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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夏绿蒂看见奥狄莉坐着马车进了府邸的院子,随后又看见爱德华骑马跟了进来,她是多么惊异啊!她急忙走到门口。奥狄莉下了车,和爱德华一起走了过来。她热诚而用力地抓住这对夫妻的手,把它们拉在一起,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爱德华向夏绿蒂扑去,搂住她的脖子,泪如泉涌。他一时无法解释,只求她对他要有耐心,并请她去安慰和帮助奥狄莉。夏绿蒂匆匆走向奥狄莉的房间。她一跨进房门,不禁吃了一惊。房间已经腾了出来,只剩下空空的四壁,显得宽敞而沉闷。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只有那个小箱子,因为人们不知放到哪儿去才好,仍然摆在房间中央。奥狄莉躺在地上,把头和手臂伏在箱子上。夏绿蒂过来照料她,问她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夏绿蒂吩咐女仆端来了饮料,叫她留在奥狄莉身边,自己忙跑去找爱德华。她在大厅里找到了他,但从他那儿同样没有得到什么解释。他跪倒在她的面前,泪水滴湿了她的双手。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夏绿蒂正想跟上去,却碰上了他的仆人。仆人尽他所知把事情向她作了说明。其余的情况她自己可以想得出来,她立即果断地着手眼前急需要办的事情。奥狄莉的房间很快便重新布置停当。爱德华看见他的东西,甚至连一张纸,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跟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样。

他们三个人又聚在一起了,但奥狄莉依然保持沉默。爱德华除了请求妻子要有耐心外,也别无办法,他自己似乎也缺乏耐心了。夏绿蒂派人去请米德勒和少校。米德勒没找到,少校来了。爱德华向他倾吐了心里话,坦白了每一个细节。这样,夏绿蒂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情况起了这么奇怪的变化,使他们的情绪这么激动。

她以十分亲切的态度找丈夫谈话。她除了请求他目前不要去刺激那个姑娘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爱德华感受到妻子的价值,她的爱情和理智,然而对奥狄莉的爱恋已经完完全全支配了他的感情。夏绿蒂给了他希望,答应同他离婚。他不相信,他的心病是那么严重,希望和信任已经相继离开了他的心灵。他硬逼着夏绿蒂,要她答应与少校结婚。一种类似神经错乱的烦恼侵袭着他。夏绿蒂为了宽慰他,爱护他,便按他的要求去做。只要奥狄莉愿意与爱德华结合,她便答应和少校结婚。但她有一个明确的条件,那就是两个男人眼下必须一起外出旅行一段时间。少校正好要为自家庄园的事外出,爱德华答应陪他去。两人着手准备旅行,大家感到心里平静了一些,至少有事可做了。

在此期间,人们注意到奥狄莉几乎不进饮食,继续保持沉默。一劝她,她便会惶恐不安,人们也只好听之任之了。我们大家不都有这样的弱点,为了一个人好,便不忍心使他烦恼吗?夏绿蒂想尽各种办法,终于想到把寄宿学校的那位教师请来,这个人对奥狄莉有很大的影响。奥狄莉没有去寄宿学校,他感到意外,曾来信表示亲切的关心,但还没有得到复信。

为了不使奥狄莉感到突然,这个计划由人当面告诉了她。她似乎并不赞成,沉思了片刻,最后仿佛打定了主意,急忙跑回房间,在傍晚之前,给大家写了下面这封信。

奥狄莉致朋友们

亲爱的朋友们,事实已经不言而喻了,为什么还要我挑明呢?我已越出了我的轨道,再也不能进入这个轨道了。一个充满敌意的魔鬼,控制着我,即使我希望与自身统一起来,它也似乎会从外部阻挠我这样去做。

我要舍弃爱德华,离开他,不希望再见到他,这个决心是非常纯正的。然而事情却起了变化,他违反了他的意志,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许诺过不同他说话,也许我过于刻板地对待和理解这个诺言了。我保持沉默,在朋友面前缄口不语,出于感情和良心,现在再也无话可说。那种经过深思熟虑立下的严厉誓言,也许会使人感到难受和害怕,而我是为感情所迫,偶然立下的。只要这是我心里的要求,你们就让我这样坚持下去吧。不要请调解人来!不要强迫我开口说话,不要强迫我多进饮食,现在已经够多了。用你们的宽容和耐心来帮助我度过这段时间吧。我还年轻,青春会不知不觉地恢复过来的。请容忍我待在你们的身边,用你们的爱使我得到快乐,用你们的谈话来使我获得教益,但我的心意,可不要来干预,随我去吧!

两个男人一直在准备的旅行搁置下来了,因为少校要外出办理的事务推迟了。这对于爱德华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奥狄莉的这封信又重新使他激动起来,她信中的言词令人欣慰,给人希望,他又一次受到鼓舞,自信有理由执著地等待下去。他突然宣布不打算外出了。“如果有意地草率地抛弃最不可缺少、最为需要的东西,这是多么愚蠢啊!”他大声说,“尽管我们有失去它的危险,但也许还能保住它啊!这表明了什么?它表明了人们有行使意志和选择的能力。由于我们被这种愚蠢的傲慢所支配,总是提前几小时或几天,过早地离开自己的朋友,只是为了避免受那最后的、不可避免的期限的催逼。然而这一次我要留下来。我为什么要离开呢?她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吗?我没有想到要握她的手,没有想到拥抱她,我甚至不能这样想,这样想就会使我战栗。她没有离开我,而是超越了我。”

爱德华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像他所需要的那样,留了下来。他和她在一起时快乐无比,她也有这种感觉,她无法摆脱对幸福的需求。像以往一样,他们之间有一种难以言传的魔法般的吸引力。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即使没有正在想着对方,即使各干各的事情,即使被朋友们拖来拖去,也会相互靠近。如果同在一个大厅里,那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相对而立,并肩而坐。只有这样的亲近,才能使他俩心情平静,完完全全的平静,只要这样的亲近就够了。无需眼神示意,无须言语表情,无需接触抚摸,只要待在一起就够了。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完全沉浸在无知觉的幸福之中,对自己,对世界都感到心满意足。是的,如果有人将他们中的一个留在房子的一端,那么另一个便会渐渐地、自然地、无意识地移到那边去。对他们来说,生活是个谜,他们只有在一起时,才能把这个谜解开。

奥狄莉显得非常快乐和平静,人们对她可以完全放心了。她很少离开家人,只是要求单独用餐,而且只要南妮伺候她。

任何一个人平常遇到的事,都会多次重复,而且次数比人们相信的要多,这是因为他的天性起了直接的作用。品格、个性、爱好、方向、地域、环境和习惯组成了一个整体,每个人就像漂浮在水和空气中一样,只有置身在这个整体中,才会感到舒适快乐。有些人,多次受人抱怨起了变化,但多年之后,我们惊奇地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变化,经过无数次内部和外部的刺激,他们依然还是老样子。

我们的这几位朋友,他们的日常生活几乎又进入了旧日的轨道。奥狄莉依然沉默不语,总是用她的殷勤有礼显示出她那亲切友好的品性。每个人也都以各自的方式显示出各自的品性。这个家庭圈子的人以此造成了一种恢复旧日生活的假象。如果有人误以为一切如故,那倒是情有可原的。

秋天的白昼和春天的一样长,它把大家从户外召回室内。花木和果实装点着大地,这是这个季节所特有的。人们真以为初春后便是秋天,春秋之间的那段时光已被遗忘了。现在鲜花盛开的草木,是初春时种下的;树上成熟的果实,那时看上去还是绽开的花苞。

少校时来时去,米德勒也经常露面。晚上他们多半聚在一起,很有规律。爱德华像以往一样给大家朗读,可以说,他读得比以前更好,更生动,更有感情,也更愉快。他好像要用这种快乐和感情使奥狄莉重新活跃起来,打破她的沉默。他像过去那样坐着,使奥狄莉能够看到他读。要是她不看,要是他不能肯定她的目光在他朗读时追随着他,他便会心绪不宁,精神涣散。

前一段时间产生的一切不愉快、不舒畅的感情都泯灭了。谁也不记恨谁,一切怨恨都已消失。夏绿蒂弹钢琴,少校拉起小提琴伴奏;奥狄莉弹弦乐,爱德华吹起笛子伴奏,一切就像过去在一起时那样。爱德华的生日临近了,去年没有庆祝,这次也不大操大办,只准备在平静而亲切的欢乐气氛中庆祝一下。大家在半是意会半是言传中取得了一致的意见。生日越是临近,奥狄莉越是流露出一种喜庆的心情。对这种心情,与其说是人们至今观察到的,还不如说是感觉到的。她好像经常在花园里察看那些花草,她暗示园丁,要保护好各类夏季花卉。她特别喜欢在紫菀花旁流连,这一年的紫菀花恰好开得特别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