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王宫
关于蓝雁中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西阳国,也传进了北冥国王宫。
听到蓝雁中毒的消息,楚娉婷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尖锐着声音喊道:“什么,你们说什么?你们刚刚说谁中毒了?”她抓着太监的衣领问。
“回公主,是蓝雁蓝姑娘,听说有人要给皇上下毒,但是那毒却被蓝姑娘给夺了去,结果蓝姑娘中毒,听说中毒很深,生命危在旦夕呢!”那名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面对楚娉婷,他不敢有一丝隐瞒:“据说,这只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就传到我们北冥来了,这消息应该不假!”
楚娉婷当下就急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整个人焦虑得不得了,想要赶紧回到皇宫里探个究竟,但是眼下她跟西门泽才刚刚开始,她与西门泽不再像以前那样见了面就闪开,谁也不愿意见到谁的模样,现在西门泽会对她笑了,关键时刻,蓝雁却出了这个事情。
“来人哪,本宫要见陛下,准备去北书房!”
“是!”
楚娉婷匆匆忙忙的赶到北书房。
北书房内,西门泽刚刚处理完政事,准备歇息一下,忽地看到楚娉婷从门外进来,愣了一下,旋即脸色温和了一些。
“你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这几日楚娉婷甚是乖巧,不仅亲自下厨,还为他准备了不少贴心的小东西,都是他平时忽略到的。
刚进门,楚娉婷就扑通一声在西门泽的书案桌前跪下,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乞求的望着他:“陛下,娉婷……有一事请求。”
“请求?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西门泽冲旁边的近侍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上前去把楚娉婷扶了起来,但楚娉婷倔强的推开那近侍的手,一双眼睛里面似乎蓄着泪水,眼眶红红的。
“陛下,娉婷想回西阳国皇宫一趟。”
“你想回宫?那是……”西门泽微阖上眼睛,似乎在沉吟着:“你来北冥国时间也不短了,既然你想通了,那就……”
“不是!”楚娉婷听出西门泽的话似乎是想让她回国,她赶紧连忙摆手否定:“是刚刚我收到消息,说我送去皇宫的蓝雁中毒了,她虽然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真的拿她当我的亲姐妹看待,据说她中的毒很严重,生命垂危,我想回去看一看!”
楚娉婷的声音里听着底气不足,眼睛不敢直视西门泽的眼睛。
其实,她是想回去看看苏明卉,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这期间,她与西门泽一直冷战,几乎没交谈过几句话,而她也怕回去一趟之后,西门泽会借机让她永远不能再回来。
因为这个,她一直不敢回去。
如今,她身边有蓝雁,现在蓝雁出事,她也好有借口回去,到时候她想要再回来也有了名分。
只是因为想念亲人,西门泽一定会利用这个理由甩开她,如今,蓝雁中毒倒给了她很好的借口。
低头沉思的西门泽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楚娉婷,他的心底里也在打着另一个算盘。
在等待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开口,整个北书房内静谧的空气几乎冻结,连呼出的气体都感觉要凝结住。
楚娉婷的心里越来越紧张,觉得自己这次开口似乎开错了,这几****的刻意讨好,并没有让西门泽对她改观,他还是想要赶她离开的吧?
她一紧张,就害怕,心里想着赶紧弥补,抬头便冲口道:“倘若陛下不同意的话,那我便……”她本来已经的打算好了,再忍一段时间,假如再过一段时间还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她就真的准备离开了。
既然西门泽一直不愿意让她走进他的心里,这么多年,她在苏明卉身前不能承欢膝下,已经是不孝,如今西门泽还是一心想着赶她离开,等到西门泽一脸厌恶的将她逐出王宫的话,那时候就晚了。
正想着间,西门泽却突然意外的开口道:“不是,孤王不是这个意思,假如你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两国已经六年没有交好,趁此机会,孤王与你一同回去,拜访西阳国,如何?”
楚娉婷惊喜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掩不住她的笑容,嘴巴因为太过惊喜好久合不拢嘴:“陛下说的是真的?您不是打算赶我走,而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去?”楚娉婷傻傻的笑着,因为这突然的惊喜,弄得她心里纷乱不已。
现在已经找到不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若非现在是在西门泽的面前,她早就已经控制不住此刻的心情,兴奋的跳起舞来了,可是……在西门泽的面前,她还需保持她仅有的最后一点形象。
“对!怎么?你不愿意?”西门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楚娉婷用力的摇晃双手,差点把手腕给甩断,她的笑容仍然掩不住的狂喜:“我……我只是太开心了,没想到您会跟我一起回去!现在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下午就出发?”西门泽挑眉笑道,有趣的望着楚娉婷可爱的模样,她的一张脸早就已为激动而泛着红色,偏偏她又压抑着那股激动,不让它流泄出来,看起来她忍得很难过。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我想想我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路上晚上可能会有些冷,对了,先要准备毛毯,还有一些干粮,呀……有好多东西要准备的呢!”人不没有走呢,楚娉婷就激动的叽叽喳喳念叨开来了,话未说完,抬头看到西门泽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笑看着,弄得她一张俏脸一下子红透,她倏的警觉,赶紧垂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来不及与西门泽告别,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北书房。
看她逃走的样子,好像身后有人追她似的。
看着她的那副模样,西门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眉眼都舒展开了来。
旁边的近侍看到西门泽笑,不由得愣住了盯着西门泽瞧。
“在看什么?”西门泽斜了他一眼。
那近侍被西门泽瞪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干咳了一声,大胆的回答:“回陛下,臣……极少看到您笑,刚刚您笑了。”
“没有吗?孤王不是经常笑的吗?”西门泽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自己当然不明白,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明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过去的六年间,西门泽接手了北冥国,每日心于国事,再加上老国王去世,西门泽的脸上就很少能挂有笑容,极少的笑容也只是冰冷的冷笑,那股笑容,会让人从心底里发寒,浑身阴森,不像今日里……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这种笑容,同他以往的那种笑容是不一样的,现在的笑容,好像他已经从阴暗的地方走出来。
让人感觉不是那么冰冷,有点人味儿了。
以前的他可是只会埋头在奏折中的呢。
他刚刚的笑容,是冲着楚娉婷的。
以往的六年,楚娉婷同西门泽两个几乎是水火不容,两人见面便不会给对方好脸色,虽然楚娉婷经常迁就他,西门泽还是不喜欢楚娉婷。
他以为,这样的西门泽,可能永远不会从六年前那次被朱茵洛拒婚羞辱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或许楚娉婷可以帮他走出来。
或许……楚娉婷早就已经埋在了他的心底,可惜他自己还不知道,表面上仍是嘴硬,两人一直在互相折磨着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若是他提醒他,西门泽只会觉得是他多虑,说得太多了,反而会被西门泽一顿臭骂。
如今的西门泽,心情已经明显好转,这都是楚娉婷的功劳。
否则……在第一次楚娉婷端了自己做的膳食来到他面前,西门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明明不好吃,他还是把那些饭菜全部都吃得干干净净。
当时的他就在旁边,他看到了西门泽的眼睛在看到楚娉婷因为做菜而伤了手指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关心和心疼。
楚娉婷的一切,大概早就已经刻在了西门泽的心中,只是他还未发觉。
大概是他根本不想承认。
朱茵洛对他的影响太深了,所以他现在还认识不了自己的心,他爱的人,到底是朱茵洛还是楚娉婷?
近侍的眼睛窥了西门泽一眼,忍不住开口问他:“陛下,您打算去西阳国,真的只是为了拜访西阳国吗?”
“怎么?你觉得孤王去还有其他的目的?”
“谁知道呢?”近侍小声的嘀咕着,眼睛不敢直瞅西门泽。
他的声音太小,西门泽一时没有听清楚,他皱眉,朝近侍瞪去一眼:“你刚刚那么小声的嘀咕着些什么?说来听听?”
近侍连忙呵呵笑着,露出两排诚挚的白牙:“没,没什么,什么都没说,臣觉得,陛下您的这一个决定,顺便可以去了解一下西阳国的近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没错!”西门泽大方的回答,这个理由找得好。
他也是找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去西阳国只是为了刺探敌情而已,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他这次去西阳国,实际是听说朱茵洛回来了,她消失了六年,突然又回来了。
六年前,她就已经绝决的告诉过他,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六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死心,并化爱为恨,可是,听到她突然失踪的消息,他还是会为她心痛,心里担心她的安危,甚至私底下派人去偷偷的寻找她的下落。
有人说她已经死了,他不相信,好在……六年后她还活着,而且活着回到西阳国。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懊恼。
他还听说,朱茵洛消失的六年间,其实她已经失忆,在那期间,他完全有办法重新掠夺她的心,可惜……最后他还是慢了一步,让楚靖懿捷足先登,他心底里却总有一个地方放不下,让他忍不住去想,让他忍不住想要再看看她。
六年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很想再看到她,也许别人会说他傻,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或许,这一次他再去,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到底是什么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
······
西阳国·皇宫
下午时分,太阳斜悬在空中,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楚靖懿到了操兵场去检查最近的兵将操练情况,顺便同几名将士切磋了一下,惹得那些将士们热血沸腾,兵士们呐喊助威。
楚靖懿脱下了龙袍,众人感觉他亲切了许多,整个操练场显得一片欢腾。
那些被楚靖懿打败的将士们对他是心服口服。
西阳国被楚靖懿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他还是个文武全才,身手好得令人惊叹。
在操练场上待了好一会儿,小四送上来一条毛巾让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服侍他穿上衣服,准备回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他才刚刚走出了操练场,一名禁卫匆匆忙忙的走来,向楚靖懿汇报:“皇上,有急报!”
楚靖懿蹙眉,脸色略显阴暗:“什么事?”
“回皇上,是娉婷公主来信,说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将会到达西阳国皇宫,随行的还有……北冥国国王西门泽!”
西门泽居然来了?
听到西门泽三个字,楚靖懿的眉头倏的蹙紧:“你刚刚说,随行的还有谁?”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楚靖懿的脸色好可怕。
那名禁卫被他凌厉的气势吓退了好几步,猛吞了好几下口水才勉强站稳了身体,然后战战兢兢的如实回答:“回……回皇上,是北冥国国王西门泽!要同娉婷公主一同回宫,北冥国国王打算拜访西阳国!”
楚靖懿的脸色一片阴沉。
这个消息,楚靖懿并不意外。
当他找到朱茵洛,并要带她回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一天也终于要来了。
而且……他同楚娉婷一起回来,说是与她一同回来,这个理由却感觉这般的冠冕堂皇?
这让他十分不悦。
“朕知道了!去唤小乙来,就说朕有事要找他!”
西门泽要来,他的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倒要看看西门泽来了之后能耍什么花样。
“是!”
看着禁卫离去,楚靖懿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女人,他不许任何人偷窥,如果他敢,那么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
第二天傍晚
经过了两日的调理,蓝雁的身体好了许多,但是还很虚弱,大多数只能在榻上躺着,有宫女和小金服侍着,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躺了两日,蓝雁已经待得快要发疯了,整日待在卉正宫里,吃着各处送来的补品,吃得她都快吐了。
这天傍晚,苏明卉刚来过她的房里看她,嘱咐她要多些休息过后,便离开了。
在房间里待得不舒服,她便令小金扶着她下榻,准备出去溜哒一会儿。
走在皇宫内平坦的大理石路面上,感受着斜阳落下山之前温暖的余晖,照映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身影投在地上,影子在地上拖得得好长。
自从楚靖懿与她在太医院里对话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已经两天了,她十分想念,想见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她的身子弱,小金扶着她走得极慢。
远远的听到有太监和宫女聚在一块儿议论,蓝雁蹙着眉头,回头冲身侧的宫女示意扶她过去。
刚走过去,就听到那些太监和宫女议论西门泽和楚娉婷即将回宫的消息。
馨儿刚好经过,看到蓝雁刚要开口冲她打招呼,忽听到蓝雁在那里低头喃喃自语:“什么?西门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还跟娉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