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止不住的滚下来,朱茵洛感觉浑身冰冷,趴在榻边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楚靖懿的大手,不停的在他耳边诉声指责:“你这个大骗子,你以前说过会一直保护我,以后不会再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你醒来,马上给我醒过来,你现在躺在这里算什么?”
朱茵洛每说一句,心口便是一阵抽痛,整个人心痛的无以复加。
但是,榻上的楚靖懿,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始终未再睁开眼睛。
之前,她就该发现他的不对劲的,可是她给忽略了,一直庆幸他还好好的,可是……这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
小甲拉着军医匆匆赶到大帐,军医的头发有些凌乱,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拿着药箱被小甲狼狈的拖进了大帐内。
小甲把军医丢到榻边:“快,给皇上看看,看看皇上到底怎么了!”
军医狼狈的爬了起来,刚要整理自己的帽子,一见榻上楚靖懿的脸,当下顾不得自己的帽子,赶紧爬到楚靖懿身侧,抓起他的手腕便探脉,从头到尾眉头一直紧蹙。
看着军医那一脸凝重的表情,朱茵洛的心一直被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仍然期盼着军医会说楚靖懿能好起来之类的话。
小甲有些等的急了,好一会儿后军医还是开口,他忙问:“皇上到底怎么了?”
朱茵洛不敢问,深怕得到的答案她会接受不了,而小甲正是问出了她的心声,她带着希望的目光望着军医,紧张的等待着军医的下一句话。
而军医探过脉之的,脸色异常难看,眼睛不敢看向朱茵洛,而是觑向小甲:“皇上他……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三个字,如同三个惊雷在朱茵洛的脑中响起,她一把抓住军医的手腕,瞪大了眼睛生气的看着他,冲他咆大吼:“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行了?”
军医被朱茵洛吼的耳中嗡鸣作响,吓的得他浑身哆嗦,不敢开口。
小甲适时的拉开朱茵洛,让军医得以喘息的机会,然后小甲才继续问:“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怎么了?”
“其实之前小人就听其他的军医意外说过皇上的事情,可是当时没听清楚,现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要听其他废话!”小甲也发怒了。
军医浑身瑟缩了一下,艰难的吞了下口水,才敢继续开口:“是……是这样的,皇上其实是中了一种毒,可是奇怪的是,那种毒,却又好像不像毒,所以……一直无法医治。”
“中毒?不可能,皇上他……”
朱茵洛刚刚说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楚靖懿身侧,粗鲁的一把扯开他右肩的衣裳,露出他的右肩,一个紫气中泛着黑的伤口暴露在朱茵洛的眼前。
朱茵洛瞪着那个伤口,久久无法回神,身子不住的颤抖。
该死的楚靖懿,他又骗了她。
他明明说,那个只是吻痕而已,故意戏弄了他,她还相信了,但是……
他又骗了她。
混蛋,大混蛋。
朱茵洛收拾起悲伤的表情,带着期盼的望着那名军医:“你是军医,什么样的伤都见过,这个伤……你也可以治的,对不对?”她语气强硬的逼问。
军医动了动嘴,想要回答些什么,但见朱茵洛那般伤心,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说。
军医的表情,激怒了朱茵洛,她想要冲上前去问个明白,被身侧的小甲拦住。
“郡主,先别激动,一定有办法的。”
“说,你到底能不能治得好他?”隔着小甲,朱茵洛激动的质问军医,一双眼睛凌厉的瞪着他。
军医胆颤心惊的退后了两步,怯怯的不敢抬头:“回郡主的话,微臣……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四个字,再一次把朱茵洛的心沉落到谷底,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尽了似的,身子颤了颤,掌心扶着床榻的边缘才勉强站稳,双眼缓缓回到榻上的楚靖懿身上。
小甲微怒的上前,抓住军医的手腕,大声质问:“你说什么?无能为力?如果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
压力如泰山压顶似的压了过来,军医被吓的脊背一阵冷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颤抖的抱着小甲的大腿:“小甲禁卫大人饶命,小人……小人是真的无能为力,若是小人真的能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救了皇上,可是……皇上的这种情况,小人确实没有见过,医典里也没有记载过这种情况,小人……”
“你这般无能,军医所就不该留着你,你知不知道皇上若是出了事,谁能担当起这个责任?”小甲胡乱的抓着那军医的衣领,因为生气而狰狞的脸。
耳边,小甲与军医两个人一个生气一个在求饶,吵的朱茵洛心烦。
“你们两个吵死了,出去,你们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她心疼的抚摸楚靖懿的脸。
军医和小甲两人顿时不语,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留下朱茵洛一个人在帐内陪伴楚靖。
那两个人刚刚要走出去,朱茵洛突然想到了声音,倏的大声唤住二人:“站住!”
小甲和小军医俩人忙转身。
“郡主还有何吩咐?”
朱茵洛擦了擦眼泪,声音里带着哽咽:“懿的事情,你们两个暂时不要传出去。”
“可是……”小甲欲言又止。
“不要可是!”朱茵洛的视线回到楚靖懿身上,眸底闪过一丝光亮,坚定的一字一顿道:“我相信,懿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小甲一脸的沉痛,悲伤的望着楚靖懿,重重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答应她:“是,郡主!”
“若是外面有一点闲言闲语,被我发现了,我就拿你们两个来治罪!”朱茵洛威严的继续命令。
“是!”二人异口同声的答。
等小甲和军医两个人都离开了,朱茵洛才收回视线。
她紧紧握着楚靖懿冰凉的手,咬紧了下唇,脑中回想起以前的记忆。
军医他们或许救不醒他,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救他,或者……有一个地方,可以救活他。
看着昏睡不醒的楚靖懿,朱茵洛从衣袖间掏出一把匕首,抬起左掌,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划向掌心,鲜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流进楚靖懿的嘴里。
她的身体里有万年冰玉,应当可以暂时压住楚靖懿体力的那什么奇怪的毒。
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她必须要把握时间。
突然,她冲出了大帐,跑到马厩,抓到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不顾他人劝阻,便飞快的疾驰而去,消失在夜幕下。
······
咸中大军已经破了边界四城,大举向东盈王宫进发,这个消息传来,令王宫内外人心惶惶。
朱茵洛一路骑马飞奔至王宫侧门,那些守卫个个松散,交心接耳的说些什么,没有一个人真心守卫王宫。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月亮,朱茵洛再望了望围墙,转身向没有守卫的围墙走去,走到墙下,按下了左腕上的金属手镯按钮,一条银丝直射向高墙的墙顶,扯了扯绳子,朱茵洛再按下了腕间的按钮,整个身体瞬间腾起,直窜上城墙的墙顶,轻松的跃进了王宫的围墙之内。
夜晚的王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轻易的在王宫里到处行走,避开了所有的宫女和下人,悄悄的溜到了神龛殿外。
神龛殿外没有守卫,朱茵洛飞快的溜了进去。
那与人齐高的杂草,瞬间没住了她娇小的身形。
杂草,残月,这个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神龛殿,心头被一块大石压着,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越是靠近,那股压力就越强,令她浑身不舒服,直觉的想要逃。
但是想到楚靖懿,她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对,神龛殿。
就是这里。
前些日子,她就是来到了这里,突然昏倒,莫名其妙的与楚靖懿调换了灵魂,却意外的让楚靖懿救出了她,而突然间,他们两个的灵魂又调换了回来。
她总以为,这并不是巧合,这个神龛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说不定,就可以救楚靖懿。
走到神龛殿外,看着头顶那三个大字,屋内一股令人胆战的凉意便迎面袭来,令朱茵洛浑身发冷。
好冷呀!
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朱茵洛终还是抬脚踏进了门槛之内。
那股令要发寒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令她仿若置身于寒潭之中,冷的她瑟瑟发抖。
“你怎么又来了?”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来的。
她刚想要开口,她突然感觉身体一阵悬空,低头一看,果见自己的身子已经倒下,原来……她的灵魂又被抽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害怕,而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浮浮沉沉。
待到她的身体不再浮动,她方缓缓的睁开眼睛。
还未睁开眼睛,一个声音便阴恻恻的在她的身前响起。
“朱茵洛,终于又抓到你了。”
是那个阎罗王的声音。
朱茵洛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之前见过的大胡子阎罗王,在她的身侧一白一黑白无常和黑无常皆用非常愤怒的目光瞅着她。
朱茵洛懒得看那阎罗王一眼:“是哦,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你休想再逃跑!”阎罗王生气的道。
“我没有想过要逃跑,但是,如果我上告的话……”
提到上告两个字,朱茵洛明显感觉到阎罗王的目光倏的一利,杀人似的向朱茵洛射来。
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上,就会被他人所牵制。
朱茵洛狡黠一笑:“倘若帮我一个忙的话,我就会心甘情愿的任你们打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怨言。”
阎罗王感兴趣的看着她。
“什么忙?”
“救楚靖懿。”
“救他?今日本来就是他的死期……”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上告!”朱茵洛得理不饶人的耍赖道。
“你……”阎罗王似乎恼了。
黑无常赶紧悄悄的靠在阎罗王身边提醒他:“大王,楚靖懿命不该绝,那个生死簿,咳咳……已经改过了,不如就……”
阎罗王眼中一亮,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让黑无常下去。
“朱茵洛,本大王就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不要忘记你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待楚靖懿醒来的那一刻,你就要乖乖的回来……”接紧着阴险一笑:“下十八层地狱。”
好狠!
“可以!”朱茵洛点头答应,只要楚靖懿可以继续活下去,其他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她是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多活了二十多年,已经赚了。
“你走吧,走了之后,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救他!”阎罗王挥了挥手。
太好了。朱茵洛欣慰的笑了,转身走向还生池。
刚跃下的瞬间,朱茵洛听到身后黑无常尖叫了起来:“大王,不好了,她刚刚偷走了一个十日还阳咒。”
“把她抓回来,抓回来!”阎罗王气急败坏的叫着。
十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