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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小院的时候,易言猛然被惊醒,垂下剑站直了背。然后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吁了口气。

“你睡醒啦,易言。”

怔忡转头的时候,易言看到无尘正从院门进来,可他明明在房里。

扭头再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再转向无尘,易言傻了眼,几步冲到无尘面前。“公子怎么从外面回来。”

“醒来无事就去街市上走了走。”

无尘笑言,越过易言径直往屋内走去。

“公子,我们要几时离去。”

“等易行来了再说。”

无尘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动手除着衣带。

易言忙上前自后为无尘宽下外袍,又问:“易行不是去曲阜了,他也要来即墨?”

“呵,我乏了,你去门口守着,就算息夜来了也不许吵醒我。”

舒展着臂膀,无尘已朝内室走去。

好像他已经很久没睡了似的,这一睡下似要睡到天荒地老。

易言还是一头雾水,应了声,闷闷地退出房去。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无尘才从房里走出来,院内除了易言,还有易行。

“公子。”

“嗯,事情办的怎么样。”

“如公子所料,寇首确实是即墨的人。”

“公子,息夜公子已经派人来过三次,易言都将他挡回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无尘眯眼思了思,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本是同宗,何必相煎。

“易行,去把那人放了。”

易行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辛辛苦苦才抓到的人,怎么说放就放,好歹也要让他供出幕后者。

但易行还是颌首退出了院子,向来,无尘说一他不二,更不会问为什么。

王府里面最为奢侈的东西可能就算是院后的那个荷花池了,墨君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所以在王府里面根本看不到几样值钱的东西。

可这个荷花池却不同,这是一人工开凿出来的池子,里头除了种有各地的荷花,还饲养了太湖的鲤鱼,漓江的老龟。

看着渠桥下争相抢食的鲤鱼,无尘出了神。

要想养几尾鱼,几朵花,何需花这么大的功夫。当真是多此一举阿。

脚下无意一踢,一粒石头‘嘭’的一声落进池里。

无尘好奇地垂下了眼,看着水中冒起了几个水泡,这个声音似乎……

“公子,人已经放了。”

很快,易行就回到了无尘身边。

“易行,去找根鱼竿来,长点的。”

无尘撩起袍袂一挥,直接就在渠桥中心的栏墩上坐了下来,看他的架势,似乎想要钓王府里的鱼。

易行跟易言互视一眼,他们越来越搞不懂无尘的想法。

想在王府钓鱼,似乎要先问问主人家才是,哪像他,一副我钓你家的鱼是给你面子。

这次易行再回来手上多了三根鱼竿,他似乎想三个人一起钓会快点。

可是,无尘是真的只想钓鱼这么简单吗?

在易行跟易言两人还在窜鱼饵的时候,无尘已经把鱼线甩了出去,至于线上系的是什么似乎没被看见。

“无尘公子的雅致还真是有别于常人啊。”

看着凭栏而坐的主仆三人,息夜觉得好笑,这样一个闲散无度的公子怎配拥有如此盛名,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息夜公子。”搁下鱼竿,无尘起身朝息夜一揖礼。

“无尘公子。”息夜亦揖手。

四眼相望,一个是平静如水,一个是沉稳如山。

两人似乎都想在彼此眼中看出点什么,但两人均没能在对方眼里看出什么。

“请。”

“请。”

两人各自相让着往回走,最终两人并肩同行。

“息夜公子此刻不是该在曲阜处理流寇一事,怎么这么快就赶回即墨了。难道说事情都已经处理妥了!”

“这事说来还是仰仗无尘公子,易行抓回来的那个人正是流寇之首。”

“哦,是吗?可有此事啊,易行。”

无尘故弄玄虚地问了声跟在身后的易行。似乎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回息夜公子,易行这几日一直跟在我家公子身侧,并没有抓获什么流寇。”

易行答的真真的,让人一时间很难从他认真的面庞上分辨出真伪,包括息夜。

“他说没有,那应该就不是他了。”

“呵呵,可能是我弄错。”

息夜并没有深究此事,只是豁达一笑,人家若不想承认,硬逼着似乎不太好,他从不喜欢强人所难。

“知错能改善还有救,怕只怕有些人执迷不悟,总想抓住一些不属自己的东西,到头来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平白的便宜了一旁的看客。”

无尘面上带笑讲的含蓄,而事实上却在含沙射影直指某人。

息夜面色一滞,随即复笑。“无尘公子说的极是,所谓天道酬勤,有些东西能者居之,有些东西贤者得之,但有些东西却是非霸者莫属。看客永远只能站在一旁观望,观看别人的得与失。当然了,这也不尝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无尘不以为意,仍笑。

似乎,在与人相处的时候,他最多的表情就是笑。

他甚至不会生气,哪怕有意或无意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也还是笑。

“成败论英雄,若败,不仅明哲不保,还会万劫不复。人是容易冲动的动物,有的时候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往往都因一时冲动。其实,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在犯错之前,很多事都是可以避免的。”

“而在更多的时候,一个人都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成功,途中的艰难恰好可以成为他的动力。如果那个人一生下来就拥有所有,试问,他会快乐吗?”

迎上无尘的目光,息夜反问,一点也不势弱。

无尘呆了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与息夜这番唇枪舌剑的对话,正在撩拔着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好胜之心。

也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除了九离,这是第二个这样与他讲话的人。

与之九离是为龙泉。

与之息夜……

看来,这不仅仅是九鼎的命运。

在他们走回池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荷亭里伫立着一位娉婷少女。

看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两眼盯着池里的荷花不眨,就连无尘他们靠近都不知道。

她着长袖兰花琉璃裙,看着荷花也会情不自禁的婉约清笑,赤霞映衬在她的脸上,把她的香腮染红……

“含玉。”

息夜开口唤了声。比之刚才与无尘的唇枪舌剑,这一声轻唤可就温柔多了。

就像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在对上令自己心爱的女人时也会温顺的像只绵羊。

可息夜不同,他的语气中除了温柔,似乎让人感觉不出还有其他多余的情愫在里面。

含玉一吓,蓦然转身,正好对上了也看向自己的无尘。

含玉似乎忘记的该有的矜持,两眼定定的望着无尘不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跃然于脑中,但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几时见过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

对于含玉的唐兀,无尘只是微微颔首抱以一笑。对于她,无尘似乎也没有印象了。

息夜在旁咳声打破了这突来的涟漪,也惊羞了含玉。

“息夜哥哥。”

低了低头,她的脸此刻已是飞红。但她的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含玉。”

无尘低声咀嚼着她的名字,似乎对于这个柔美的女子有了半丝印象。

听到无尘的轻唤,含玉呆呆的抬了抬头。

那一刻,他们都忆起了。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无尘哥哥。”

含玉睁大了眼,上前两步握住了无尘的手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他还记得自己。

无尘更笑,反握住含玉的手,十五年前那个湘君小公主,自叛乱平息后就不知所踪了,他当时还以为她蒙遭不幸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即墨,成了墨君的养女。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墨君待我如已出,还有息夜哥哥,他也很疼爱含玉。”

坐在无尘对面,含玉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但真正要说的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太久不见,如果是在街市上遇见,也许只会当作陌路擦身而过。

含玉对无尘的记忆也许会永远停留在五岁那年,也许如过眼烟云,无尘对含玉的印象徒留在儿时那段尘封了的记忆里。

如今再看着彼此,或感概,或感激。

无尘脸上的笑容微敛,他记得当年的事。

再见含玉的时候,他的内心百味杂阵。也许墨君会给她灌输复仇的思想,也许息夜会利用她做为阵前卒,也许……

可是无尘看着含玉那一尘不染的双眸时,似乎对她的怀疑与猜测都变成了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他始终不忍心问她什么。笑了笑,“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含玉突然又羞涩了,低了低头,嗯了声,算是对无尘的回应。

易行跟易言在屋外守着,对于含玉,他们似乎也很好奇,频频回望紧闭的房门。

或许是从没在无尘口中或是帝城内听闻过有关含玉的点滴。所以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貌美女子,而且还是跟无尘相互认识的女子,他们好奇。比之对九离的好奇,有过之无不及。

入夜的时候无尘又去了趟暗香坊,这回他带上的是易行,对于上次易言削断人家的发丝他可还记忆犹新。虽说没因此而惹来麻烦,但在即墨多一事不如少事。

这回他也不拐弯抹角,刚刚坐下便直入主题,“你可知道墨君府上的含玉。”

“哦。”赛天仙拉长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若非事态严重,以无尘做事谨慎无漏的态度,他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让她出过手。修着指甲,有意瞥了眼无尘。“含玉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无尘逞自挑铫阵茶,捻起茶盏凑沿呷了口,再搁下时面上的表情比上回好看多了。

看向赛天仙时,他并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可是当年的叛乱之君湘君之后,当年除了她,云中君的儿子也幸免于难,伏君那对子女就人间蒸发了,或许死了。”

挑着旧事,赛天仙所说的似乎跟无尘所问的不太搭耷,但她还是继续说着,而无尘只是听着,并不阻止。

像是数落家珍,赛天仙的话卡子一打开就止不住的往外抖落着有用的没用的,“墨君虽然置身事外,但他这些年也是过的诚惶诚恐,没一天好日子,所以才会救下含玉当自己女儿一样养育,这其中是否有私心,是否有愧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他对含玉的好,却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对待亲生女儿就样了。”

无尘耳边听着赛天仙的述说,指腹轻轻在杯沿来回摩挲着,似在思量,更似斟酌。

“含玉在王府中也算是享尽富贵,对于当年的事应该不记得多少,而且墨君府中上下对她只字不提当年的事,所以说,她在这件事中,应该算是个局外人。”反念一想,妖娆一笑,补充道:“如果你还想知道她是否婚配,我也可以顺便告诉你。”

无尘撇了撇唇角,对此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转移了话题,“城内的情况如何,商贾可有动静。”

“呵呵,我就说你这一步走的绝,几乎在昨天夜里,来自西北的商贾全数在即墨城内蒸发了。”

无尘挑了挑眉,这个消息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瞥了眼外间,街上还真是安静了不少,就连暗香坊的生意也寡清了不少。

无尘转了转眼珠,像在敲定什么主意,而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