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问她自己的心？
可是她心里究竟喜欢谁，就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晁帝，他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待在她身边，陪伴她，支持她，给她安慰。他是如此耀眼，强大却又脆弱，曾一度占满了她的整个心房。
那个时候，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两个人会在冰冷的夜晚紧紧挨在一起取暖，也会攒下好几个月的零花钱给对方买礼物。
可是现在，他变成了神帝，变成了朕，一切就变味了。
天启出现，宁儿出现，秦茗出现，命运的转变使这份感情不再那样纯粹。即使现在告诉她他还在乎她，他们也无法变回最初的模样了。
再看秦茗。
他曾救过她两次，曾经对她说会永远保护她，陪伴她。他会用自己的血给她缓解饥饿，也会冒生命危险救她性命。他爱吻她，拥抱她，好像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可是这份珍爱有几分是因为她会逆天改命？如果她只是一个终日缩在尼姑庵里挑水种地的实习小尼姑，他还会把她当成宝么？
自己对他的感情，又有几分是因为怜悯他悲惨的身世？
李小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男人，她哪个都不想失去，就哪个都无法得到，这就是老天对她花心的惩罚吧！
“佛，我想好了。”
佛沉吟了半晌，低声道：“你真的如此决定？”
李小娜道：“你一直住在我心里，你还不了解我么？”
“……你可知，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是不会放弃你的，最终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小娜伏身道：“请佛祖成全弟子的心愿。”
佛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罢，有四分之一颗鈊魂珠就在秦茗的身体里，我会助你将它取出来，现在，你过去吻他吧。”
李小娜擦汗，“你真的是佛吗？”
佛曰：“哎……总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吧。”
于是李小娜走到秦茗面前，擦净他的脸，垂头看着他。昔日的神帝已经退去光环，变得憔悴不堪。他的苦，又有几人能明白？
李小娜怜惜地看着他，弯下腰，将吻印在他唇上。
身体变得温暖起来，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从她体内缓缓流出，与秦茗的合成一股，凝成了一颗光华万丈的珠子。
“原来完整的鈊魂珠竟然这么好看。”
李小娜用掌心托着它，惊讶于它美丽的光华。金光与银光在它表面似水般流淌，蕴藏着无比强大的神力。
“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照我的指点来做吧。”
李小娜站起身，缓缓地点了下头。
秦茗和晁帝醒来的时候，他们正躺在大门前的祭台上，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衣服也完好无损，好像前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晁帝举起双手，发现自己的体内充满力量，好像全部神力都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秦茗也错愕地看着他，震惊于自己现在的状态。
“皇兄。”
“皇弟。”
“我们……怎么了？”
秦茗摇了摇头，站起身，神情恍惚地向悬崖下面看去。
下面依然流淌着沸腾的岩浆，在它下面……在它下面……
“丫头！”
秦茗想也没想，便纵身跳了下去，晁帝则紧随其后。
强大的神力保护着他们的身体，使他们免受伤害，然后他们在岩浆的下面，找到了一尊金色的雕像。
金子做成的少女双手合十，虔诚地面向西方跪着，平静的小脸上尽是悲天悯人的光彩。
秦茗一拳打在地上，“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何要这样？”
晁帝呆呆地站着，不言不语，好像被那尊金像抽走了魂魄。
“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秦茗跪在地上，流下了自成神以来第一滴泪。
传言说，前任神帝秦茗因救世有功，恢复了神籍，从此在天宫里当了一名清闲的神王。
传言说，神帝和神王为争抢一尊金像而大打出手，最后神帝仗着人多势众，打败了神王，夺了金像，将神王贬成了妖。
传言说，神王因不堪受辱，自尽了。神帝则总是呆呆地看着那尊金像，和它说话，还爱用衣袖擦净它上面的每一粒微尘。
传言说，神帝陛下有个怪癖，就是喜欢在华贵无比的神帝袍外面披上一件很丑很丑的绿大衣，还总是紧紧地拢着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温暖。
传言说，神帝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好男色，因为他总是把某位小龙王和一条鲤鱼精召唤到天上，还和他们挤在一间屋子里住。
传言说，有位佛陀曾经西天看到过某位神王的踪迹……
时间流转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百年过去了。
某日，佛祖刚在万佛阁迎接完几位来到西天取经的和尚，正准备爬下莲花宝座，就看见一个令他无比头疼的小丫头正缩在云彩后面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佛祖立刻屏退周围，慈眉善目地看着她道：“娃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女娃仰起红扑扑的小脸道：“刚才那几位高僧很有名的，我……我想要他们的签名。”
“啊？你说他们啊，已经走了。”
“啊！”小女娃大惊失色。
“我去追他们！”
佛祖无奈地看着她，缓缓摇头，“还是这么调皮。喂！我让你想的事，你想好了么？”
小女娃大叫道：“你每天都问我一次，烦不烦啊？我现在已经一心向佛了，您就别老用这些红尘俗事儿打扰我了！再说他俩现在都过得挺好，我就不出去残害他们了。”
“一心向我？为何不肯剃度？”佛祖啧啧摇头。不但不肯剃度，每次听到传言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真是嘴硬……这娃儿每天都吃很多，西天的经费也是有限的啊！他有点后悔当初一时心软将她带回来了。那两个神娃终日只知道长吁短叹，咋就没有一个想到来西天找找她呢？偏生自己还答应了她不能泄露她的行踪……哎！当一个信守承诺的精神领袖真是好辛苦啊！
“人家不喜欢做秃瓢嘛……啊啊啊！好烦！我决定了，谁最先找到我，我就嫁给谁！这样您老高兴了吧？”
佛祖展颜笑道：“随天命，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小女娃火急火燎地边跑边道：“真是的，耽误我时间，高僧都走远啦！”然后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跑过藏经阁，穿过莲花池，来到了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跟前。
几位高僧正站在河边跟河里的大乌龟算小费，小女娃一眼瞄到他们，惊喜地挥手道：“高僧请留步！”
众高僧回头，微愣。
小女娃忙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和一杆毛笔，举着向他们飞奔过去。然后——
“啪叽！”“哎哟！”
小女娃双臂前伸着扑倒在地，脸朝下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就不动了……
一位高僧道：“阿弥陀佛……”
另一位高僧道：“师父，我本来还以为她是妖怪，现在看来……”
第三位高僧道：“来来来，女施主，莫慌，俺来扶你。”
第四位高僧：“……”
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钝响和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哎哎哎！何方妖人，竟敢踹俺老猪！”
“哼，踹的就是你，她是我的女人。”
小女娃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全身一颤。
然后她小小的身体就被抱了起来。小女娃颤颤地睁开双眼，逆着光，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俊脸。
于是——
春天来了，西天的桃花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