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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2)

第 133 章 (2)

他一口道出霍青、杨宓的姓氏和身份,黎山几兄妹都不禁怔了怔。看来,这个叫扎西罗的家伙竟是有备而来的呢,他们对他的来历摸不着半点,他却是对他们一个个都了如指掌了。

深吸口气,杨宓解下长剑道:“那就依扎西罗公子所言便是。不过,请扎西罗公子切莫以什么少掌门相称,黎山下一代的掌门需是择贤而任,目前尚无定论,岂有我母亲是掌门,我便也是掌门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宓是那种自己不思进取,只知依靠父母荫蔽作威作福之人呢!”

扎西罗眸光一凝,似乎对杨宓的话颇感意外,但随后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杨姑娘胸襟磊落,倒是扎西罗失言了!”微微一欠身,他自背后抽出了一根形如竹制杆棒,却又隐约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特殊兵器,“那么,就请杨姑娘指教吧!”

中原武林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并非生死相搏的友好切磋中,先出手者是以晚辈或修为较低者自居,以此表示尊敬对方,但第一招所用的多半是攻击力并不强的招式或纯属虚招,否则就是存心占人便宜了。因为扎西罗年纪比自己大,杨宓也不推辞,拱了拱手便拔剑出招。第一式,她用的是完全没有杀伤力的礼节性招式,扎西罗看来虽不是汉人,这些中原武林的规矩倒也都懂,也跟着投桃报李还了一式虚招,随后,两人便不再客气,各出绝学斗在了一起。

杨宓的父母皆精于剑法,因此,剑法向来是她各类武艺中的强项,这一用心施为起来,手中一柄长剑顿时如银蛇吐信、蛟龙出海,奇招妙式层出不穷,剑身上也带着隐隐风声,再配合上精巧机变的游仙步法,整个人便如被包裹在一团银光之中,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寻常人连她是如何出手的都很难看清楚,更别提防范还招了,的确是很难对付。

然而,扎西罗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那杆棒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看上去像竹竿似的毫不起眼,质地却极其坚硬,与杨宓的长剑相抵也并无损伤。他用的招式也非常奇特,似是混合了棒法、剑法,甚至是长枪长矛的长大兵器招数,饶是杨宓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他这算是什么家数。不过,云霓四剑中的藏针式是最为绵密稳妥的招式,遇上不熟悉的武功路数便以此相对,定能立于不败之地,其间再夹以其他招式出其不意地攻击,往往能收令人防不胜防之奇效。

两人交手几十招,彼此间互有攻守,但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杨宓天赋过人,在同辈之中罕有敌手,就连有些武功并非一流的长辈也不是她的对手,如今与这年轻人交手这么多招竟然还没有占到上风,罗慧吟等人都不禁非常吃惊。唯独陈恕对她最为了解,却是看出她一时间虽然难以取胜,但后劲还长得很,纵然赢不了对方也不至于吃什么亏,因此倒并不着急,不过,他也还是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扎西罗,以免对方有什么不守道义的举动让杨宓中了暗算。

除了惊异于扎西罗的武功之强以外,罗慧吟和陈恕都发现,此人所用的步法竟是与游仙步法颇为神似。这些年,玄冰和玉燕又合力对游仙步法做过改进,而扎西罗所用的步法,似乎也是脱胎于最初的游仙步法,并在此基础上有了若干变化,双方的变化不尽相同,各有所长,但内在神韵仍是一脉相承的,这时,他们才明白,刚刚霍青惊讶的是什么。

旁观者都已经发现的问题,身临其境的杨宓感受自然更是直接深刻了。狐疑间,她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让她震惊已极的事情:扎西罗那双一看就是属于异族人的眼睛,那头栗色卷曲的长发,那种独特的相貌特征她是见过的,就在她五岁之前,留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个来到黎山并没有多久,却用生命保护了她的男人,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杨宓与扎西罗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她走了那么一下神,手上招数略缓,形势立刻就变得对她不利了。看到杨宓的剑招中出现了大大的破绽,扎西罗若是趁机下狠手,她非受重伤不可,陈恕顿时急了,大喝一声“宓妹妹小心”,右手也抓紧了剑柄,只待看出她有不支的迹象便要出手相助。

杨宓本是极擅机变之人,被陈恕的喊声一提醒,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眼看扎西罗的杆棒已迎面而来,她的身形突然诡异一转,移形换位到他的身侧,一剑朝他的头部刺了过去。

倘若她没有走神,冷不防地以最快的速度刺出这一剑,只要下手重些就可以致敌死命,但她现在变招已是慢了一步,威力也相应减弱了不少。其实,她并没有要取扎西罗性命的意思,所以先前也从没有用过这样狠辣的招式,此时因是处于劣势,她才不得已强攻为守以避免落败,这招用成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迫退扎西罗而已,不可能让他有性命之忧的。

不料,就在她突使狠招的时候,扎西罗的招式竟也陡然出现了失误,非但击向杨宓的那一棒落了空,侧身躲闪时转得也慢了些。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就要刺中扎西罗的太阳穴,杨宓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时她要收招已经来不及,只得竭尽所能把手偏了偏,原本直指要害的剑刃便惊险万状地贴着扎西罗脑后擦了过去,他的人并未伤着,束发带却被削断,一头长发就这样披散了下来。

金色的夕阳下,如水的清风中,俊美无匹的男子长身玉立,衣袂飘飘,栗色卷发锦缎般垂下肩头,闪烁着柔和而明媚的光芒,一回首间,几缕轻柔发丝微覆的面庞上,似含着千般心绪的神情如远山春水般幽深灵动,琥珀色的眸子清澈似琉璃,温润如珠玉,柔光流转的眼底暖意融融,笑意盈盈,那一刹的风姿飘然若仙,足以令人惊艳。

杨宓心中虽无杂念,但也不由得被这无意中铸就的绝美图景惊呆了。正心神恍惚间,却听耳边响起了一个清朗动听、微含笑意的声音:“杨姑娘剑法超群,扎西罗自叹不如,这场比武,是我输了!”

杨宓一激灵回过神来,立即摇头道:“不,刚才那一剑我本是刺不中的,扎西罗公子有意相让,我难道会看不出来吗?输的人是我才对。”

“你是因为走了神才会失手,我也看得出来!”扎西罗专注地望着杨宓,目光忽然变得迷离起来,“我若占你这个便宜,未免胜之不武,所以便故意出手慢些,想扯成平局再公平较量,没想到,我让招的本事还不到家,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若非你及时移开剑锋手下留情,我此时恐怕已是头颅洞穿,死于非命了!杨姑娘宅心仁厚令人钦佩,临危应变的能力又远在我之上,这个输,我认得是心甘情愿。”

“扎西罗公子真是太过自谦了,我走神是我自己的问题,哪里能作为计较输赢的借口呢?”杨宓虽向来大方,却也被他这毫无掩饰的火辣辣目光看得脸上发烫,不由得垂下长睫,目视地面道了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算是平手好了,江湖同道之间的切磋,多是以武会友,本也无需把胜负看得太重的。”

“好,杨姑娘真是豪气干云,好一个以武会友!”扎西罗剑眉一挑,忽地放声大笑起来,随即冲霍青等人抱拳道,“方才我是为激诸位与我比武,这才故意口出狂妄之言,并非有心对黎山派不敬的,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现在,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江湖中本多生性怪癖之人,行为不循常理者并非全都有恶意的,他既然如此说了,黎山众人自也不会再斤斤计较,大家彼此通名说了些客气话,先前的些许不快也就一笑了之了。

本以为事情结束,大家该各奔东西了,不料扎西罗却突然说道:“诸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并非中土人士,来此本为各处游历,并无明确的目的地,可否容我与你们结伴同行?我可是舍不得这么快就与你们这些新结识的朋友分道扬镳呢,顺便,你们为我这外乡人介绍一下中原天朝的风土人情可好?”

霍青与罗慧吟对望一眼,不禁有些迟疑。眼下看来,这扎西罗的确不像什么歹人,但人心难测,他们毕竟对他了解不深,如此轻率结伴,万一路上出什么差错如何是好?退一步说,就算他没有恶意,可他们是要去五行门拜访的,以他这样的性子,要是跟着去了五行门,一下子心血来潮去挑战人家,这岂不是叫他们得罪江湖朋友?

他们迟疑的工夫里,杨宓的心思也是转了好几转,因为刚才比武过程中的一个闪念,她突然很想知道眼前这男人的来历,尤其是他那步法到底是谁教的,现在他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起走,这倒正是个机会,但师兄师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想答应,她要以什么理由来说服他们呢?况且……

她的心忽然一抖,那家伙刚才的眼神……真是说不出的味道,恕哥哥该不会误会吧?她边想边惴惴不安地扭头瞟了陈恕一眼。陈恕本在低头沉思,感觉到她朝自己看来,却是粲然一笑,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他那满是了然又带着宽慰意味的笑容让杨宓心神骤松,于是回以一笑,满心温暖地朝他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