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军退三十万军,一个人计斩五将一皇子,那沐家若造起反来,他燕国江山、李家皇室,岂不是一掌就捏碎了?
李睿颁旨,沐战领兵回国之日,亲自出城迎接。
议事完毕,李睿借沈贵妃思亲心切的借口,把右相沈厚留了下,实则是要与他商议。
“沈爱卿,且坐。”李睿让人给沈厚搬了椅子,几欲与他平座。
沈厚几声“不敢”“不敢”,半推半就中,把屁股搁在了凳子上。
“爱卿何须多礼。母妃时常叨念姨母,姐妹情深,而今湄仪又进宫成了朕的爱妃,亲上加亲。”李睿一改在朝阳殿的威严,亲和有礼,如对长辈,与沈厚家常一番,颇为亲近。
“陛下年轻有为,湄仪能入宫为妃,沐皇家圣泽,臣倍感欣慰,只盼湄仪能早些诞下皇族子嗣,为燕国皇室添上一个皇子。皇太子之位空着于国家社稷安稳不利……。”
燕国皇室宫规:妃不得先与后诞子。沈厚此言,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睿听得明白。心头凉凉笑了一声,面上未表现出来。朝中大臣大凡都听沈厚的,现在与他对立于己不好,若能让沈厚死心塌地,那是最好不过。
“爱卿说得极是。”
聊完,李睿放了沈厚去见沈湄仪。虽说是假借思亲的名义留下沈厚,但也不好做得太假。
沈厚爱棋,是以见面便与女儿沈湄仪下开了。沈厚下得专心,沈湄仪却心不在焉,被沈厚提心了几次。
沈湄仪实在压不住心头的疑惑。
“爹爹,赵国的事,你怎么看?没想到沐战那四肢发达的武将,竟然有那么大能耐。”
沈湄仪皱眉道。沐家若为王,他们沈家只怕是第一个被满门抄斩的!
“三万军退三十万军。若沐战较起真儿来,岂不是能翻天做王了?”
“跳马!爹爹可要吃你的炮了。”沈厚仿似没听见。
沈湄仪移卒,别住马脚。
“看車,将军。”就等着炮移开好出车,沈厚一摸长胡子笑道:“女儿,你可又输了。”
沈湄仪一时疏忽,竟走投无路了才发现。为时晚矣。
“是啊,女儿又输了。”
沈厚指了棋盘的“馬”。”爹爹告诉过你,后宫之斗、朝堂之斗便如这棋盘。你看,这棋看似是車吃了你的将,却不知,吃你将的那布棋,其实是‘馬’。要做胜者,须看破表象,才能拳无虚发,找到真正敌人。”
沈厚笑得高深莫测。
沈湄仪皱眉想了想,恍然间,似有了悟!
“爹爹的意思是说,大败西凉军、杀五将、皇子的,不是沐战?”
沈厚点头。
“如果不是沐战,那又是谁呢?”
“那你看看,这棋盘上,哪一步棋在动?”
沈湄仪思索,继而大为惊诧,不可置信道:“爹爹的意思,莫不是说……沐心慈?!”
是沐心慈?让她怎么相信!
沈厚捋胡子点头。西凉不成,还有陈国。沐家若以为危机得解,那便高兴太早了。这关可还没闯完。
沈厚笑呵呵,叮嘱了沈湄仪一些事,尤其是对被李睿软禁在青莲宫的陈国质子苏昱的事。
沈湄仪想不透,为何父亲要让她去接近拉拢那没地位的质子。
沐沉舟回到家中,老婆、儿子、家丁……真真是举家欢腾,内外打扫、布置一番,等着沐战回来庆功。
西凉兵败退,赵国失守的城池再获自由,被蹂躏践踏的赵国百姓重活自由,仿若鬼门关被拉回人间。
沐心慈让大哥沐战将附近被屠城的城池休整了一番,赵国百姓对燕国兵感激涕零。
赵王为自保抛弃了他们,而沐战救了他们。
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让人如何不铭记?尤其是那位面善的姑娘,带着士兵来帮他们掩埋亲人尸首、重建屋舍,留下药材药方,叮嘱他们一定按照这些做,以免瘟疫肆虐,再遭苦难。一言一行,无不是为他们考虑。那姑娘年纪虽小,却能看出她眉目间的大气、勇气,让人不由折服。
待沐心慈走了之后,百姓间才得传闻,这姑娘,是燕国新皇的十二岁皇后,沐心慈。
赵国军一直在国都保护赵王,不曾撤离。沐心慈将在虞城看见的那对母子葬了,没多做停留,赶往赵国国都,沛安。那里有她上一世的两个老朋友,赵国长公主玉洛秋,女将军上官蓉。
九幽每晚像掐了点儿似的,不会晚半刻,沐心慈晚膳后半个时辰出现。
“心慈,该练剑了。”毫无表情。
“师父……。”沐心慈拉了拉九幽的袍袖,“今晚心慈不想练剑,想听你弹琴。”
“师父不会弹琴。”九幽别开眼拒绝。他弹琴的手势略与常人不同,会泄露身份。
“哎……那实在遗憾。心慈还打算听你弹完琴,就把你贴心窝窝藏着的东西还给你呢……。”沐心慈拿出从九幽怀里顺走的赤凤衔珠钗。
九幽大惊失色!刹那间,仿佛看见自己这些日子编织的谎言碎成千万片!
“这不是你的吗?”
“……。”
“不是师父的,我可就扔了!”
说着作势要扔。
“不要扔!”
“为何不扔?是你心爱的姑娘的?如果是,我就留下。不是,我就扔了!”
再作势要扔。
“……是!”九幽握住沐心慈手腕。
“是谁的?”
“是我……心爱的姑娘的……。”
沐心慈了然的点头。”师父,这是我的,那是不是说,我就是你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