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慈刚刚走进浣剑邬,便闻到风中有淡淡的麒麟草味道,不仔细是一点闻不出来。她与九幽相伴多年,对他身上味道自然是熟悉得很。果然,穿过前院,走到后园中,远远便看见九幽在荷塘边练飞虹剑。荷塘莲叶已展开了鲜嫩的荷叶,时有红蜻蜓上下追逐。
九幽穿着淡色的衣裳,从天而落,淡色身影从荷塘上掠过,轻点了荷叶尖尖的小角,直直飞过来一下子就落在沐心慈面前。
“好灵巧!”沐心慈由衷感叹。个子这么高大,长手长脚的,在空中飞来舞去,衣袂飘飘的,竟如此清秀脱俗。
九幽蒙着面纱,看不清他表情。
九幽右手握成拳,伸到沐心慈面前。沐心慈盯着他手疑惑,低头凑近仔细看着他的手上有什么猫腻。
“怎么?”
九幽猛地松开松握的拳头,飞出一只惊慌失措的红蜻蜓,正好撞了沐心慈的额头,吓了她一跳!
“哎呀、你讨厌!”
沐心慈生气的凝了眉,见九幽面纱半遮着脸,一双星眸笑意星星点点,望着她,像是一束阳光流淌进她心头,温暖的,温柔的。本来就没多少的气立刻化成甜甜的甘泉,在五脏六腑里温柔的穿梭。沐心慈将他的大手双手握住,看了看他刺绣了暗纹的衣袖。”你穿淡色的衣裳比穿黑衣裳好看。”
九幽轻笑了声。
“怎的不说话?”沐心慈问。
身后立刻有宫女殷勤替九幽禀告:“皇后娘娘,公子昨日着了风寒,伤了嗓子。”
金钗一巴掌掴在那宫女脸上。”娘娘没问话,谁让你多嘴的!没个规矩!”
那宫女本因着九幽对她颇为和善,也常有人说她长得像皇后娘娘,在浣剑邬众宫女里一向有着些优越感,总觉着九幽对她是不同的,怎知一时嘴惹了祸,挨了训。宫女捂着脸泪眼汪汪的瞥了一眼九幽公子,可平日和善的九幽公子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为她说话,伤心的低下头去。
“金钗,不必如此严肃,本宫说过,浣剑邬的人不必受宫规约束。”不必受宫规约束,为的是不让九幽见了别人叩拜。九幽这样的男子,让他对别人俯首,沐心慈觉得是对他的一种辱没。虽然与九幽已经相伴许多年,但沐心慈觉得,真正的了解他,确实在重生之后,他的内心、他的个性、他的喜怒哀乐,她才真正的了解了。
沐心慈与九幽在浣剑邬里粘了一下午,九幽教她练剑、制毒、解毒,九幽弹了首琴曲,沐心慈大为赞叹,她是从来不晓得九幽竟弹得一手好琴。过去的二十年,他隐藏了所有,名字、容颜、他的琴、他的身份,甘心在她身边只做个杀手,甘心做她的工具任她利用,何其难得,她又何其的有幸。
沐心慈早屏退了下人,伸手摘取九幽的面纱。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唇,见她对着他发痴,微微勾了唇角,笑了。沐心慈摸着他的脸,眼里有些湿润,轻轻埋在他怀里。”如果你没有遇到我,没有爱上我,或许你会活得很好,有妻子,有子女,幸福的生活。我给了你很多的痛苦,是不是?”
九幽声音有些嘶哑,却仿佛因着这嘶哑多了分浑厚男子嗓音的性感。
“嗯……。”
沐心慈眼睛一黯。
“但这痛苦,我甘之如饴。再何况世上没有如果,遇见你了,我便没了别的路可选,只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