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抿着嘴，心里也忍不住心惊。慌忙的低下头，不敢在看悠然自得，坐在桌前慢慢品茶的顾倾玖。
顾倾玖瞥了一眼慌乱的王嬷嬷，看来时机已经到了，便淡淡开口道，“嬷嬷，您孙子的病可好些了？”
低眉顺眼的王嬷嬷，此刻也是大吃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就连夫人和徐嬷嬷她们也不知道，她竟然知道。
她脸上划过不解、惊讶、怀疑等情绪，表情不停的变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王嬷嬷抬头看了下顾倾玖，迅速低头，她不明白，她竟然会在这里感到压迫感，竟会不敢看她。对，不敢看她，她身体一僵，想起来了，眼神。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变了，怎么会这样？以前她的眼神是胆怯，卑微，害怕，呆滞的目光呢？可是现在呢？冰冷，平静……
她看到她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难道以前都是装的？若是装的……那她以前对她又打又骂……脸变得煞白。
半响才抬头，不在想刚才顾倾玖的眼神，她又看了一眼顾倾玖，她的眼神虽然没有刚才的冰冷，但又变得不一样了，现在平静的就像一谭湖水，微微还有些呆滞，看到这些她松了一口气，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心里的疑惑退去大半。思量少许心底便有有了注意，应答道，“我没有儿子，哪里来的孙子，就孤家寡人一个……”
加上一脸凄凉，若是顾倾玖不知情的话，就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可事实上以前顾倾玖亲眼看到过王嬷嬷偷拿东西给她的儿子，那时候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害怕王嬷嬷打她，没敢告诉人。
顾倾玖轻抿一口清茶，不在看她，只是盯着手中的有些寒颤的水杯，“看来王嬷嬷在顾府待的久了，竟然会以主子‘我’自居了，对了，还有一点，你不用对我，要说你该对大夫人解释。”
顾倾玖放下水杯，微微侧脸看向燕歌，随后又收回目光，“我记得奴才是不得欺瞒主子的，若是发现奴才欺瞒就是对主子不忠，主子可以随意处置，是不是，王嬷嬷。”
“是……”没多一会，王嬷嬷一脸愤愤然，“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说我和徐嬷嬷年纪大了，以后见到你不用行礼，也不用以奴才自称，你吩咐我这么说的，你也是知道。再说，我进顾家没有几十年，也有十几年了，我也不至于说谎。管家当初就是看我孤家寡人一个才把招进府里的，我也想要有个后代，可惜我没有那个福份啊，奴婢可不敢欺瞒主子，可你却变相的说我……对主子不忠……”说到这里，王嬷嬷凄惨的望着顾倾玖，眼框不停的闪烁着泪花，好像在说只要她顾倾玖再多说一句话，她就哭给顾倾玖看。
看到王嬷嬷这样，顾倾玖也没有争辩，心里却暗暗腹诽，你是没有对主子不忠，可是你忠心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王氏。哼。
她缓缓开口，平和的语调中没有夹杂任何情绪道，“原来是我特许的，原来是这样，前些日子，看到你拿我顾家的钱财给了一个男子。”顿住，看到王嬷嬷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继续说道，“你说，偷拿主子的物品，会怎么样？”
顾倾玖给燕歌使了眼色，燕歌立刻会心，“小姐，一般偷主子的东西，按理说应交官查办，收监，不过，若是主家不交给官府。主家可以自行决策。”
“哦，是这样，那就不交官了。”
待到顾倾玖说完这话，王嬷嬷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的话，却让她更害怕。
“燕歌，你去给爹爹，王姨娘说一声，离园出现了内贼，就说园子里的东西少了大半，有人发现那个内贼了。”
王嬷嬷这回真的害怕了，畏颤颤的看向顾倾玖，“小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偷府里的东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得赶紧报官……”
“恩，你说的对，的确的如此……”顿住，然后又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事还多亏了徐嬷嬷，若不是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院子里少东西了呢？”
王嬷嬷一听急了，“小姐，老奴还是查一查这少东西是否属实？若是有所误会传了出去对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不好的，你说呢？小姐。”
顾倾玖双眸略微敛下暗想到，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又怎么会听你说这些琐碎的话，“嬷嬷所言即是，那就依嬷嬷所说的去办吧，可是徐嬷嬷那边……”
“小姐，你放心好了，此事交给老奴就行……”王嬷嬷很是谦卑，毕恭毕敬的说道，顾倾玖的犹豫也让在等待她发话的王嬷嬷着急起来，可也对徐嬷嬷恨得牙根痒痒。
顾倾玖犹豫不决，眼神闪烁不定，不安的道，“那就依王嬷嬷吧，可是……”
王嬷嬷面露喜悦，“小姐，还有什么话你说？”
“你说原本我赦免你不用以奴才自称，可在我记忆中却没有，若是你以后还要以主子自称……”顾倾玖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王嬷嬷，自顾说道，“只怕以后有心人会说丞相府的人欺主……若是传到丞相大人耳朵里，你说丞相大人会怎么样？此事就算你死都没有那么简单吧，更何况如今我再怎么不受宠，也好歹是丞相府的小姐，你说呢？王嬷嬷……”
王嬷嬷‘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所说的及事……”看着面色发白的
王嬷嬷，惊呼道，“王嬷嬷，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小姐，老奴……”
“嗯？”
王嬷嬷的眼珠子不停的闪烁，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顾倾玖道，“老奴，有话要说……可……”她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的燕歌，有一丝犹豫。
“燕歌不是外人，你说吧！”顾倾玖淡淡的说。
燕歌听到‘燕歌不是外人’这句话，身体刹时变得有些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倾玖。她没有想到还会有个人会把她当人来看待，她在这个丞相府里处处受其他丫鬟的欺负，只因为她是顾倾玖这个傻子不受宠小姐的丫鬟。
也因为这样，当初顾倾心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投靠了她，她恨顾倾玖的胆怯，也恨她的懦弱，顾倾玖所做的一切表现在她眼里都是窝囊。
她受够了，每次她在其他丫鬟面前受了欺辱，她都会回去离园找顾倾玖。去骂她，怒斥她，可每次骂她，她都会用一种害怕的眼神望着她，那时候她心凉了，不再理会她，甚至有了离开顾倾玖的身边。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她回来以后，小姐她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看到她就害怕的样子了，反而她却开始害怕小姐。可因为她这一句话，她知道小姐在所有人当中选了她，是在考验她，可她不在乎，谁让小姐那一刻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她热切的看着顾倾玖，眼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顾倾玖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燕歌因此也成为她第一个心腹。
王嬷嬷看着顾倾玖没有任何动作，眼底的忧虑浮现出来，把她心底隐藏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顾倾玖淡淡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又不动声色的回归如常，柔和的说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中茶杯，盯着王嬷嬷那背影看，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是。”听到让自己离开的王嬷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惊终于可以放下了。
待到王嬷嬷离开后，燕歌把自己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小姐，你说这王嬷嬷说的是不是……假的……这么机密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以前王嬷嬷没少打你，怎么会如此听从于你？你说这会不会是……大小姐要害你？还是……”
“不会，她没有那个胆，更何况你都会如此听命于我，王嬷嬷听从于我不是很正常嘛。”
燕歌布满担忧的脸色此时变得刷白，沮丧的垂下头，拼命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知道小姐不信任她，可没想到会如此的绝情。
看着神情恍惚的燕歌，顾倾玖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她低低一叹，毕竟还是一个十一二三的孩子，即使心里有什么小九九，还是会让人看出来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你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
燕歌惊讶的望着顾倾玖，连惊讶也忘记了掩饰，欣喜的道，“是，奴婢这就去。”刚要离开的燕歌，又问道，“小姐，这样真的会让她们自相残杀吗？她们会不会告诉夫人？”
顾倾玖没有回答她的话，王嬷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眼都能看出来，身边有这样的人不利用，都对不起她自己。
再加上她对徐嬷嬷早有怨言，她们有矛盾是早晚的事，而她只是做了导火线，仅此而已。
看到顾倾玖若有所思的表情，燕歌心头一颤，立刻明白了刚才自己多话了，心头涌出难过。
“不会，燕歌，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
“是，小姐。”燕歌本以为顾倾玖不会理会她，甚至是她一个丫头片子的话，又怎么会奢求小姐她的回答，但小姐……她却说了不会。
此生她暗暗下定决心忠于小姐，以后也觉不会背叛，至于王嬷嬷说的……她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