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一定会暴跳如雷地连她也一顿好骂吧,夫人呢,会不会直接打她一顿?碧桃瑟缩了一下,算了,趁这样悲惨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她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屈不挠、呕心沥血……
“哎呀!”碧桃哀怨地捂住自己的耳根子,“小姐,你干嘛总是拎我的耳朵啦?”厚,那样的小姐真的很像后母耶!
“你确定陶家和赵家交情一直很好?”
“当然啦!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姑爷和老夫人来求助陶家的时候真的很落魄呢!是老爷一点都不嫌弃他们,还救济公子直到他上京赶考!没有老爷,公子不可能有今天啦!老妇人去世后,老爷厚礼安葬。公子上京应试之前,老爷还特地安排你们成婚,让公子没有后顾之忧。公子对老爷夫人也很孝顺啊,就像对待亲爹亲娘一样呢!”就是对小姐……连她有时候都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小姐……
呸呸呸,怎么会是小姐?小姐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一向都是行规蹈距的。而且,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最擅长的就是刺绣了。小姐的刺绣功夫在京城都堪称一绝。她的小姐根本就是十全十美的。可是,为什么公子就是连看都懒得看小姐一眼呢?
碧桃苦恼地啃着手指甲,真的很不解哀!最令人烦恼的是,公子对她也一直很厚道啊!总是和颜悦色的,就是碰上小姐……
“哎呀!小姐,你干嘛又……”
“公子这样对待小姐,呃,我是说,公子这样对我,我没有怨言吗?”疑点之二:尚书之女下嫁贫寒秀士,却遇到不公道待遇,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吗?换成她,不先给他闹个鸡飞狗跳,再来个红杏出墙,最后干脆地休夫,她就不姓陶!
“小——姐!”怎么会忘得这么干净?这样很为难她哩!
“那么是没有了。”天哪,古人对于女子,洗脑真的相当彻底。
咦,她说什么了吗?还是,小姐已经记起来了?
“小姐……”还没来得及欢呼,她期待中的大家闺秀忽然从软椅上跳了起来。
“小姐……”
只手叉腰!一只金莲踩在软椅上!
“小姐……”
另一只手很不像话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顺势停留在下巴上。
“小姐……”
“碧桃,小姐很可怜对不对?”
“……对!”干嘛称自己为小姐啊?
“小姐的命运很凄惨对不对?”
“……对!”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姐似的。
“小姐的待遇很不公道对不对?”
“……”对吧?
“那个家伙需要有人来教训他的对不对?”
“……”谁?谁?谁来教训谁?
“哼哼!”
耶,为什么觉得浑身发冷?
她真的越来越不了解小姐了啦!
清晨,碧桃端着脸盆走进小姐的房间——
“小姐,你在干嘛?”瞠目结舌地望着小姐裸露的香肩、裸露的胳膊、裸露的纤腰、裸露的大腿……不能自已地脸红心跳、耳根发烧!
“做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什么样的准备需要这样——嗯——裸露?慌慌张张地关上房门,小姐干嘛穿成这样啊?以前她进来的时候,小姐早就穿得很整齐了啦!
“方便!”
方便?
“方便什么?”
“锻炼!”
锻炼?为什么她越听越糊涂了?
“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放下脸盆,碧桃也不自觉地模仿了小姐叉腰的动作。悲哀的近墨者黑啊!
陶夭夭皱了皱眉,麻烦啊,古人!
“自己看!”
看?
看小姐浑身只在要紧部位裹了两块白布?
看小姐长发在脑后扎了个莫名其妙的球球?
看小姐握紧拳头又是跳跃又是挥拳?
看——不,听小姐不时大喝一声?
这,这就是小姐口中的锻炼?
“小姐,麻烦你能不能正常地洗脸、穿衣……”
喝!哈!被指责的小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呃——锻炼之中!
只能认栽地垮下脸,乖乖站在旁边等候小姐什么时候完成——呃——锻炼!
上午,碧桃拿出了小姐绣花的工具。
“小姐,今天绣什么?”
每次看小姐刺绣,她就羡慕得不得了。那些图案,在小姐的绣花针下无不栩栩如生,有时候,她真的以为能够闻到花香呢!
“绣花?”小姐一脸鄙夷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开什么国际玩笑?”
……玩笑?
“呃,小姐,你在说什么?”她很用心地听小姐说话了啦,可是,她真的听不懂啊!
小姐再次鄙夷地挥了挥手:“拿走拿走!”呃,还是不要念阿弥陀佛了吧!
“拿走?”可,那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啊!小姐每次都靠刺绣度日的呀!只有在刺绣的时候,小姐才不会以泪洗面——呃,好像从小姐醒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那种画面了吧!
“对了,剪刀留下。”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发亮。
剪刀?为什么碧桃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给我剪发。”
剪……剪……剪发!
手里捧着的东西突然坠地,碧桃扑倒在小姐面前,抱住小姐的双脚:“小姐,你一定不要想不开啊!小姐,我们还可以回家的啊!小姐……”
拜托,有这么夸张吗?不过是剪个头发而已嘛!不是她陶夭夭嫌弃古人,可是,古人,真的有够衰的!
“我不会自杀!”
呃?
“也不是要做尼姑!”
嘎?
“我只是要剪头发。”
哇……
“小姐,不要啊!小姐……”
彻底难以沟通!果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小姐!”怎么办啊?姑爷这下子会更不喜欢小姐的啦!还有老爷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啊?
小姐的及腰头发曾经是她碧桃的骄傲啦!乌发蝉鬓、云鬓雾鬟,每次为小姐梳头都是她的享受!可是现在,短短的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的梦想……
哇……泪雨滂沱!
“小姐,你太过分了啦!”
翻白眼!干哈啊?又不是剪了她碧桃的头发!
古人,切!
中午,碧桃正要服侍小姐午睡。
“碧桃,帮我去捡沙子。”
以前小姐不会这样说话的,直接地命令,偏偏又会加上“帮”、“请”之类陌生的字眼。碧桃越来越确认,小姐真的不一样啦!不仅对从前的自己忘得越来越干净,而且行为越来越放肆,赵管家都找过碧桃问话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姐,这个,你要沙子干什么?”
“自己看!”
又是自己看,人家看不懂才问的嘛!
结果,累死累活捡了三大包沙子,小姐拿出一只米袋,将沙子统统倒进去,悬挂在房间中央,冲着它嘿嘿地挥拳,粉嫩的拳头变得红肿,小姐居然还乐在其中!
谁能发发慈悲,告诉她,到底小姐在干什么?
傍晚——
“小姐,就寝了。”
呼呼呼呼——
“小姐,就寝了。”
呼呼呼呼——
“小姐,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崩溃地尖叫。
懒洋洋地白了碧桃一眼:“自己看。”
天哪,谁能来救救她,到底要她看什么?
行动吗?
仰卧在床上,双腿弯曲,双手半握拳放在耳朵两侧,展开双臂。上身直起,缓慢下降使身体呈平卧,重复做动作。
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等碧桃想明白,动作又换了。
身体俯卧,双手撑直,双腿伸直!胳膊慢慢弯曲下去!然后迅速起来!重复动作!
这,又是在干什么?
故意把自己累得呼呼喘气吗?
碧桃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绝望地放弃。因为,无论她问什么,怎么问,答案永远是——自己看!
如果,姑爷看到这样的小姐,会不会直接休了小姐?
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