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乌云密布,阴沉沉的,雾气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枝头的蝉儿也疲于呜叫,声音又嘶又哑,听得人心中也是沉闷,整个郡主府的人都无精打采的。
这样的天气,怕是酝酿着一场雨呢。
朱茵洛早上醒来,人已经好了大半,脸色恢复了红润。
馨儿服侍她起身,梳洗了后,人精神好多了,但一早上她胸口闷闷的,总是心神不宁,沉闷的天待在屋子里很是难受,她就决定到花园里去乘凉赏赏荷花。
谁知,她才出了房门,一人迎面急奔而来,此人是门外的守卫。
朱茵洛皱眉,见来人神情慌张,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口似被针扎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感觉到胸口处一阵沉闷。
“什么事?”
守卫递上一封书信:“郡主,这是东盈王派人送来的。”
东盈王!
怪不得她一早上心神不宁,原来是瘟神上门。
纤细的指接过书信,衣袖拂过,轻挥了挥:“好了,你退下吧!”
“是!”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刘海,纤白的素指把碎发勾至耳后,这才把信封拆了抽出信笺,打开信纸,看到上面的字迹,朱茵洛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信上只有一句。
城东客栈见,有要事相商,不见不散。
落款是楚惊天。
握紧了信纸,她蹙紧眉尖,灵黠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咬牙决定。
去吧,她倒要看看这楚惊天还有什么能耐。
“馨儿,备车!”
“咦?郡主要去哪里?”
······
城东客栈
在朱茵洛到之前,城东客栈就已经不允许进出,当朱茵洛到的时候,就只见城东客栈内外许多人把守,客栈的伙计都在里面闲闲的坐着,掌柜的拿着一只苍蝇拍无聊的赶着蚊子。
看到朱茵洛的马车到了门前,眼尖的掌柜,飞快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四名伙计。
掌柜四十岁上下,长得尖嘴猴腮的奸佞嘴脸,看到朱茵洛便涎着一张脸谄媚的低头哈腰:“郡主,您终于来了,里面请,东盈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城东客栈是属于街区,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这一会儿的时间,身后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
这样的阵仗,让朱茵洛有些不大适应,讨厌看到这么多人。
她皱着眉头,敏感的她,稍稍抬头往三楼望去。
良好的视力,让她一下子就看到二楼窗户边上拿着茶杯冲她招手的男人,正是楚惊天无疑。
这个混蛋,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他若是敢招惹她,别怪她让他好看。
朱茵洛冷冷一笑,回头冲身后的车夫吩咐:“去通知官府,就说本郡主的命令,派人来这客栈外候着,明白吗?”
“是,郡主!”
车夫答应着,赶紧驾了车离开。
吩咐完毕,朱茵洛再往三楼望了一眼,从容不迫的走进了客栈。
“郡主,里面请里面请,请小心台阶!”客栈的掌柜,一副讨好的嘴脸,让朱茵洛看了心里堵得慌。
这样虚情假意的人,遍地都是,在你富贵或是有权力时,将你捧上天,对你点头哈腰,只要你一朝一日落下来,便会立即一脚踩在你的后背,把你贬低中地上的泥巴。
楚惊天在三楼,掌柜送了她到了三楼的门口。
敏感的朱茵洛,敏锐的感觉到,在这客栈中,除了屋内的楚惊天之外,在其他的地方还潜伏了不少人。
她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只能隐约中,看到一些刀剑亮出的画面,雪亮的冷剑,散发着阵阵寒芒。
是埋伏。
果然有埋伏。
楚惊天疯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谁的脚下?不过……她若是想捉她或是对她不利,那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她是茵洛郡主,也是当今大将军的女儿,还是皇帝器重的人。
还是……刚刚她隐约中看到的画面,并非是她现在将遇到的事情?不管如何,今天若是楚惊天敢对她耍花招,她也绝对不会客气。
紧闭的门,里面隐约传来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客栈的掌柜点头哈腰的指了指门,以嘴形吐出了几个字:“请进去吧!”
朱茵洛皱眉,不过还是选择了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悠闲喝茶的楚惊天,一双美目在屋内和房顶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皱眉,难道是她的感觉错了吗?
掌柜冲里头的楚惊天点了点头,待朱茵洛走进了房内,那掌柜把门关上,就离开了。
坐在位置上的楚惊天优雅的起身,为朱茵洛拉开了一张椅子,笑吟吟的指着道:“坐吧!”
“谢谢!”朱茵洛淡漠的答应着,脸上无一丝表情,眸子里满是警剔。
楚惊天瞅着她,看到她眼中的戒备,识趣的走回自己的椅子上。
朱茵洛这才放心了一些走过去,在椅子上,与楚惊天面对面的坐着。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朱茵洛冷着脸开门见山的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好事不传郡主府,他楚惊天找她,更不会有什么好事。
楚惊天低头微笑,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笑容,一双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勾勾的望着她。
“怎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像普通的朋友那样一块儿喝喝茶、说说话了吗?”
“普通朋友?不过……”朱茵洛笑意更深,目光稍稍瞥了一眼她面前的茶杯:“你这个朋友的茶,我可是一滴都不敢沾,谁知道你的茶里下了什么东西,我喝了出什么问题,可没有人负责的!”
朱茵洛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楚惊天的表情略微诧异一下,旋即笑开了来:“茵洛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就算下药,也不敢在你的茶里下药,而且……就算下药,也不会在这里下药!”
杏眼危险的眯起:“可我还是不相信你。”
“既然你不相信的话,那也没办法!”他耸耸肩,一副无谓的态度。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他,见他还有说话的意向,朱茵洛待得有些不耐烦了,动了动腿准备起身:“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先……”
“别……”楚惊天忙起身,以手势让她坐回原处。
总算回到正点了。
“说吧!”她一副“就知道你有事”的表情,嘲讽的冷笑:“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手指摸了摸下巴,楚惊天锁紧眉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函递到了朱茵洛的面前,下巴努了努。
“看看吧!”
“什么东西?”朱茵洛蹙紧眉尖,迟迟没有出手去碰。
楚惊天低笑一声,亲自把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让朱茵洛看上面的内容。
朱茵洛不带有任何兴趣的扫了一眼。
但是,她不小心扫到了几个字“立楚靖懿为太子”。
咦?
她忍不住皱眉低头认真的看那张纸,没有放过纸上的任何一个字。
等她看完,一张小嘴已经惊讶得合不拢了,她睁大了眼睛错锷的瞪着楚惊天,脸上已有几分愠意,生气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让郡主您代我向皇上传达我的意思!”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想请求皇上立楚靖懿为太子,为什么?”
楚惊天理所当然的回答:“四弟比当今的太子更有资格做太子,四弟如今在在南陵的兵力,已与咸中不相上下,如此能干的四弟,与整日与一群文官以诗会友的太子相比,当然是四弟更适合!”
楚靖懿适合?
她看其实他是想自己做太子吧?
皇帝的目标是楚惊天和楚靖懿两个人,楚惊天的这封信,是将楚靖懿推作出头鸟,让皇帝与楚靖懿两个人斗,而他楚惊天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封信,会直接导致皇帝以为楚靖懿有夺位之心,而他楚惊天只是楚靖懿身后的一名小小支持者。
楚惊天好卑鄙!
朱茵洛冷眼看着,眼睛里满满的鄙夷,突然她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那封信函,狠狠的甩到他楚惊天的脸上,毫不留情面,一字一顿冷绝的冲他叱道:“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封信,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代传的。”
“真的吗?”
“我说一百次,也是真的,这封信,我绝不会代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递上了这封信给皇上,皇上也不会信你!”
冷冷的说完,朱茵洛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楚惊天突然唤了一声。
“做什么?”朱茵洛生气的回头,她现在着想不想再看到他的脸。
自从十八年前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厌他厌到现在了,看到他一次,她就觉得火起腾起一次,到现在,她的火气已经到了随时会爆发的地步。
话落,朱茵洛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着数个凌乱的脚步声,冰冷的气息从她的身后袭来,有着强烈的杀气。
再看向楚惊天,后者的脸上扬起嘲讽的笑容,眸底闪过算计:“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暂时还不想让你走!”
“楚惊天,你这王八蛋,你想绑架我不成?”
楚惊天睁开眼睛,微笑的摇了摇头。
“绑架你?你是茵洛郡主,又是朱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在父皇的面前也颇有地位,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第一个会死的人——”他故意拖了人尾长音,坏坏的冲她侧了侧身,贼亮的眼中有着阴谋:“会是我!”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借你一会儿,请一个人来而已。”
她的两只手皆缩进了衣袖中,各摸了一把枪,摸到枪的那一瞬,她乱跳的平稳不少,眼睛里染上了自信的光彩:“恐怕……我不能令你如愿!”
话落,她飞快的转身,同时扣动枪的板机,眼睛也不眨一下,两声轻响,两个人应声闷哼一声倒地。
正当她准备再按一下时,耳后一阵冷风逼近,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抵住了她的颈子,冰凉的触感抵在她的喉间,那薄薄的刀锋,随时就能割破她纤细脖间的薄薄皮肤,她呼吸一下,便能感觉到刀锋几欲割断她的喉管那般让她毛骨悚然,死亡的恐怕袭向她。
朱茵洛错锷的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刚刚进门的男子,其中一人上前来接住了楚惊天的剑柄,抵住她的喉咙。
“混蛋楚惊天,你现在绑了我,难道不怕我爹和皇上杀了你吗?”朱茵洛恼火的怒瞪一脸悠闲的楚惊天。
楚惊天自嘲一笑,目光直直的望住握剑抵住朱茵洛颈子的男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对郡主起了贪念,郡主不从,所以你才绑架了她,知道了吗?”
“知道!”两个机械式的字眼响在耳边。
“卑鄙!”朱茵洛恼火的骂,恨不得把楚惊天撕成两半,忍不住挣扎着试图想要逃开那剑锋的逼迫。
楚惊天眼中浮现一抹温柔,甚是认真的望住她:“这个世上,我最不愿伤了你,今天的事情过后,日后本王定会对你加倍补偿!”
“我呸!”
挣扎间,颈间一痛,朱茵洛痛得抽了一口气,颈间已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楚惊天一看那伤口,心疼的脸色微变,怒斥握剑的男人:“你竟然这么不小心。”
话才刚落,一道人影突然从窗外窜了进来,一脚踢飞了朱茵洛颈间的剑,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蓦然袭来,低沉的磁性嗓音落在她耳边:“别怕,我带你离开!”
“哼!来了就别想走!”楚惊天冷冷一笑,连拍了三掌,数十名持刀男子骤然窜进来,把客房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