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封地给那将军,简直是养老虎造反。然,只有陈王知道,那领兵的,是苏昱。
被送往敌国的质子就算回国,也是任人宰割的份儿,历朝历代的质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被扣上奸细的帽子五马分尸,被扣上无端罪名,泛泛的一个“藐视皇权”被凌迟、被毒杀的更是不胜枚举。两百年战乱,恩怨是非从不曾断,这样的事太多了。
陈王想着,若有朝一日,苏昱能从燕国离开,陈国容不下他,至少还有一块土地给他。
苏昱拿着陈王传来的圣旨,放在案桌上,鼻间哼出一声冷笑。
他现在来后悔自责,想给他谋活路又是作何。
补偿有何用,当时送质子时他的取舍,便是决定舍了他的命了。
“阿音!我、我实在装不住了……。”沐战连忙拉住沐心慈手腕,压低声音道,防备着被人听见。”我在板车上躺十天,屁股都要躺生疮了!”
日日练武练惯了,现在这天天躺着装病,真是要命。沐心慈看沐战那模样,竟有……几分可怜?
“你现在若突然好了,他们说不定立刻就把我们轰走。”
沐心慈边给他敷药边小声回答。
“木鱼哥……。”一声娇唤,一蓑红影飘进来,是个穿红裙的妖艳美人!她大眼睛在沐战结实裸露的上身逡巡一遍,停留在沐战肚子那八块腹肌上,嘴角翘起满意的微笑,心头暗赞:确实不错。
沐心慈见斗于梦儿进来,知趣的两下子给沐战敷了药,要撤,沐战拉住沐心慈手腕不让她走,低声焦急质问:“你这样对得起你嫂子吗!”
沐心慈掰开沐战的手,对斗于梦儿扶了个礼,利落的出营帐。
“阿音……。”你不能这样对我!
沐战眼睛都要望穿了才盼到沐心慈来帐篷里看他,这丫头竟是个石头心,说完就走了,也不管他现在处境是多么危险啊!
“木鱼哥,身子可好些了?”斗于梦儿坐到沐战身边,手拿起药给沐战敷药,指尖在沐战肌肤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沐战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
真的很危险!
“……在下已经用过药了。”沐战面无表情冷硬道,眼睛看都不看斗于梦儿一眼。
斗于梦儿挑了眉梢:好啊小子,够骨气、够味道。
斗于梦儿眼睛又在他身上扫视,身子骨着实不错,放在他们西凉都是好货色,而且一张脸长得也棱棱角角的。
“没关系,本公主再给你敷一道……。”
“不必!真的不必了公主!不必再敷药!”
沐战的无情拒绝,在斗于梦儿眼中却成了半推半就。沐战心头暗暗叫苦,这简直比挨刀还折磨!还是秀秀好,温顺又羞涩,任他如何都可以,他说东她从不往西。
山谷那晚,沐心慈拍昏了沐战,与九幽、金钗、杜怀柔几人换了军医士兵的衣服,佯装成燕兵随军医,最擅长治眼睛。
北宫令眼睛受伤,正是需要医治的时候。西凉军虽然也有大夫,但西凉人崇上巫医,正经医术实在差,最主要的,是在袭击燕兵前那一夜,一行二十个巫医离奇的中毒死了!真真是一个大夫也没有。
现下沐心慈“诚心诚意”投降,覃斩也就暂时收容下。再怎么着,不能耽误皇后和大皇子的伤,全当死马做活马医了。
本来沐战这体格魁梧不像大夫,正被怀疑,可斗于梦儿一见,竟是竭力保下沐战。
北宫令伤了左眼,箭尖刺伤眼球,是瞎定了。
“娘娘,民女来替您换药了。”沐心慈道。
“你进来吧。”北宫令身边的老宫奴道。
瞎了眼,北宫令现在已病得七荤八素,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哪里还顾得谁是谁,再说,西凉军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大皇子斗于澶,其余的没人认识沐心慈。而沐战一直穿战甲、带头盔,远远的隔着河岸,也没人看清他的模样。
眼下这回朝的三十万军中实际上有威胁的,唯有左将军覃斩一人。而覃斩手段虽残忍,却心计不足。北宫令一病倒,这三十万大军,看似凶猛,实际上却是一只无头狮子。
这次混进西凉军营,沐心慈是另有图谋……
上次没有狠下心灭杀了这群人,这次可不能怪她心狠。
沐心慈放下药碗,拿出纱布和碾成泥状的草药,心头计算划过,忍不住嘴角翘了翘。
“小娘子笑甚?”老宫奴在北宫令身边呆了近二十年,眼神毒辣,察言观色尤其厉害。他早怀疑这几人有问题!要不是看那青年男子和这丫头好似真的医术了得,他早让覃斩把他们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