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凯瑞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姜家。起初季琳对他视同空气,不理不睬,但等到秋天过去,冬天到了,季琳却向洛水宣布了她和金凯瑞的婚事。
洛水知道他们没有爱情,反复劝她,季琳却心意己决,伸出她的手轻轻握了握洛水的手,苦笑道:“我们这种人,婚姻大事不是自己能说得算的。”洛水又想起她和季泽来,沉默了。危机感就像天边的浮云,消失又重生。
季琳对她笑道:“洛水,你不要担心,你和季泽的事,我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看着的,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在我弟身边,却什么都不要他的,我想你得值得他那样爱你的。”
洛水一阵羞愧,她不敢看季琳的眼睛,脸上火辣辣地低下头去,她真是什么都不要吗,她只是要更多的,小恩小惠打动不了她罢了,记得有人说过,一个男人送给一个女人最大的礼物,就是婚姻。
季琳笑道:“在我们姜家,我是性格最软弱的人,泥人一样没性子,从小都是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弟和我是截然相反的人,你要相信他,好好地爱他。”
洛水就呆了,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季琳,眼前浮现的都是季泽沉默看着她的样子,像在水底,像在窗外,像在对街。季琳笑道:“我弟他也不容易,我们家有今天,这些年都是他一个人操持着,很多话他不会说,但是他放在心里,没有他的复杂,也不可能有我和我哥的简单,所以,你多体谅他,他是深爱你的,你相信我的话,洛水。”
季琳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笑道:“不说了,一会金凯瑞约了我一起出去吃饭,要嫁人了,什么事都要开始准备了。呵呵,我从小没为家里做些什么,如果嫁人能让家里的事业发展更好,也算做了一次贡献了。”
洛水便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嫁人了,也不好再劝解什么,只是季泽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季琳在她身边说的话,仍旧嗡嗡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在想什么呢?”季泽看到她又对着车窗外面发征,不由奇怪问起,洛水才回过头来,说道:“你和季琳姐的性格一样吗?”季泽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因为天色黑了,外面的空气冷,车子里面热气散不出去,镜子上很快起了雾,一层白色的轻纱似的,季泽按了一下除雾的按钮,很快的,车子里又重新干净了。
洛水看着他的动作出神,季琳说季泽很爱她,也许他是真爱她的,只是这份爱能长久到什么时候?她不得而知。
季泽看洛水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好像很少这样长时间的看着他,心里脸上就止不住就感觉暖暖的,他清了清嗓子,嘴角噙着笑说道:“我和我姐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真奇怪,也不知道我姐像谁,我爸和我妈都是性格很强势的人,我遗传了他们,可是我姐呢,可能是后天的环境养成的吧,我爸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一直很照顾她。”
洛水心里想着,是照顾吗?是管着吧。
正在那里想着,季泽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彩铃声好像沸腾的水,一遍一遍地响着,好像季泽不接电话就会一直打过来似的,洛水看到他好像不打算接电话,便奇怪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季泽一直在看着前面,对她说道:“前面好几辆大货车压着,我打算变道超车呢。”他打了转向灯,又对着前方微笑着说道:“自从你坐上我的副驾后,我开车就变得越来越小心了。”
洛水的一颗心就禁不住暖了一下,偷偷看季泽一眼,他仍然很认真地盯着前面的路况,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要讨好她的神情,车里的灯是那种蟹壳黄,酽酽的,更加称出季泽非刻意的自然温情来。
季琳的话软软再次在她耳朵边回响“他是深爱你的,你相信我的话,洛水。”
她的心情止不住好起来,姜季泽对她的爱,就像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从夏到秋再到冬,过了三个季节,她的心就是再盐碱的土地,也会慢慢变得温暖。
手机的彩铃还在响着,洛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接电话。”表明她是很愿意替他做点事的,但是也很尊重他的隐私,也许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别的红粉知己,洛水想到这里,一颗心居然莫名地食醋似的,有些酸酸的。
季泽好像很吃惊,很快速地看她一眼,见她认真的神情,脸上就有了笑意,对她道:“好啊,你帮我接吧,在我衣服口袋里。”
其实那时候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中,他已经顺利超车,完全可以自己接电话了。但是她这样的表示,意味着她愿意接近他,到他的生活里来,这是好事,放在从前,季泽总感觉洛水是站在彼岸的人,她根本不愿意走到对岸,溶入他的生活。
洛水便倾过身子来摸他的手机,因为第一次这样做,所以很不熟悉,捞一个手机跟大海捞针一样,她的身子越来越靠近他的身体,脸贴到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烫,能闻到他身上烟草的气息,她止不住呼吸也急促起来,脸上更是一阵一阵地发烫,感觉两个人的身体像阳光下的巧克力,要融成一块了。想着这手机怎么这么难找。
季泽清醒过来,在那一瞬间有些紧张,神经像根崩紧的弦,想着开了这个先河真不好,以后她总是要看他手机就麻烦了。他都有些后悔起来,想着刚才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幸好手机总算找到了,她松了一口气,拿在手里,看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是“老周”的名字,她告诉他:“老周的电话,真要我接?”
季泽笑道:“嗯,你接起来,告诉他过半小时打过来,说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洛水照季泽说的做了,老周自然是如奉圣旨,再火烧眉毛的事也不敢禀报了。
听出是洛水的声音,还试探着说:“是洛水吗?”洛水只好嗯了一声,老周就立马讨好说道:“哦嗬嗬,我们家飞飞很想你,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哦嗬嗬嗬嗬,把姜总也带来!”洛水知老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的重点是最后一句,看了季泽一眼,季泽脸上都是笑意,洛水虽然看不到老周,但好像看得到他骚情得头动尾巴摇的样子,她不由感叹,想着嫁给有钱人真好,金钱、物质、地位、面子,什么都有了,一步到位。
但是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老周,老周也很识趣,立马挂了电话。
洛水拿着季泽的手机,刚想还给他,手指无意按到短信那一栏,进了收件箱,她立马就征了,收件箱一排短信,全是她洛水的名字,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十分壮观,她翻到下页,也依然是她,无数条“洛水”的短信排着整齐的队,又是满满一页,下页,再下页,仍然如此,他的收件箱塞得满满的,却只保留了她的短信,全是她的,哪怕只有一个字“嗯”他也保存了,哪怕是五个月前,今年夏天,他们刚在一起,她应付他发的短信,两个字的“逛街”,他也保存了。
洛水看着那些短信发呆,整个人感觉瞬间成了一根管子,里面涌动的都是温暖的液体。他真的是爱她的!她怀疑了这么久,此时此刻,她终于百分百的可以相信了。
“季泽?”洛水从短信里抬起头,微微红着脸看向他,季泽应了一声,仍旧看着前面,“季泽?”洛水又轻轻叫了他一声,鼻子里就酸酸的,好半天才让自己趋于平静,她说道:“你为什么只存了我的短信?”
季泽才回过头来,脸上有被发现小秘密的不好意思,笑道:“存了你的短信,工作累了看看能消除疲劳,存别人的有什么意思?”洛水反问道:“可是存我的又有什么意思,五个月前的都存到了,我的短信有时候只有几个字。”
季泽道:“再短的短信,因为是你发的,就有了保存的价值。”
洛水就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想着他难道一直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吗,不会表白,只会默默地去爱去付出。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可是车里面却变得温馨一片。车外面开始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很快地,路面上,灌木丛上,树叶上,就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白纱。冰雪世界,一片静谧,他给她的爱,像雪一样,无声无息地润泽大地,浪漫,美丽。
洛水静静看着窗外,一颗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温柔安稳,她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待他,姜季泽,他值得你这样待他好!
“季泽,你看又下雪了。”她回过头来,指着窗外的雪花,笑着喃喃告诉他,季泽大概也发现了她的变化,自然是很高兴,想起是去年这个时候认识她的,便笑着回她道:“是啊,我们认识也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洛水笑了笑,说道:“季琳姐今年过春节真的就结婚吗?”
车子已经到了洛水住的地方,季泽把车停下来,对她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姐要嫁了,等我姐办完婚事,就办我们的,好不好?”
他伸出手来,握着洛水的一只手,洛水笑着看他一眼,点点头,说道:“好。”她把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重新放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放进他口袋里的手就不肯从他的口袋里出来了。
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小动物一般伏在他的身上,自己的身体和他的身体之是隔着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季泽的腿硌着她的胸,其实身体挺难受的,可是她第一次愿意这样挨着他。
季泽有点发征,洛水今天的反常让他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不敢动,害怕一动这梦就醒了,他和她的爱情一直像一堵墙,有一阵子,他甚至绝望地以为根本没有通向外面的门,可是现在——
他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在洛水的背上拍了拍,轻声说道:“到了,要下去吗?”往常,她总是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快逃离他身边。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下,车子的前大灯还开着,形成圆椎形的光束,那雪就在那光束里飞舞着,华丽不真实地像舞台上的美景。
“嗯,外边冷,再呆一会。”洛水说的话像梦中谵语,盹盹的,像个娇憨的小姑娘。她轻轻的声音在季泽的耳朵边嗡嗡的响,慢慢地,他就在那晕黄的光影里微笑了。“好,那就多呆一会。”
两个人相拥相抱地坐在车里,季泽担心洛水冷,为了开暖气索性把刚熄掉的引擎又开了,他们就在轰鸣的引擎声中静默着。
对于季泽来说,洛水挨得那么近,又是年轻美丽的身体,软玉温香在怀,他只感觉那汽车引擎是在自己的皮肤下面轰鸣。不过看到她没表示,也不敢多动作,最后把她送回家了。
这雪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柳絮鹅毛似的,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洛水打开窗户,看到世界白茫茫一片,雪还在拉棉扯絮地下着,她想着难道杭州也要雪灾了吗?
撑着伞穿着大衣和雪地靴,皱着眉去上班。路上都是积雪和冰块,小心翼翼地走着。刚走到小区下面,手机就响了,那时候天还很早,路上也没什么人,天空呈现一种铅灰色。洛水想着是谁这么早给她电话呢,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季泽的。
她接起手机,季泽的声音却在她在身后:“洛水?”
她惊喜得回过身来,几乎撞了他一个满怀,红着脸退后一步,定了定神,隔着飞舞的雪花看着她,季泽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手里拿着手机正看着她在笑,他可能很冷,手指冻得通红,嘴里咬着一枝烟。
洛水就愣了,一边把伞撑过去,一边迭声地对他道:“下这么大雪,你怎么也不打伞,你什么时候来的?”
季泽只是微笑着沉默看着她,也不说话,拿过她的伞收了,对她道:“我送你去上班。”
洛水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很快地,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眉毛上全部都是雪花。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洛水眼看就要走出小区了,便对他奇怪道:“季泽,你的车呢?”想着难道他是走路过来的?他现在好像又到了热恋的时候了,因为只有热恋时,才会犯傻到大雪天站在恋人楼下。
季泽笑道:“车停在外面,我们今天多走走。”洛水觉得他好奇怪,走到街道上,看到很多人在扫雪,小车都停着没有开,雪在车顶上堆得高高的,私家车一个个像肥胖的白馒头,偶尔有一两辆开过来的,也是小心翼翼,距离行人很远就听到刹车的声音,洛水估摸着是雪太大了,开车太危险,所以季泽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她租房的小区里。
她只得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对他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季泽拉着她的手,笑道:“刚来没多久。”
洛水把他的话想了一会,看到他冻得手和脸红红的,胡萝卜似的,想着肯定来了很久,他在骗她,估计是不想让她骄傲吧,其实她是快乐,还有些心疼,她飘了季泽一眼,对他笑道:“我啊,以前以为你是很忙的人,可现在看来,你很闲嘛。”心想着大早上在她房子的窗下等着他,真是太闲了。
季泽却认真否认道:“没有,我很忙的。”
洛水睨着他,笑道:“哦,是吗?”打趣地看向季泽,季泽在她的注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摸了摸脸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诗吗,‘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哈哈。”
他也很开心,笑声里感觉自己是雄孔雀,“刷刷”地就瞬间开屏了。
洛水就红了脸,啐道:“不要脸,你也太自恋了吧,还君王——”
季泽笑过之后,说道:“我以前很忙的,当然现在也很忙,不过有时想见到你,会千方百计抽出时间来。”洛水刚开始也是开玩笑,姜氏那么大的家业,他肯定很忙,便说道:“我知道你很忙,你们家下面有那么多公司啊。”季泽再次被她没世面的话逗笑了,说道:“傻瓜,下面的每个公司都有负责人的,我如果想个个公司都我自己打理,我早累死了。”
“哦,那你是忙着参加下面公司的周年庆,元旦晚会是吧。”洛水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虽然当时很窘迫,现在回忆起来,心里却很甜蜜。往事是裹在五色丝绸里的,不一样的心境回头看,颜色就会不一样。
季泽哈哈的笑,对她道:“嗯,也算工作的一部分,但那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有些工程项目要亲自过目签字,集团大了,有些权就不能下放,比如财政大权——”
洛水听不懂,看到雪越下越大,便把季泽收了的伞又重新撑开,季泽却停止了滔滔不绝,再次拿过她手中的伞,合上了。这样虽然浪漫,可是两个人冻病了怎么办,她对季泽道:“犯什么傻啊,有伞不打,在雪地里走?”
季泽却仍旧只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走在前面,因为冷,两个人呼气成龙。洛水担心他,就踮起脚去给他戴他黑色大衣后面的帽子,季泽却突然抱住了她,看了看天空落下来的雪花,对她道:“洛水,等等,马上就好了。”
他两只大手捉着她的手,不让她给他戴帽子。
洛水一愣,季泽把她放开,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地打量她,洛水也隔着飞舞的雪花看着季泽,他几乎成了一个雪人,时间过去了一会,季泽才对她笑道:“现在好了。”
洛水奇怪道:“什么好了?”
季泽道:“我昨天晚上回去后,睡不着,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说如果下雪天,恋人走在雪下面,不打伞,不戴帽子,一直走,就一定能够白头。”
洛水就一征,莫名地鼻子有点酸酸的,想着他犯傻说这些糊话做这些傻事为的是什么呢,他向她表明自己天长地久的真心,还是他看出了她的惶恐和不安,想用今天的行动让她安心,还是他原本什么也没想,只是率性所为?
她看着漫天漫地的雪,两个人隔雪相望,他给她的爱情,像雪一样纯洁,可是她现在因为幸福却开始害怕,害怕他的爱情也会像这雪一样化了。她想,她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个情景了,季泽如果想让她内心安稳的话,她现在就很像食了定心丸一般,这样的效果不是网上的那句话,是他为她做的事。
季泽就在她的面前,他的确成了一个雪人了,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眉毛上,他是不但“白首”了,还成“白眉大侠”了,洛水想着估计她也差不多,这就是“白首到老”吗?
她不敢去想,只觉得眼里热热的,还是被他的犯傻感动了,别过脸不让他看到她的神情,嗔道:“网上别人随便说的话,你也信?在外面站那么久,到不到老不知道,到‘感冒’是肯定的。”
季泽就哈哈地笑,拉她手道:“走吧,你上班要迟到了,我送你去,车就在前面。”洛水才笑着跟他去了。
因为姜家忙着姜季琳的婚事,洛水作为季泽的女朋友,最近跑姜家也跑得很勤,很多时候都留在他家吃晚饭。
而且跑得多的缘故,就有经常有机会听壁角。洛水又一次撞到狄艳群在向姜广龙要工作机会。艳群焦虑又痛苦,对着公公就像对着领导,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抱着厚厚的文件,要充分证明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俨然面试似的,她说:“爸,上次在山东投资草皮的事,我当时说了风险太大,不要投,你们要是听我的,就不会亏钱。”
姜广龙好整以暇地安慰她:“艳群,集团的事你不要操心,草皮投资那早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时候季泽还没回国呢,现在集团有他帮着爸爸,你就在家安心准备要个孩子吧。”
艳群仍然是碰壁。
洛水感觉艳群就像飞入华堂中的一只鸟,被物质的繁华迷了眼睛,进了金屋,却失去了自由,她现在应该是很想回到从前的广阔天地去,可是枉然地在房子里扑腾挣扎着,不是碰了墙壁,就是撞到了透明玻璃上了。
艳群失意地回房里去时,洛水原本想安慰她几句的,但是她高高地抬起头,好像洛水在她眼里就是透明人,把自己重重保护得穿了铠甲似的,洛水便识趣地沉默了。
季琳结婚,姜广龙想给她在杭州买块地建婚房,起初艳群不同意,被季泽反驳了,季琳因为这件事,感到父母弟弟的爱,对于徐靖的消失,也慢慢相信是他主动不辞而别。
洛水在这场不见硝烟的家庭战争中,知道季泽胜了,艳群败了。洛水一直是安静的旁观者。刚才的一幕,让她发现了两个真相:艳群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她有故事。此外,就是季泽是爱着他姐的,否则不会那样护着她。
明白了这两个真相,她真是又担心又放心。担心是关于艳群的,怕以后还会有纠纷,放心是以前怀疑是季泽拆散了季琳和徐靖,现在基本上可以推翻这个猜测了。而且这次,因为之前季泽在雪地中对她的告白,自卑心没有再次跑出来作祟。
从姜家吃完饭出来,已经天色黑了,冬天的风吹着洛水的头发,有点冷。可是和季泽并肩走着,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手和臂膀,心里却是火一样的温暖。
季泽对她道:“送你回去?”洛水点点头,两个人坐上车子,洛水微微的笑,季泽却突然对她道:“我要到外地出差,大概要半个月的时间。”
“啊,这么久?”洛水有点吃惊,她看了季泽一眼,季泽也在看着她,眼神着带着希翼和审慎的观察,当洛水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有点不自在的转移了眼神。他的眼里如水一般溢出的是对她的依依不舍,当她看着他时,却不想让她看到了。
他虽然和洛水年纪相仿,可是经历太多,商场在增人沧桑的本事上有点像洞天福地,一年抵得了外面的十年,所以他的心感觉像个老人了。对于姜季泽来说,不管多大的事,他基本上都能做到“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了,更何况观察等待洛水对他的感情。
他像只敏捷的猎豹,洛水对他感情的变化,就是他的猎物,他总是等待着,希翼着。刚才他认真看她,想知道这么久了,她对他是否多了一些留恋呢。
之前她窝在他的腿上不肯下车的情景,雪地里感动得眼睛红红的情景让他很快乐,一个人的时候,总像品酒一样,要拿出来慢慢回味的。可是于他而言,洛水给他感情上的饥饿感太久了,渴望了太久,突然得到,总是不太相信,所以要反复地去证明她对他增多的感情。
洛水其实是有一些留恋的,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有了感情就会马上表露在脸上的人,听到他明天要出长差,没什么表示,却开始默默地不再说话。
等到车子开动起来,她才出声道:“明天开车出去吗?”季泽道:“不,是外省,我得坐飞机,开车太累了。”洛水又问道:“明天几点的飞机?”季泽道:“明天早上七点的。”洛水哦了一声,两个人便没再吭声,季泽开着车,有时回头看看她,心里带着莫名的希翼,同时也有些慌乱。又过了几分钟,洛水微微涨红着脸,对他说道:“明天早上我送你吧。”
一股巨大的欢喜充塞了季泽的心,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快乐的情绪,对洛水道:“不用了,冬天了,太冷。”虽然这样说了,自己却在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想着也蛮好笑的,之前一直期待她肯去送他,她真肯了,他却又舍不得她去送了。
洛水的转变,对于洛水来说,只是开开尊口罢了,可是对于季泽来说,简直就是他们爱情长征路上,迈出了巨大的一步。到了现在,他才初初有了恋爱的感觉,以前两个人哪像是恋人呢。
洛水被季泽拒绝后,倒是有点受挫,心里莫名地酸酸的,第一次觉得半个月的时间特别的长,像一根绵长的线,看不到尽头,她想了想,便说道:“那不让我送,我去给你理理行李吧,你一个男人,肯定不会自己理行李。”顿了顿,心里总像有无数个小人,在她耳朵边不停地絮叨“半个月,半个月”,便又看看季泽,对他道:“真要去那么久啊——”
她的口吻也是不知不觉地就变得十分依恋,神情也是很缱绻的样子。
季泽快速看她一眼,努力掩饰着自己惊喜的心情,含着蜜糖似的笑道:“我的衣服都在我西湖那边的房子里,你真要给我去理行李吗?”
洛水脸上呈现玫瑰色,低声道:“什么真要假要的,给男朋友理行李,难道不是女朋友最应该做的事吗?”季泽乐了,学着她的样子,慢慢道:“给男朋友理行李——”他拖长了音调打趣她,洛水一张脸有如火烧,低了头不好意思再说话,季泽哈哈大笑,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纤软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
两个人开着车到了季泽住的房子,洛水跟在季泽后面走进去,季泽一边开灯一边对她道:“我不喜欢和老人住,一直住这边的。”
洛水重经旧地,不由仔细打量,房间清冷得有点像办公间,估摸着是因为一直是单身男人住的缘故,想起他洁身自好,也许并没带其它女人来住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又想起她第一次住这边的情景,笑道:“那你当时还给我腾房子?”季泽笑道:“是呀,那一阵子,我妈看我天天住家里,不知道多高兴——”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进卧室,洛水叫季泽去洗澡,自己开始给他理行李。季泽洗了澡穿了睡袍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找洛水,就看到她坐在他的床头,旁边整整齐齐叠了许多衣裤,床头灯开着,那种灯光是一种桔子红,外面北风呼啸,有如万马奔腾,屋外的寒冷和萧瑟,越发显得房间里的温暖怡人,她静静坐在那里,秀眉重眼,很有贤妻良母的感觉。
季泽倚在门口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一时刻,他希望这一瞬间能定格成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洛水无意抬起头来,才发现季泽早出来了,脸就红了,对他嗔道:“老看着我做什么?”季泽笑了笑,站直了身子走到她面前来,轻声道:“你刚才那样子,看起来很贤惠。”
洛水就乐了,一边给他叠内裤,一边笑道:“我啊,就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季泽也笑了,低着看着她的动作,她青葱似的玉手细致地划过他的贴身衣物,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细长美丽的手抚过他的身体似的。
想到这里,季泽身上就禁不住热热的,下面支起了小帐篷,暗哑了嗓子对她低声道:“洛水,今晚不要走了吧。”也不待她回话,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洛水突然被季泽搂着,她的头刚好靠在他的腰际,脸贴着他的睡袍,感觉到他身上又热又湿,火一样的烫,同时带着好闻的男人味,气息如海,让她迷乱,这时外面却响起门铃声,季泽仿佛没有听见,一边脱她衣服一边亲她,门铃声一直在响,洛水只得提醒季泽:“好像有人来了。”
季泽看到洛水突然顺从,其实很是开心了,两个人像鸟一样啄来啄去的亲吻对方,在间隙里,季泽对她道:“不要去管了。”他是子弹上膛的人,世界末日来了,今天也要先做完再说。
洛水的手机却拼命响了起来,季泽对她道:“不要接。”抱着将近赤裸的洛水,对她轻笑道:“我们去鸳鸯浴吧,家里有很大的浴缸,我们泡久一点,我先去放水。”
洛水有点发征,等到季泽转身时,看着依然响个不停的手机,还是从地上捡起大衣,找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什么样的陌生号码会不停地拨过来,她担心是她母亲又换城市打工了,所以接了起来。
一听却是季泽母亲金红英的声音:“洛水,季泽在你那吗,我打他电话关机,到他房子外面,里面开着灯,没人给我开门。”
洛水只差没疯掉,手机往地上一搁,话也不敢接,一边穿外套一边往浴室里冲,到浴室几乎吓得要哭了,声音都在发抖:“季泽,外面敲门的是你妈!”
敲门声也趁景一般的又响了起来,“梆梆梆”像啄木鸟尖尖的嘴,一声一声,仿佛敲在洛水的心上。她脸色苍白,慌乱无助地看向姜季泽,心想着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她一直担心和季泽在婚前有什么,会让婆家人看不起,没想到刚第一次亲密接触,自己也愿意了,未来婆婆就来现场了。
冥冥之中,这算是天意的安排吗?这是否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姜季泽也很吃惊,正在放着的水也没放了,征忡了一会,才擦干净手走到洛水身边,见她像受惊的小动物,不由觉得好笑,对她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妈来了,我们去开门就是,真奇怪,我妈极少来我这边的,这好像是第二次吧,第一次是我半年没回去,听说我回杭州住在这边了,她来看我——”
季泽一边闲闲地说着一边拉着洛水的手往外走,两个人在卧室里要穿戴整齐,洛水的穿衣动作简直就是闪电速度,先自己穿戴整齐,看季泽还衣衫不整的样子,便凑过去帮他扣外套的扣子。
她帮他扣扣子是想着被阿姨看到自己儿子衣衫凌乱会怀疑到她,所以一心一意地帮他,心乱如麻导致动作总是出错,她紧抿着嘴反复努力着,季泽低头看着她,在壁灯温柔的光线下,她浓密的长睫皮形成厚厚的影,铺成她年轻白嫩的脸颊上,看起来特别的温情,这像极了季泽一直梦想的画,他很小就想要这样的家庭生活,老婆是这样的,温柔如水的,与世无争的,爱他的,可以让他从外面回来,浑身放松。
这样想着,就止不住拉着她正忙活的手往嘴唇间送,洛水还在小声说:“别胡闹了,快穿好衣服去开门。”
季泽笑道:“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我藏在卧室里,不要让你妈知道我在这啊。”仍是小声的说话,小老鼠似的。她没有勇气在这种状态下面见未来的准婆婆。
她知道中国的大部分老人都很传统古板,不管年轻一代变得多么时尚新潮,老人也仍然希望自己的儿媳不是随便乱来的人。所以她不能这样的情况下去见老人,刚才接了电话不回答已经很不礼貌了。
季泽也明白她的心思,用手指刮了刮她白嫩的脸蛋,笑道:“好吧,你就呆在卧室里吧,你放心,我把房间门反锁,我妈进不来的。”
洛水也正担心老人查房,听到季泽这么说,总算安稳了一点,点点头,小孩似的先跑到浴室里躲起来,然后探出头让季泽关门出去,等到季泽笑着把门反锁上后,她又不放心,走过去,确定反锁好了,才回过身来。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老人这么夤夜相奔,季泽又说他母亲很少过来的,那肯定是大事情。洛水这样一想着,便在椅子边坐不住了,重新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的门边,贴着门板听外面的说话声。
她像个在深夜里听电台的人,只听得到对白,自己从人物对白里揣度说话人的神情和心境。
金红英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关机,在外面按门铃按了好半天,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接着是季泽的声音:“妈,都快晚上十二点了,我明天大早上的飞机,都准备洗澡睡觉了。”金红英狐疑的声音:“你带女人回来了吗?”
洛水听着心里一惊,想着金红英嘴里指的这个“女人”是指她,还是指别的女人?季泽在她之前,有女朋友,也可以理解,但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食醋一样酸酸的。
季泽却笑了笑,说道:“妈,我现在不是有女友了吗。”金红英鼻子里哼了一声,笑着道:“你说洛水啊,你对她是真心的吗?”“当然是真心的。”
洛水听着季泽的话,感动有如水波又在心里泛起涟漪。
金红英又笑着道:“儿子啊,妈问你,你真打算娶洛水啊?”洛水有点发征,想着在金红英的心里,好像她和季泽的交往,在老人的眼里,一直是场游戏吗?那么季泽是怎么想的?她好像刮着彩票期待中奖的人,一颗心开始怦怦的跳。
季泽认真的声音:“当然要娶。”
坐在客厅的金红英也有点发愣,她站起来,挨着儿子坐得近了一点,认真看季泽一眼,开始絮叨开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图新鲜,一时兴起,这个真要到谈婚论嫁了,可要慎重,洛水长得是不错,不过,你和她在一起不太合适,她家里情况我也不了解,现在没调查,不过见了几次,感觉这姑娘太小家子气,为人处事有点抠抠索索,带不出去,比如刚才吧,我找你不着,向你姐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好不容易打通了,我刚张嘴说一句呢,那边居然没声没息,你说这算什么事?长辈的电话想撂就撂的吗?”
洛水听得紧张起来,想起刚才,自己的确是没敢回话,不由十分的自责和懊恼,只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可是做过的事也是泼出去的水,想弥补也弥补不过来。
“妈,那肯定是洛水太激动了,她一直跟我说,她看到你就很紧张,现在找个怕婆婆的女孩少了,妈,你惜福吧。”
“哦,是吗,她看到我紧张,以后会听我话?唉呀,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妈?”
老人一脸疑惑地看向儿子,季泽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他是因为想到了卧室里藏着的洛水,才不自觉地笑起来的。
如今听到老人这么问起,便否认道:“我笑了吗?”
老人又看了一眼儿子,继续呶呶不休地道:“你啊,和洛水不合适,她那样的,作女朋友还可以,娶来做老婆太累,妈活了一辈子,看一眼就看明白了,洛水啊,属于那种老实呆在家里没本事的女人,不适合你啊,你呢,适合找一个——”
“妈——”季泽打断了金红英的话,洛水在房间里听着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季泽好像隔着门也能看到她的神情似的,顿了顿,转开话题道:“妈,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唉——”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让客厅的季泽卧室的洛水都悚然心惊,季泽原本幸福得有点飘飘然的思绪也冷静下来,他紧张地等着老人说话,就好像盯着马上要溃败的洪水提坝,随时准备堵上。而洛水呢,她只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秘密面前,只在台上的帷幕一拉开,她就洞悉了。
老人对着客厅的一个花瓶呆了一会,才皱着眉道:“还不是为了你姐的事!”
洛水呆了一呆,想着阿姨这么晚跑过来,说季琳姐的事?
金红英又在客厅里说话了:“做父母的,一辈子都是为儿女操心,你说你姐的婚事,当初我反对她和徐靖在一起,到后来,想着她真想嫁徐靖也算了,我们家多给点钱吧。”
洛水更加纳闷,季琳的母亲后来同意她和徐靖交往了?
季泽却打断了老人的话:“妈,姐和徐靖不合适。”
“我知道,你当时不也说了,可是我总想着,作父母的,儿女婚事反对得厉害了,逼着你们娶我们,嫁我们中意的人,以后万一不幸福,你们要怪在我们头上的啊。”
洛水听着,突然有几分释然又有几分感动,想着可怜天下父母恩,晚点她要给自己妈妈打一个电话,金红英对儿女婚事是这样的看法,如果季泽坚持娶她,也许她真能嫁到姜家呢。又想起刚才季泽说的话,他说对她是真心的,愿意娶她,洛水一颗心不由欢喜起来,侧身站在门板后面,脸上也静静有了笑容。
季泽却又说话了:“妈,姐现在都要和金凯瑞结婚了,你再说徐靖做什么。我明天真要出长差。天晚了,你——”
老人却连珠炮说道:“就是因为她现在要嫁到金家了,我才着急来找你的!今天晚上,本来和几个姐妹在搓麻的,结果其中有一个认识金家人,我一打听,这下不得了,那金凯瑞——吃喝嫖赌样样都精!妈怕季琳以后嫁过去不幸福啊,季琳在家里,我不能当着季琳的面和你商量是不是,所以这么晚才十万火急跑过来的。”
洛水听着就呆了,她贴着门板站着,只觉得整个人站成了一截木头,老人刚才说的话在她耳朵边嗡嗡地响“那金凯瑞——吃喝嫖赌样样都精”。
季泽极快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如寒玉,冷得厉害。
金红英想着儿子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又叹息着说道:“季泽啊,你说当时,妈是不是做错了,早知道金家小子是这样的人品,我宁愿她嫁给徐靖啊,我当时就不会同意你——”
“妈!”季泽却突然大声打断了老人的话,金红英吓了一跳,对他责怪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季泽才平缓了声音,对老人安慰道:“妈,你这是胡思乱想,年轻人没结婚前总会在外面胡闹的,男人结了婚不就收心了吗?而且,凯瑞都答应我了,说他很喜欢季琳,娶了季琳,他以后不会再像从前的。他都对我发过誓了。”
“真的?”老人的声音将信将疑。
“妈,我几曾骗过你,你不要在外面听风就是雨的,行吗,女婿什么样,你看看他父母不就知道?那么好的家庭,怎么会出坏人?妈,我真的累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你爸的司机送我过来的。”
“那我送你下去。”
然后说话声没了,听到开门的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水征了征,心里感觉怪怪的,疑惑就像水泡从她心底汩汩地钻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在雾中行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两只脚都站麻了,外面响起季泽的脚步声,她便立马站起来,重新到床边去给季泽理衣物去了。
听到季泽推门进来的声音,洛水才抬起头,征询地望向季泽。
姜季泽原本一脸的乌云,嘴唇咬着一枝烟,好像心情并不好。可是看到洛水的眼神,他脸上突然就有了光彩,好像施了魔术似的。走到她面前,把烟夹在手上,对她笑道:“嗳,理了这么多衣服啊。”
他只拿了最上面的两套换洗衣物放到行李袋里,对她笑道:“我少拿点衣服过去吧。”
洛水奇怪道:“为什么啊,我都理了那么多。”
季泽看着她,好半天,才轻道:“傻瓜,我少拿点,我就可以早点回来啊。”
洛水心里就暖暖的,回想起刚才听壁角听到的话,一颗心因为感动就有了一些变化。她看了看房间四周,红木家具在灯光下发出葡萄酒一般的光,地板也像玻璃似的发着亮,面前的男人优秀俊逸,对她又海一般的深情,她突然不想再重复从前的相处了。
一个女人动了情,就会处处替对方开脱解释了,更何况,她隔着房门听着,未免也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未来婆婆都信了儿子的话走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没有实凭实据,再像从前一样咄咄逼人的质疑季泽,她都觉得对不住他对她的深情。
不过,因为和季琳的友谊,她还是问了:“金凯瑞真的很坏吗,如果很坏,季琳姐不能嫁给他啊。”
季泽一枝烟已经抽完了,他又点了一根,吸了两口,笑道:“凯瑞人不坏,你不要像我妈一样瞎操心,我看人眼光不错的。”他又看了看那堆衣服,一个字一个字地笑道:“你今天真的来理——行——李了啊?”
“理行李”三个字,他故意说得慢慢的,好像从一个老盒子里缓缓抽出的丝线。
洛水知道他的意思,回过味来,想着自己真傻,回想起来这之前,他看到她同意了,就特别的高兴,回到家就把手机关机了,她弯了弯眉眼,学着他的腔调打趣道:“是啊,不像你啊,不是真的想要我理——行——李。”
季泽就乐了,抱她在怀,很夸张地亲了她一下,笑道:“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水就含笑看了季泽一眼,他衣冠楚楚,眼里很平静,明显激情没了,他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以致于身体的情欲也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她和他也差不多,情欲就像潮汐,来得快,退得也快,她冷静下来,还是为自己刚才的激情后悔,如果那事真做了,现在她肯定在后悔的,感情是一回事,理智是一回事。
季泽可能是一直站着有点累了,到后来索性也在床沿上坐下来,一只手抱着洛水的肩膀,一只手在吸烟。
洛水看到他很不讲究,坐在她刚叠好的衣服了,便小声提醒他,季泽却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身体却一动不动,只是含笑看着她。她水晶般清亮的眼睛,有如冬天深山的湖水,干净清新。
在桔子红的灯光下,洛水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互相望了不到一秒,便低下头去了,季泽仍旧不作声,甚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她虽然刚开始接触他是心里有着小算盘,可跟他比起来,她简直单纯得像山里的溪水,原野上的风。
洛水看着季泽闷声不吭地直顾抽烟,便提出要回去,季泽听她说要走,也没有挽留她,点了点头,送她回去了。
第二天,洛水打电话要去送季泽,季泽却告诉她已经开车到去机场的路上了,洛水也只好放弃了。
季泽出差的半个月里,洛水无所事事,幸好季琳忙着结婚的一切事情,基本上天天要拉着洛水出去采购转悠,洛水也不无聊了。
姜家除了给季琳买了建婚房的地,还给金凯瑞买了蓝博基尼的跑车。
接下来的时间,洛水又陪着季琳去了她的准婆婆家,老太太是个恶婆婆,当着她们的面,说季琳的婚纱照不如她儿子的好看。季琳很伤心,洛水因为这件事对于她婚后的生活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