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东周与西凉的女子与中土女子不同,就是豪放、大胆,看男人都那么直接、紧迫。
“太后娘娘,华阳为您准备了一场桃剑舞。”华阳向静安双手拱了个礼。
静安正在兴头上,看华阳浓眉大眼、灵气活现,笑呵呵的点头应了。
桃剑舞是东周的特色。东周人尚武,女子亦不例外。但女子终究不是男子,大刀大枪拿着不合适,便用桃木剑代替,久之便编了舞,女子体态柔美,加之舞剑动作英姿飒飒,裙裾翻飞间,燕国大臣的公子以及苏臻都看直了眼。
李睿连连叫好,直夸赞东周女儿多英豪,李赫满口谦让“谬赞”。华阳舞到一半忽然停下来,邀苏昱与他同舞,苏昱却毫不怜惜的冷面婉言拒绝。
华阳觊觎苏昱,沐心慈味感不悦。虽知道眼前的苏昱是二十年前的九幽,可想着他被这个高傲凌人的华阳公主惦记打着算盘,还是不甚欢喜。
华阳有意苏昱,倒是气愤了苏臻。苏臻一直以为华阳是在看他,却不想佳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
苏臻青着一张脸,阴咎的眼更阴了几分。
天蝉国来的北王穆工恪守中庸之道,有规有矩,该装傻时装傻,该狡猾时狡猾,拿捏得当,倒让李睿怎么套话都问不出天蝉国皇室的详细,更觉天蝉国那一竿子人个个玄乎乎,颇为神秘。老皇帝病倒,北王迟迟不即位,未来皇帝是谁?
穆工时而把视线停在苏昱身上,奇怪着为何苏昱看他的眼神与昨夜看他的眼神不同。昨夜的苏昱眼神更加沉稳,现在的苏昱,似乎比从前见他时还要冷漠上几分。
苏昱看向座上,李睿正附耳与沐心慈说着什么。苏昱端了满樽的酒,咕咚一口全灌了下去,一抹唇,“吭”的放下酒樽。心头闷。
他有他的骄傲,所以他从不主动去缠沐心慈。也正因为他的那份骄傲,让他如此煎熬。想靠近却不能靠近,想要对她说喜欢,却又不能说喜欢,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苏昱仰头,又是一樽酒。
为何,他就喝不醉呢……
他真想好好的大醉一场。
宴后第二日一早,陈国三王子苏臻、北王穆工先行告辞。临行,苏昱送苏臻离开皇城,苏臻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对苏昱冷哼一声阴笑道:
“七弟,没想到你身在燕国当质子都还能偷了陈国的兵去攻城略地,哄父王封你为王,真是三哥小看你了!”
苏昱虽比高头大马上的苏臻矮上一截,但他身上凌人之气却让苏臻无法忽略!夺位路上最大的威胁不是大王子苏珂,而是他,苏昱!
“并不是你小看我,而是你一双眼,不可能看穿我。”苏昱一句话,把苏臻气得咬牙。
“为兄便看你还能得意到何时!陈国终有一日会挥兵南下,夺取大燕!到时……哈哈哈……你且自行保重吧!”苏臻一抽马屁股,奔向城外,“驾!!”
穆工临走,给了苏昱一把镶嵌了珠玉的精秀短刀。
“燕国皇宫不许带剑,你不能没有兵器防身。还有这个,”穆工说着又掏出一个锦囊,“是你师父椴木让我转交与你的。你体质特殊,毒发的时候可以吃一些,缓解……。”
“谢……王叔。”苏昱说得有些生硬。
不论是如今苏昱还是二十年后的九幽,遍体是毒的体质,伤人也自伤。每月必有一日毒发,如万虫噬心,寒气遍布四肢百骸,苏昱时常昏死过去,又疼醒。
他亦不知自己至毒的体质如何而来,时常觉得自己是在一步步、一天天接近死亡,却又不知缘由。
或许,那个二十年后的“他”知道原因,关于他们身体里的古怪、秘密。
东周的两尊大佛来得迟,走得,怕是也迟。李赫和李华阳赖在皇宫里,毫无离意。华阳委婉示意想与苏昱走近,李睿自然不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苏昱个性淡漠,拒人千里,李睿料定了华阳去是回碰钉子。
果不其然,华阳何止是碰钉子,那简直是碰的是锥子!去青莲宫脸苏昱的面都没见着,不甘心干等了半下午,软硬兼施,依然没行。
“七王子殿下在药浴,公主还是改日再来吧。”婢女红缨面无表情道。
华阳再生气也无法,毕竟这是燕宫,要杀人治罪还是不方便,只得改日再来。
是夜,月幽幽,雪静林霜白。
苏昱药浴完毕,遣走了婢女,一个人呆在寝殿里,因为痛苦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眉睫发丝上都结上霜花。
师父椴木从小告诫他,毒发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连椴木,也不清楚苏昱毒发的日子。苏昱自小记着这句话,咬牙一个人坚持十多年,就算可能活不过毒发的夜晚,也不会信任、求助任何人。
苏昱扶着心口半躺在榻上,透过窗棂,看见林梢头那上弦月,平静的心,竟如此浮躁。
为何,脑海里总是她的影子。
苏昱闭眼,又是日日跟随沐心慈的那些零碎记忆。她的琴,她的画,她的声音,她爱看的书,爱喝的茶,她的生气娇嗔,她的深沉算计……都让他,忍不住好奇,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昱正意识飘渺,忽感到榻边有人!
“谁!”
黑衣人背光而立。
“是你?!”
九幽揭开黑色斗篷,露出与苏昱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