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氏医药自从开业以来,生意如火如荼,稳步高升。
沈糖从各个地方挖来的几个部门经理都得到了股票分红,圈入了‘自己人’范围,有了这些忠诚勤奋的工蚁们,沈糖每天去公司就只要对对帐,数数钞票就行,日子过得惬意又潇洒。
倒是南夏的神医名号让她天天忙碌的脚不沾地,太多的疑难病患慕名而来,应接不暇。
丁一端着擦得蹭亮的银盘,里面放着一杯果汁,一份鲔鱼三明治还有一份从英国寄来的带着慕容家纹封蜡的信。
“平时都是视屏通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用寄信这么老土的方式?”沈糖一边碎碎念,一边撕开信封。
玫瑰色的高级信封里装着的是一份写着沈糖大名的购股单和慕容正的一张简信。
简信内容如下:告诉顾行北那小子,别指望用这么点股票收买我!这些新益阳的股票留给你了,随你处置。
这份信看的沈糖啼笑皆非,顾行北这一回似乎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以沈糖对慕容正的了解,他也许心里是开心的,顾行北愿意购买新益阳股票就代表他采纳了慕容正的提议,尊重了慕容正的想法。然而,身为慕容当家,就这样轻易被顾行北购买,有失他的颜面。便借花献佛,转赠沈糖。
“蓝蓝天空,太阳公公……”属于顾行北的专属铃声想起,沈糖正想好好嘲笑他一番。
电话那头却传开顾行北一贯笃定的磁性嗓音:“慕容正已经把新益阳的股票全数转入你名下了吧?”
“你怎么知道?”沈糖有些吃惊,慕容正做事情之前不会提前告知顾行北,难道他早就料到慕容正会这么做?
顾行北不以为然地说:“因为我料事如神。”
“……”沈糖很无语,他承认顾行北聪明,但能不能别这么显摆?
“别沮丧,有我这么机智的老公,你应该很庆幸。马上新益阳的股东大会邀请函也会送来,你只管签字答应参加。”顾行北声音含笑,似又在预谋着什么。
沈糖更郁闷了,抱怨道:“不是说不允许我和易寒川还有新益阳有一点点接触么?还让我参加由易寒川主持的新益阳股东会?”
“前提是你真能听得进去!与其让你偷偷摸摸的参与,不如帮你绑在我身边,我才能保护你。”顾行北半调侃的语气里流露出对身处高位者的霸道,不放心的叮咛了两句挂了电话。
“谁要你保护!”挂上电话后,沈糖心虚的小声嘀咕。
如顾行北所料,不一会新益阳的人就把邀请函送来了,沈糖在参与书上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有些意外的是,她在参与书上还看见了另外几个熟悉的名字:南夏、秦淮风、劳伦斯、顾行北和宫小玲。
除宫小玲之外,他们所持有的股票数正好是外部人员购买股票的最高上限,折合成股权各持有百分之一。
也就是说,包括沈糖在内的六人全都拥有对新益阳各项决策的投票权,包括是否要把易寒川从执行董事的位置上踢下来。
沈糖纳闷的啃着鲔鱼三明治,“难道顾行北打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这么做?真是一个聪明到可怕的男人。”
“您有新短消息!”手机里,顾行北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发来了一条短信:“不许说你老公坏话。”
沈糖吐了吐舌头,快速把房间打量了一边,“丁叔,查一下我办公室有没有被安装窃听器。”
丁一摇头道:“我每天都会检查,从未发现过任何监听设备。”
南夏略显疲惫的推门进来,不客气的拿起银盘中剩下的那个三明治塞进嘴里:“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孕妇都有些神经紧张,你要放轻松。”
“夏夏,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沈糖故意提起工作。
“没有做完也不许做了!”秦淮风从也推门进来,委屈的说:“夏夏都多久没陪我了,不许加班!好了,快整理好包包,咱们先把糖糖送回家,然后夏夏和我回家。”
“谁要和你回家!”南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还不习惯秦淮风的海派作风。
秦淮风认真的说:“不回我家怎么陪老爷子吃饭?”
“我说不过你!”南夏别扭的背过身,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沈糖求救。
沈糖连忙背起包包,装模作样的在秦淮风手臂上轻拍了一下:“不许欺负我家夏夏!好了,快带她回家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南夏怎会听不出沈糖话里的意思,红着脸跑出去:“好啊,糖糖连你都帮着他欺负我!”
目送这对爱害羞的小情侣离去,沈糖经不住困意,一头栽进柔软的天鹅绒大床呼呼大睡。
脑中出现了顾行北戏虐的声音:怀孕的人就应该像是猪一样,能吃能睡。
晚餐前,顾行北和劳伦斯照例出现在慕容家的餐桌上。
少了秦淮风和沈糖,宽大的餐桌显的有些空荡,沈糖还在睡觉,他们自然不会吵醒他,于是乎,就只剩下两个人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乔,别站岗了,你也坐下吃吧。”劳伦斯拉开一张椅子,请乔入座。
“抱歉,我来晚了。”丽娜从楼梯上匆匆走下来,她很细珍惜每一次和顾行北同桌用餐的机会,明知没有机会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自己。
充满暧昧关系的两男两女相对坐着让气氛变得更加奇怪,顾行北加快了进餐速度,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氛围。
劳伦斯却有些乐在其中,一会招惹一下他古板的贴身下属乔,一会又想着法子和丽娜条近乎。
仿佛只要是美女,都是劳伦斯的捕猎范围。
丽娜的注意力根本没再劳伦斯身上,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劳伦斯却乐此不疲。
“嗯?你说什么?”丽娜又一次分神,刚才顾行北在切牛排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肘。
隔着薄薄的布料,丽娜还是清晰的感受到顾行北微热的男性体温,越发心猿意马起来。
劳伦斯觉得丽娜很有趣,又是一个不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的女人,“我刚才问丽娜小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气氛有些尴尬,丽娜的脸刷的染上了一抹红,欲盖弥彰的眼不自觉的向顾行北那边看过去。
顾行北还在专注他的牛排,自动无视从任何角度射来的视线。
丽娜紧张的不行,她不想错过着难得的可以试探顾行北对她的看法的机会。
她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小声道:“有,我喜欢的人是——”
“劳伦斯,丽娜不会回答你无聊的问题。”丽娜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行北打断。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顾行北礼貌起身,一整天没看到沈糖,他很想她。
丽娜紧跟在顾行北身后,也离开桌子,“顾总,我有话想对你说。”
刚才顾行北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听她说,还是在为她解围?
丽娜的心跳的好快,迅速升高的体温好像麻痹了她的大脑,让她不愿离开顾行北的身边。
“说。”顾行北停下脚步。
“跟我来。”客厅里还有劳伦斯这个八卦程度可以和秦淮风相媲美的家伙,丽娜和顾行北来到幽静的花圃。
他们前脚刚走,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沈糖就抱着她的肚子从楼梯上慢悠悠的踱步下来。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他们呢?”
劳伦斯已经把乔逗的脸红的就快要冒烟了,正不知如何收场,看见沈糖过来,连忙转移话题。
“你是说哪个他们?夏夏被秦淮风拐走了,顾行北被丽娜拐走了。”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说。
沈糖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劳伦斯对顾行北的一向有意见。
他以前针对顾行北可能是因为对沈糖有好感,经过这么多事情,劳伦斯对沈糖的感情渐渐转化成为了兄妹亲情,可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保护欲有增无减。
沈糖伸了个懒腰,顺着劳伦斯的话问:“丽娜把顾行北拐去哪里鬼混啦?”
“大概是花圃吧!哪里四下无人,你快去抓奸。”劳伦斯和沈糖厚颜无耻的开着玩笑。
傍晚的月亮并不明亮,朦朦胧胧的细光撒在碧色的枝桠上,显得有些冷清。
顾行北不打算耗时间,丽娜的举止过于反常,让他猜测到丽娜可能会说出的话。
无论丽娜是不是樱木翔太郎的妹妹,她在顾氏集团辛勤工作了这么多年,顾行北多少都记的她的付出,对她存有比其他员工更多的好感。
但,他对她的好感只限于公司同事之间,没有更多。
丽娜有些忐忑的握着拳头,背脊挺的很直,她骄傲的性子不允许她做出垂头丧气或者担惊受怕的样子。
“顾总,我在你身边工作已经四年了。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坚持在这个岗位上吗?”丽娜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顾行北默然,深邃的眼眸遥望着一片从沈糖的窗口折射出的,在花圃玻璃门上的反光。
丽娜则是凝视他的眼睛,除了深不见底的墨色,她什么都察觉不到。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俘虏了。”她喘着气,激动地说。
“我结婚了。”顾行北双眸转向丽娜的眼睛,看见从她充满情绪的眼眶里升腾出的雾气。
有一种人天生就只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这种感情不出意外,很难改变,这便是世人口中的痴情。
顾行北是,丽娜亦是。
“抱歉。”顾行北准备离开,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几天他应该尽量减少和丽娜的接触。
丽娜泪以决堤,她伸出手拉住顾行北西装的后下摆,用很用力却很小声的声音抽涕道:“等等。”
“纠缠是没用的,别丢失了你在我心中的好印象。”顾行北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惭愧也没有愤怒,又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吻我,就当是我帮了你这么多年的补偿!”顾行北的话几乎把她的心都挖空了。
当沈糖穿过餐厅来到花圃的时候,正看见这一番微妙的景象。
花圃很大,她听不见二人的谈话,可是瞎子都能看出丽娜对着顾行北抬起下巴,踮起脚尖的模样是要接吻。
她的心猛然一抽,顾行北的不抗拒刺痛了她所有的坚强。
沈糖顾不得圆鼓的肚子,疯了一样逃回自己的卧室。
却不知道,顾行北面对梨花带雨的丽娜只是后退了一步,再没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离去后,空无一人的花圃里突然钻出了一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色的人,他拿着针孔照相机,无声的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