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驱赶走流寇后，曲阜又重新恢复了农耕、畜牧。自从无尘来了之后，似乎这一切就平静的理所当然，就连无端聚集在即墨的商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他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可，越是平静，越能让嗅觉灵敏的人嗅出其中的异味。
信步在庭院中，这座王府的规格还真不是一般的奇，坐南朝北不说，并且还依山而建，如果哪天不幸赶上山洪爆发，似乎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看的出来，当年在扩建王府的工匠应该有人提过才是，为何还会建成这样？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胆小怕事的墨君，胆大谨慎的息夜。
自从息夜回来后，墨君也变的自信多了，跟无尘的谈话总是绕弯弯打圈圈，在他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出突破。至于息夜，那就更别想了，他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根本无缝可钻。
随手往池塘里散着鱼食，无尘目光飘浮不聚。
池里的鱼儿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只要有的吃，它们都会争相着挤在最前面，然后跃起抢食。
“无尘哥哥。”
远远的，含玉就看到无尘一个人伫立在桥上，心中一喜，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等到无尘回神的时候，含玉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含玉。”
“无尘哥哥，你怎么一个人，他们呢？”
看了看左右，含玉意指易行跟易言。
因为她总是能看到他们两个寸步不离的跟在无尘身旁，这乍不见他们俩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们玩去了，我听说你今日要进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尘应的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正想在关键处就被打扰了。
“哦，是这样的，寺内有一接天碧水，我想邀请无尘哥哥一同前往，这样你就可以用这天底下最好的水煮茶了。”
含玉低着头，笑的腼腆，得知无尘喜茶，不善掩饰的她把自己的小心思透露无遗。
“好啊。”
无尘放松一笑，含玉当真是个可人儿，这个时候如果拒绝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更何况，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女人的邀请。
而且，好的水才能煮出好的茶，适时的放松，也不失为调节心情的一个好方法。
“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得到无尘的应允，含玉开心的就像是一只出了笼的鸟，转身就朝亭外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无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息夜矗立在王府前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易行，易言随后上马驱步朝城外行去。
“他们都走了。”
步出王府的墨君小心冀冀的仰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该。”
息夜伸手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才再摇头，“再等等。”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盯着消失在街头的马车。
“你有没发觉，含玉这个丫头似乎对无尘有意。”
墨君琢磨着，扭头看向空寂的街头笑了笑。处久了，他真就把含玉当自己亲闺女看待了。
膝下三子无女，多了含玉这个闺女，他一直就很自豪。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终于，息夜的嘴角也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幅度，笑容里满是得意。
“可是……”
一想起事发后的情况，墨君不免又心生不忍。事成，事败，含玉都只能成为他们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
“父王莫再妇人之仁，如果能够成就我们的霸业，牺牲一两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说完这句毫无情义的话后，息夜不再留恋一眼转身就往王府内走回。
看着进府的息夜，又转向空街，墨君面露难色。
“无尘哥哥，你让他们去干嘛。”
刚一出城，含玉就见无尘吩咐着易行跟易言两人什么，两人授命调转马头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落霞寺来回也要两日路程，我让他们先到寺内去打点一二，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没有。”低了低头，含玉的声音细弱蚊虫。
也许除了九离外，天下间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女子在男子面前不会娇羞害臊，更何况是无尘这种艳美男子。
“那就好。”
无尘的脸上永远都会保持着适度的微笑，不论在什么人面前。
他觉得，笑总比哭好，可以悦人何乐不为。
但他却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个笑，勾走了多少少女的芳心，这其中似乎也包括含玉。
“你累吗？”
含玉摇了摇头，才出城没多久，她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的娇气，但无尘这句关切之言却令她心暖。
“反正还有一段路程，我先歇会儿，到地方了你叫我。”
车厢内很是宽敞，别说是坐三五人，就是横躺三五人也不在话下。所以在含玉摇头的时候，无尘就已经挪动身子仰面躺下。
似乎他从来没有早起过，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只是想闭目养神。
含玉呆了呆，红着脸往厢侧靠了靠，别过眼不敢往无尘那边瞧去。
过了会儿也不见无尘有什么动静，她强自壮起胆子稍稍扭过头瞥了眼无尘。这一看让看松了口气，阖起的双眸与静静的姿态，似乎在说明无尘已经入睡了。
她不禁大起胆子，转过脸正眼凝视着无尘。
手中不自觉握了握，咬着唇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或许，当年湘君没有参与叛乱一事，她与无尘早已结为连理。
该恨谁？能怨谁？也许含玉也不能理清自己的思绪。
可有一点她肯定自己是非常清楚，那就是对无尘的情义，那绝不是一见钟情，那更有儿时的慕襦之情。
但无尘呢？也如她这般心心念念，痴情不移吗？
她不懂，可她更不敢问，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女子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的马车终于停在了落霞寺前。
含玉没想到，无尘这一躺下去就足足睡了一天，她没敢打扰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一直到寺前。
动了动僵硬的双脚，长时间一个姿势坐着早就让她的双腿麻痹，这时想要下车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
“到了。”
舒展着手臂，无尘恰时撑掌坐起，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又扭头看了眼含玉，笑着说：“我们下车吧！”
当无尘率先一步跃下车后才发现含玉迟迟不下来，他不禁撩起帘子探头看了看车厢内的人儿，问：“你怎么不下车。”
含玉红着脸略微低了低头，踌躇着，说：“我，我的脚麻了。”
无尘一愣，旋即朗声大笑，跃回到车上将含玉抱了下来。
含玉一头雾水，她怎么也想不到无尘是因为什么才发笑。
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那个诓骗他落水的小九。所以他笑了，还是这般肆无忌惮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