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如此,但陈王逗留天蝉国都朝月城数日仍不愿离去。陈王正要回国,却听闻天蝉国新纳入后宫不多时月的宠妃苓妃,与侍卫偷情被捉奸,天蝉国皇帝一怒之下废了苓妃,打入冷宫。
杨皇后又揭发苓妃之父用巫蛊之术,意图弑君,证据确凿。皇帝适时病倒,各御医皆束手无策,更加是印证了国师父女的罪恶。
杨皇后称,解术之法在苓妃身上,便将苓妃从冷宫弄出来,请了巫医日夜用毒水浸泡,喂了毒蛊,各种残忍方法,无不用其极。折磨苓妃,却不让她死。
陈王得知此事,虽是个昏庸的皇帝,却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冒死偷入天蝉国皇宫救走苓妃,带回陈国皇宫,为妃。苓妃当时已有孕,诞下一子,天生带毒,便是苏昱。苓妃不久便亡故,儿子也因体质特殊,机缘巧合被怪人天火宫宫主椴木瞧上,偷走。
天蝉国老皇帝病康复,下令废了杨皇后,为苓妃一家平了冤屈,封了性子贤良的丑女莲美人为后,自此后宫再不纳妃,形同虚设,没多少年头就病倒了。
穆工与老皇帝长相相似,九幽也是想来看看他。
“此番天下混战又将开始,昱儿,你若瞧着情况不对,便来天蝉国,你父皇……很想你……。”穆工叹了口气,“陈王虽于你有恩,但此番他送你来燕做质子,已算是恩断义绝,你……也不必太过顾忌他。”
“王叔不必担心,昱儿自由分寸。”
九幽与穆工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九幽有着前世后二十年的回忆,自是知道自己身世真相,而今的苏昱,是不知道的。等到必要的时候,他再亲口告诉他吧,不要再走上一世他走过的那些弯路。
九幽刚从玉琢殿出来,便碰见了一个浑身杀气的人——苏昱!
苏昱抽剑直抵九幽喉间。”你既非我,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冒充我!”
苏昱恼怒。
九幽鼻间哼出一声冷笑。
“若我要取代你,轻而易举,何须费尽心思?”
苏昱更怒,九幽却只是冷,两指轻而易举夹住苏昱的剑尖。
“你恨的,是我在心慈身边,拆散了你和她,是吗?”九幽道。
“……。”苏昱没有答话,但眼中怒火是更甚了,剑尖猛进了一寸,刺破九幽的皮肤。
“就算没有我,她依然不会爱你,因为……。”九幽使了内力,剑尖竟生生折断,“现在的你太弱,不配站在她身边!”
苏昱惊怔。九幽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中。苏昱看着冰蝉剑断裂的剑尖,从未有过的愤怒席卷而来,继而又觉无力。
他要怎么,才能斗得过二十年后的自己。
冰蝉剑,是穆工让椴木给苏昱的。今晚若他没有跟着九幽来这里,大约还被蒙在鼓里。陈王,竟不是他的生父,而另一个“自己”却又莫名出现,夺走了他喜欢的人。苏昱心头一股无名火乱窜,挥手将断剑钉入石柱。
东周的来使,大皇子李赫和长公主华阳在寿宴前一日到燕京。李睿与沐心慈摔着群臣在宫门口迎了大皇子李赫与华阳公主。东周皇室是长子即位,不出意外,李赫便是未来的周国皇帝。
不光沐心慈身世与东周皇室有些关联,燕国皇室李氏与东周李氏在东朝时期也是同宗远亲。东朝灭,天下七分,东周独大,自是瞧不上燕国。
沐心慈对李赫与华阳不陌生。
见面,李睿与李赫一阵寒暄问候,各自都端着皇族的风度,暗里有一番较量的意味。李睿何等野心的人,绝不是会退步俯首的臣子。两人,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互相针对又些许惺惺相惜。
华阳生得身材高挑康健,一双大眼、浓眉,有些英气,更多傲气。
“不想,皇后娘娘还如此年幼。”华阳笑道,显然没把沐心慈放眼中。
沐心慈也笑,但她的笑更多是中土女子的温婉、端庄,不像华阳难么凌人倨傲。
“本宫也没想到华阳公主如此‘年长’。”
华阳一愣,心头不悦,却也不好说
“听闻燕皇宫景色园林秀丽,皇后娘娘便带我去转转吧。”
倒是真是一点没有做客的拘束啊。
沐心慈便领着华阳四处转了转,燕皇宫颇大,假山、画廊、水榭、池塘、林木……确实地广花样多,连沐心慈也觉燕国皇宫修得奢华,华阳更是不说了,一路上好奇的这看看那瞧瞧,兴致高涨。
走了近一个时辰,华阳终于走累了,又细细的落起雪。沐心慈让人抬了撵来。
华阳坐在撵上,往暂住的姣厄殿去。
走过石桥,华阳望着荷塘边愣住了。沐心慈随着她视线瞧去——细雪洋洋洒洒,满塘芙蕖枯骨半折池中。塘边,一身淡碧色衣裳的男子弯下身,发梢不小心落进了池塘,他伸手从结了一层薄冰的池塘里捞起了什么,只见冰水从他指间滴落,砸在水面一片璀璨荡漾。
这样的画面,有一种苍凉和惊心,让人移不开眼。
“这男人是谁?”华阳情不自禁问。从这侧脸看去,生得,似乎不错。
“陈国七王子,苏昱,我燕国的客人。”沐心慈道。
“陈国……。”华阳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陈国送来燕国的质子。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绝色的男子。
苏昱发现这边动静,看过来,脸上尽是淡漠疏离,并不把这边两位放在眼中,也不打声招呼,自顾自走了。
华阳心头暗想:虽一脸清冷,皇子架势倒是十足。
沐心慈看清了苏昱离开时,对她投来的别样的一瞥。有时,沐心慈也会有些矛盾。他是九幽,却也不是九幽。他心头的寂寞,沐心慈是懂的,却也不敢靠近去温暖他,只怕会伤了另一个。
撵车远去,华阳却总是忍不住回头看苏昱方才站的地方。心头暗思忖:得寻个机会,和他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