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月亮从西边升到东侧,柔亮的月光斜映着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晚看起来甚是狰狞,树影晃动,让地上的斑驳的光影跟随着晃动,看起来更加的狰狞,若是胆儿小一点的,走在这夜路下,一定会被吓出心脏病。
打更的太监,胆怯的小步向前,用力敲着手中的锣鼓,敲足了四下。
四下过后,顿了几秒钟,然后又重重的敲了四下,在他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手中的锣锤才刚刚抬起,忽地一阵冷风吹来,冰冷的空气中树梢枝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树上的光影浮动,那树叶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婴儿的呜呜声,吓得那名打更的太监瞬间浑身噤住。
什么打更,他也顾不得了,吓得哇的一声尖叫,扔下了手中的锣仗和铜锣,屁股尿流的跑开了去。
锣鼓被丢在大石上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传得老远。
那些巡逻的禁卫听到声响,警觉的走过来,却看到地上的锣鼓,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耸耸肩,马上到别的地方去巡逻。
这种事情,已经是经常发生的,所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在那些巡逻的禁卫离开之后,突然在旁边的草丛中,悄悄的窜出了一道人影出来。
那颗小脑袋在四周瞅了一眼,发现四周无人,才敢从草丛中跳到路面上来。
太好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成宫女的朱茵洛,一双眼睛慧黠的眨动着,闪动着灵黠的光芒,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原来那名打更人这么不经吓,只是她刚刚故意用嘤嘤的哭声来吓吓他,让他可以走快一点好给她让路的,谁知道他就丢下了铜锣一下子跑得不见人影。
这就是男人啊!
她在心底里开始鄙视那个男人。
还有,那几名巡逻禁卫也是,以为是平常的事情,却不知这越是平常的事情背后,越是容易出问题,太让她失望了。
这王宫的禁卫欠缺教训,等他们真正得到了教训,他们才会好好的反省,继而更加好好的巡逻。
她甩了甩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在想些什么呢,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到了午时天亮,她可就走不了了。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她很快就找到了西客殿,而在草丛中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吓得她一跳,对方飞快的捂住她的唇嘘了一声:“茵洛,是我,西门泽!”
朱茵洛刚要伸出扼住对方命门的手赶紧缩了回来,嗔怪的拿开了西门泽的手,望着月光下那张紧张的脸,责怪道:“突然跳出来,你是想吓死我吗?”
难道他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
西门泽心虚的垂下头,连声向朱茵洛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想有下一次?”她危险的眯眼。
他连忙举起双手:“不会的,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对了,你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她现在只盼着能早些离开这里,早些离开楚靖懿的魔爪。
昨天晚上,在她从他的手中抢过夜明珠之后,他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当时她就松了口气,只要他不留在她的房中,她就有机会可以逃走了。
出来的时候,她拿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的一些衣物,还有楚靖懿送她的那两颗夜明珠。
四更前,她悄悄的爬了起来,趁着门外禁卫松懈,而守着她的那些宫女都已经睡着了之际,悄悄的换了宫女的衣裳乔装出了云孚宫,神不知而鬼不觉。
“已经可以了!”西门泽的脸上表情愧疚了几分,慢吞吞的回答道:“可是,王宫的大门要五更时分才会开启,所以……”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从齿缝中吐出狰狞的几个字:“要等到五更?”
西门泽用力的点头:“这是王宫的规矩!”
她生气了:“那你让我四更就过来?”
他笑指一点:“可是五更时分,你想出来也困难!”
“说得也是!”他在理,那么她也不同计较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吧……不过,你身边的人,都可信吗?”
她发觉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
都是受楚靖懿那个混蛋的影响,每次都戏弄她,让她每天神经都紧绷着,更骗得她团团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得是假话,每天都在猜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说的话有什么意思,猜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与楚靖懿相处的这些日子,中间的每一个情节,每一个画面,甚至是每一句话,加在一起,已经可以写一部心理小说了。
可见这楚靖懿到底将她摧残到了何种程度。
她若是有一天,得了什么心理疾病,那都是他害的。
西门泽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虽然知道朱茵洛是担心,却还是回答道:“这些人都是我身边的,放心吧,都是可信的。”
“那就好!现在就只等……”朱茵洛松了口气,目光悠远的望着黑漆漆的天际边,那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时间到了,就可以走了!”
“对!”
“那我们先进去吧!”她淡淡的说着,眸底闪过一丝不舍和心痛。
她对楚靖懿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她的心里不会这么难受,鼻子还有一点蹼的泛酸。
但若要她在这种没有自由的地方,就算是再不舍,她也要离开。
最后一咬牙,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西客殿。
·······
在朱茵洛的期盼中,太阳从西方升起,映照了满大地的金黄,照亮了每个角落。
而西门泽一行人的马车,也陆陆续续的从西客殿中出来往王宫的大门走去。
到了王宫门前,有侍卫拦住了他们的马车,厉声喝斥道:“经过王宫大门的都要例行检查,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
有侍卫到马车前询问车内,一只略显白皙的手勾住了车帘的一角,露出西门泽那张俊美的脸,他冲大门的守卫温润的笑答:“即是如此,我们便让他们检查。”
“得罪了!”守卫们恭敬的冲西门泽抱了抱拳,然后便到马车附近检查,每一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最后,检查不到半个人影,那些守卫对视了一眼,又走到主马车前,向西门泽恭敬的抱拳:“小王爷,得罪了,您可以走了!”
西门泽冲那些守卫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车帘。
车子稳稳当当的从王宫里出来,晃晃悠悠的从那些守卫的面前走过。
等出了大门大约二百米的样子,一道人影突然从车子底下窜了出来,其他的那些侍卫看到那人影从车子底下出来,毫无一丝惊讶。
捋了一下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掉下的碎片,坐在马车内的椅子上,她松了口气,笑眯眯的望着身侧的西门泽。
西门泽担心的看着她,想要看看她哪里有没有受伤,却又不敢越距碰到她,只得尴尬的问:“你还好吧?让你在马车底下躺着,委屈你了!”
她的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小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委屈什么,我要谢谢你才是,冒险把我从王宫里带出来,以后你到咸中,我请客,请你吃好的!”
他到咸中?
从她的话里,他隐约感觉到,她是想回家,而不是不想跟他回北冥。
突然他的心底里一个念头闪过,也吓坏了他自己。
倘若……倘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他回了北冥,那她……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中盘旋了三秒钟,便被他给打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强迫朱茵洛,感情讲究心甘情愿,若她非心愿情愿的跟他回去,那他要她的躯壳有什么用?
正想着间,突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坐以马车的两个人皆是一晃,导致朱茵洛的头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生气的捂着头被撞的地方,掀开车窗帘就往车窗外望去,没好气的斥责道:“做什么,怎么突然停了?”疼死她了。
她才刚说完,不等那些侍卫回答,她眼睛所望的方向,那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高大男人,及那人身后一排威严的士兵,已经回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