炎单膝跪地，“只查到是暗夜门下的蛊，暗夜门向来厉害，阁里派去的探子都没回来。”
修眉一皱，终是挥挥手，让炎下去了。暗夜门，是与晴天阁齐名的门派，只不过他们是杀手组织而已。晴天阁与暗夜门向来没有交集，不知道这一次暗夜门究竟是何目的。
从京都到这里算一算大概也有半个月了，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来到了苏州，把京都那边的烂摊子全都扔给了皇兄，轩辕宇顿时有些感慨自己的孩子气。不过，他也只有一十七岁，其实他们都还是孩子吧。
低头看着乔翎虽为男子装束却难掩女子风韵的面颊，心中软软的像有流水划过，暖暖的、淡淡的，却是真实的。
感觉有些口渴，起身去为自己倒杯茶，却在转身的一刹那，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前方。淡漠地起身，长长的发丝拂在肩上，修长的手指将发丝一拂，仪态万千。
乔翎一下跃下床来，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要走。轩辕宇神色一动，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乔翎猛地回头，眸子里闪动的是比寒冰更甚的冰冷。
“放手。”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令轩辕宇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乔翎早已掏出随身的匕首以迅雷之势攻了过去，速度之快之猛，让轩辕宇竟有些应接不暇。这才是真正的乔翎，这才是忘了“情”一字的乔翎！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半点儿柔情，完全就是一个杀人机器，正如曾经的她。
“我不无故杀人，但你硬要拦我，就另当别论了。”其实乔翎并不想要杀他，因为，似乎心里……不愿意看到这个人死。可是这一句却让轩辕宇心中暗潮汹涌。
她要杀他……虽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她本意，可心里却依旧很不是滋味。唇角溢出一个苦笑，“原来你杀人都是这样的啊。”听到他的话，乔翎本该直直往心脏刺去的匕首却在这一刻歪了方向。她本能的有些逃避这个人，不愿意看到这个人的血。
轩辕宇一手攥住那把匕首，掌心流出一道道血痕。从来对鲜血没有任何忌惮的乔翎却在这一刻慌了神。
“放开！”声音冰冷依旧却是带着些许的无措，就这样握着如此锋利的匕首，他都不会痛的吗？可是，乔翎却不知，轩辕宇更痛的，是心啊！
“我若是不放又怎样？”
不放……是会流血过多昏过去的吧，她可没闲心帮这个奇怪的家伙去止血，而且……不知为什么，乔翎总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眼神很熟悉，熟悉到似乎每天都有接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心里叹口气，故意不去看轩辕宇掌心的血迹，潇洒地放开匕首，一个转身飞出门去。轩辕宇刚想跟上去，却被一个白皙如玉的手臂拦住。转头一看，原来是鬼魅。
“丑八怪，不用追了，没用的。她现在似乎还保留着一些心智，只是不认识我们而已。等她完全被毒蛊吞噬，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恐怕还会死于她的刀下。”这话并非夸大，乔翎武功不算弱，招式有奇特新颖，他们若想不伤到乔翎而将她制服实为不易之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解毒之法。不过……
“丑八怪，我知道你很关心翎美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动用所有势力，找到为翎下蛊的人。这蛊虽然罕见，却也是母子蛊，只要通过母蛊的血便能将翎身上的子蛊引出来。能和翎美人亲近的人必然是聪慧的，你该明白我放走翎美人的意图了吧？”鬼魅说了一大段话，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好看的眉毛一皱，“这是用什么水泡的茶，把茶该有的味道全泡没了！这水也有些冷了！真是的，这群丫头怎么伺候人的！”说着，将杯子往地上一摔，悻悻地走出门去。
轩辕宇看着那无辜地茶杯，黑线。不愧是万花谷谷主鬼魅，论娇嫩，可真是天下无敌了。果然，凝神细听还能听到鬼魅斥责丫鬟的声音：“这莲子这么硬，是要喂狗的吧？怎么莲心还在呢，是要苦死我么……”
无奈叹口气，换来炎，下了死命。
“传令下去，跟着她，务必取到母蛊的血，带她安全回来！不许伤她分毫！”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带着寒冷的气息，让炎不得不臣服余地！
“谨奉阁主之命，属下定全力完成！”说着，一个飞身闪进了夜色之中。
黑色大门，玉雕门柱，大气恢弘。
乔翎面无表情地走进暗夜门，门口侍卫皆是礼貌地一鞠躬。乔翎却对此视而不见一般，径自走了进去，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空洞的没有任何焦点。
踏过石头小路，走过芳菲满园，来到一个清静幽雅的小院。里面葱葱竹林甚为阴凉，在阳光的照射下，地上是点点阴影。
一个人在这路上走着，耳边一阵琴声时有时无，竟如仙乐，飘渺、清灵。随着在竹林的深入，声音越来越清晰，依稀听到一个男子的歌声。
银河飞星传恨，黄泉命丧。
谁人与我话潇湘。
山盟海誓曾不悔字字铿锵。
再寻比翼却两旁。
同根兄妹情也乱。
心无旁骛人已亡。
应是独怅惘声音凄婉恍若尝尽尘世之苦，再听那琴声，隐隐的全是柔肠寸断之痛。男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想把今宵醉忘酒入愁肠。
连绵春雨换凄凉。
百转千回情缘往望断春秋。
泪洒青冢梦也藏。
青草一寸一相思。
丛竹一节断情长。
怎堪叹悲凉。
男子眼中那浓浓的忧伤与落寞，与乔翎空洞冰冷的眼神恍若水火、天地，不可交融。
琴音继续，如珠如玉，忧伤流畅，如云水之流荡、鸾凤之翔翥。
“青草一寸一相思，丛竹一节断情长。”一处相思两处闲愁，该是怎样地痛啊。
一曲完毕，男子转头看着乔翎，却是黑发似绸，眉目如画。这男子名叫欧阳晨，是暗夜门门主的近身属下之一。
“坐吧。”欧阳晨说话虽然婉转，动作也甚为优雅，乔翎那僵硬的坐法却煞了所有风景。她如同机器人一般，对着欧阳晨身旁的椅子便坐了下去。欧阳晨并未多话，只是坐在她一旁，静静地观看，却什么也未看出来。似乎……已经被毒蛊完全吞噬了。唇角勾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似是苦涩又似阴冷，直教人捉摸不透。
“叫什么？”声音如同鬼魅，带着引诱的味道。乔翎眼神空洞地转向他，“乔翎。”
欧阳晨对着杯中茶水轻啜一口，淡淡摇头，“不，你不叫乔翎。”欧阳晨说着，乔翎轻轻闭上双眼，恍若睡着一般，却是坐的笔直。欧阳晨满意一笑，一只手微微提气，指尖一道蓝光闪烁，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你是暗夜蝶姬……”
暗夜蝶姬……
这四个字犹如千万人在呼唤，声音在乔翎的脑海中久久回荡。终于，空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我是暗夜蝶姬！”一字一顿，说出了她体内隐藏已久的霸气！
欧阳晨满意点点头，“从今天起，我要传与你杀手技能，一个月后方可为我暗夜门门主效力。”听到杀手二字，乔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无奈，似是痛恨，又似是……兴奋。只是这些，欧阳晨并未在意，他所在乎的，只不过是拼命为门主效力，用杀人来麻痹心灵罢了。
只是……
他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她洁白的衣袍纤尘不染，长长的发丝随风飘动，好似仙子。若是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添上些灵动，不知又是如何的美好。而今，如此美好的人也要被鲜血染上一片妖娆吗？这一次，他做错了吧。可是，纵然千错万错也无法悔改了，他只有一步步错下去，任自己泥足深陷，永不得抽身。
不过，他并不知道，乔翎根本就是血色修罗！而他的一番错论也将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竹林深处走来一个长袍女子，黑色的衣袍外是一层薄薄的纱衣，女子肤若凝脂，唇似朱丹，霎时暗了天色。乔翎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未说话。此时，乔翎梳起的头发早就散了开来，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纵然是男子的衣服也难掩女子的魅力。
“门主。”欧阳晨看到来人，立刻抱拳行礼，女子点点头，看向乔翎的目光里满是讥讽。“本以为是个俊公子，没想到是个丑婆娘。”
对于门主的话，乔翎丝毫没有反应，此时的她已是近于心智全无，何谈理解别人的讽刺？门主倒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到方才欧阳晨坐的地方，拿起欧阳晨那半杯茶水便饮。欧阳晨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门主却是对此不以为然。
“既然此人是女扮男装来的，该如何做，你可明白？”门主的声音并不威严，却带着丝丝阴森，如同鬼魅。欧阳晨看着面无表情的乔翎，再看看笑意盈盈的门主，不知所措。门主的意思，自然是斩立决，可面前这位倾城女子也是一条生命啊！这，让他怎生不为难？
门主看着欧阳晨迟迟未动，唇间的笑意更甚，“晨，本门的冷面修罗如今也动了情不成？”
欧阳晨一看门主唇间越来越浓的笑意，心下一惊，这是门主生气的预兆，当即跪了下去，“门主，晨并非动情，此人虽为女子，但行事果决，是女子之中天生的杀手，门主莫要因为一个女子而否定所有的女子！”这一句话说的，直戳门主心中所忌，稍有差池便是一剑刺死。
门主之所以讨厌女子，是因为女子皆是多情之人，曾经她的好姐妹竟因为爱上了她的宿敌而要取她的性命，幸亏此事查出的及时，否则她如今早已丢了性命！但也因为这件事，她亲手了结了那个姐妹，并将暗夜门所有女子一夜之内赶尽杀绝！难以理解？她从来如此。
果然，门主已经眯起了眸子，她仔细打量着乔翎，再看看欧阳晨那诚挚的眼神，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掷，欧阳晨忽然一颤。
“罢了，就看在你的份儿上，暂时饶了她，今日便下命令吧，若是她不敢杀人便杀了她。”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欧阳晨立刻跪下行礼，“谢门主！”
可是，再看看乔翎那单薄的身体，今晚便要下令吗？毒蛊并未完全吞噬她，她如今看似无情，可还是留有一丝心智的，一旦碰触她的底线，必定会有所反应。这个名叫乔翎的女子，真的可以去杀人吗？
她……和她一样美，想到那个女子，心又蓦地痛了。知道现在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女孩儿，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哥哥”的女孩儿。她的一颦一笑，如今还很清晰地如同印在记忆里，如何也抹不掉，只要想起便是深深地痛。
将门主用过的杯子搁置一旁，叫下人又拿来一个杯子，自己倒一杯茶。轻啜一口，苦中带些甘。抬眸看看乔翎，“今晚便是决定你生死之时，蝶姬，你害怕吗？”
听到欧阳晨的话，乔翎转过头去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害怕？她从来就不是怕死之人，就算如今心智被人控制了也难改她的本性。不过，欧阳晨却是一阵苦笑，他和她聊什么天，她的心智在自己的控制中啊。放下手中茶杯，“蝶姬，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持原来的心智便可。”
话音刚落，乔翎如同领了命令一般，那空洞的眼神立刻有了焦距，手中佩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到了欧阳晨的颈上，语气冷若冰霜，“你是谁？”
欧阳晨万万没有想到乔翎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下一阵苦笑，看来他小看了这个女子呢。当即轻摇折扇，笑道：“自然是你哥哥，暗夜晨。”暗夜门的人一旦入了暗夜门下便改姓暗夜，不知是哪位门主订的规矩，一直延续到现在。
乔翎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心里尴尬地收起剑来，拱了拱手，“暗夜蝶姬。”话刚说完又自觉好笑，他既然知道她是他妹妹，自然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她似乎对这个哥哥一点儿都不熟悉，或者说……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暗夜蝶姬这个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