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么算了?”沈长垣忿忿不平道。
皇子侧妃又怎么了?那也是个妾!上头可还有正妃压着!以禾苗妹妹的性子,哪怕进了皇子府,也必是不服管的!一个弄不好,可不就得累及了性命去?
老太太面上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待安哥儿回来再议。”算了?哪里能够算了。
这一回哪怕是始作俑者想要“算了”,也由不得他们了。
皇宫。
皇帝听说他老娘干了这么一件不靠谱的事情,着实生气了一把。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这般横插一杠的,硬生生拆散人家小鸳鸯,与强取豪夺何异!如果是别的世家请了太后作保就算了,偏偏是给七皇子要的人!这下大家都以为是自己授意的呢!夺妻之恨,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老七什么时候看上的人家姑娘?怎么没人凛报到朕这里?”
皇帝细长的眼睛一斜,大宦官王海立即躬身上前,答道:“就上一回去李国公府赏花的时候。”
“赏花?”皇帝冷笑一声,“果真是赏花!这下还想着要摘了花拿回去自个养着!”
王海低垂着头,试着安抚焦躁易怒的帝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七殿下甚少出府,偶有为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难得遇上殿下能看入眼的,故而露了形态,教太后娘娘知晓,这才想着要满足殿下的私念。毕竟,七殿下身子弱,就连欲求一向也很少,成亲五年现今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皇帝沉默了一瞬。
老七的母妃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现如今他都有些记不得那个女子的模样了。老七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若不是宫里的太医医术精良,药材多补品也多,怕是也不能平安长大。
印象中,这个七子一直是羸弱的,几乎没开口求过什么东西,虽说认在了薛贵嫔的名下,只是薛贵嫔自个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对七皇子也算是尽了母亲的义务,但是说到有多看重,看薛家与七皇子之间并不算亲厚的关系,可见一斑。
皇帝有些烦躁,在屋子里踱了半圈。半晌,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去,宣任侍郎进宫。”任安不过是个孩子,他实在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解释什么。只是孩子的爹是自己的得力臣子,有些话还是摊开来说的好。
任府已经知道懿旨的事了。
虽说大家都很震惊,这般横刀夺爱的行径实在是太令人不齿!可是,府中暗自高兴的人不是没有。
原本歇了心思的老太太洪氏的心里又活泛起来。小姑娘洪秀娥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光彩明艳了几分!
沈萱黑沉着脸,到底不像那些无知妇人似的摔摔打打,只是安静地坐在自个房间里,想着事情。
也有可能她什么都没有想,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墙角下种着的一株奇怪植物。从那个家伙离开的那一天,那株低矮的植物就在了,只是,从未见其开花。
那样的植物大家皆未见过,那人却说其有一个十分霸气的名字。
——大王花。
在他们的故乡,也称之为食人花。
沈萱面上露出一个略有些阴险的笑容。
任梓华一下衙就被皇帝唤走了,都没能回家安慰妻子,他更担心的是不知道那个不安分的便宜儿子会做什么。
七皇子府。
七皇子得知皇祖母竟然给自己讨了这么一个二房,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阴我?”
横刀夺爱!抢的还是臣子的未婚妻!传出去他还用不用做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虽说他在外名声不显,可是,那也是一丝污点也没有的!
从小到大战战兢兢地以病体示弱于其他兄弟,教大家忽略他,无视他,不将他视为对手,他方才能够平安长大。只是先天带来的体弱毛病无法根治,原本他还打算找个时间认识安男爵,交好对方,最后再请其出手为自己看病。甚至连小男爵的新婚贺礼他都准备好了。
可现在!
七皇子深吸一口气,咳了几声,一旁心腹赶紧端茶递水,口中不住劝道:“殿下息怒。身子要紧。”
他当然知道身子要紧!可是,跟小神医交恶,他早晚得被那小子弄死!
千万不能小看一个医术高超的人的打击报复!人家压根不用下毒,随便搭配几样食物给你混着吃,你总有中招的一天!他的皇子府也不是铁桶一般的严密,若不然,这一次指婚的事情就不会被人给利用了!
“去。给本殿备车。我要去跟安男爵解释清楚!”
“殿下,恐怕此时出府会引人怀疑。”
七皇子闭上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声娘,决定派遣心腹去。虽说不太有诚意,可如今暂时也只能这般了。
晚饭时分,任梓华出宫了。
回到府上,看着面无表情的妻子,侍郎大人只觉自己简直是遭了无妄之灾。
沈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倒没摆脸色,只是朝北边轻抬下巴,“母亲那边,你自己去搞定。”
任梓华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道:“为夫必不会教娘子难做。”
沈萱侍候着他换了衣服,问:“皇上怎么说的?”丈夫下衙的时候遣了长随回来告知,她自然知道皇上召见的事。肯定是跟任安有关。
任梓华倒没有隐瞒,细细说来。
“我只跟圣人说:太后娘娘这般做法简直是断了任安这一支的香火,任安命中带劫,唯有禾苗能化解。其他的任谁跟了他,只有遭难的份。”先堵住皇上的嘴,再绝了公主的打算。若是公主仍执意为之,日后遭遇了什么,也不关他家的事了,因为他已经提前打招呼了。
沈萱一愣,抬眼瞅瞅他,问:“那一位肯信?”
任梓华很光棍地摊摊手,“爱信不信。不怕死的只管凑上来。”
沈萱抿抿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现在并非考虑我是如何想的。而是要看任安如何做。你以为,他会放过那些背后使坏的?”任梓华可是看得很清楚,那臭小子一颗心都扑到禾苗身上了,而且那孩子又会些歪门邪道,他就不信那家伙能忍下来。
“我要做的,只是将背后弄鬼的那个人给找出来。”至于任安如何出气,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京城里暗潮汹涌,当事人却毫不知情,正一摇三晃地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