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清净庵的占地面积很大，师徒四人可以一个人霸占一进院子，其中属平念和李小娜的院子离得最近。
她听到李小娜呼救的声音，就急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踢开门进来一看，竟看到李小娜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蹲在墙角处，双臂前伸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嘴巴还像鸡屁股一样撅着。
难道师妹正在体验大猩猩的生活么？
“平凶，你怎么了？”
李小娜侧眼看着她，全身僵硬。
师姐怎么还不将禅杖抡过来？
晁帝又细细地品尝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呵呵笑道：“我施法了，她听不见我，也看不见我。”
李小娜恍然大悟，原来这只妖还有这种功能！忙将面前的罪魁祸首推开，弹起来叫道：“没事！没事！叫着玩！”
平念侧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小娜尴尬地笑道：“真的没事，师姐……我只是饿了，我一饿就这样。”
平念恍然，这孩子一饿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上次拜师就是一例。
“没事就好，那我出去了啊，就快吃饭了。”
李小娜忙点头。
待平念出门之后，晁帝倚着门框一脸坏笑。
“笑什么？”李小娜皱眉。
晁帝道：“你的法号，很有意境。”
李小娜低头看着胸前的一马平川，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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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的李小娜同学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因为收了晁帝做小弟，就有了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每天都能吃够三顿饭，不用在饿的时候吸手指头。每晚都能睡在房间里，不用睡地下通道或公园里的娱乐设施。内急时有厕所上，而且最关键的是--手纸公费。
按说现在的她应该美到天上去跟我佛一起跳四小天鹅才对，可是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有了物质基础就开始惦记上层建筑。所以晁帝办事效率高导致的最明显的恶果就是--李小娜闲得发慌了，而晁帝施法过度的结果则是--李小娜的嘴巴肿了。
于是某日清晨，当晨光微露之时，李小娜拉起斜靠在榻上的某人严正交涉道：“以后那些活你都不要做了，只需要乖乖地躺在床上养精蓄锐就好。”
晁帝眼神暧昧，“养精蓄锐做什么？”
李小娜脸红，“如果不干活的话，一口阳气就够你用一天的吧？”
晁帝在榻上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这么定了啊！”
“那你岂不是很吃亏？什么都不让我做，还得让我吸阳气？”晁帝歪头看她。
李小娜低头想了想，发现确实有点吃亏。
“那怎么办呢？”
晁帝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忍笑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换种方法，一次性让我吸个够。”
李小娜愣住了。
晁帝俊眉一挑，浅浅的笑纹似春水一样在朱红的唇边漾开，流转的赤眸道不尽千言万语，声音醇醉，带着一丝暧昧的沙哑。
“可好？”
“好啊！”李小娜点头。
“噗！”
李小娜淡定地用袖子擦了擦脸道：“你太不讲卫生了。”
晁帝瞪圆了凤目道：“你到底明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不是现在吸十秒钟以后吸十分钟么？一定够用了。”李小娜点头，认为此计可行。
晁帝无语，碰见这种人，就连调戏都变成了力气活。
“我说的办法是，只要你助我寻回法力，我就不用再依靠你的阳气为生了。”
李小娜大喜，笑道：“这敢情好，你的法力在哪？”
那语调轻快的就像在问“今晚的宵夜在哪”一样。
晁帝微微摇头。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有四分之一的内丹就藏在她的身体里，与她的血肉长在一起，被她的生气滋养得好好的。
暂时还是不让她知道得好……
“在被封印之前，有人夺取了我全部的法力，封在了四颗鈊魂珠内，现在我也不晓得它们在哪里。”
李小娜看着他落寞的眉眼，心中忽然一阵难受，这种感觉就像亲眼看见自己家养的小狗被别人家的小孩打了一样，有点自责，有些怜惜。
一只小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脑袋，晁帝微愕回头，就看到某人坚毅的眉眼。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珠子找回来的！”
晁帝失笑，“你知道这有多难么？”九千年前就丢了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找回的。
李小娜摇头，“难不怕，就怕没有饭吃。”连续几天饿肚子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了。
晁帝一时无语，半晌后道：“好吧。若鈊魂珠出现，我立刻就能感应到它，你只需片刻都不离开我就行。”
李小娜想起了医院专用的便携式血袋。
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你知道它们大概在哪儿么？”
晁帝仰躺在枕头上摇了摇头。
李小娜歪头看他，“当初是谁封印你的啊？”
晁帝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即轻声道：“隔得太久，记不清了。”
李小娜点头，“你的心眼很好。”
“什么？”晁帝失笑，“为什么这么说？”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说他心眼好过。
李小娜笑道：“有一本书上说过啊，心善的人总是能很快从仇恨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晁帝愣愣地看着她粉嫩的小脸，张嘴说道：“我的心不善。”
他没忘，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他一刻都没有遗忘过。
“好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是好人，就像神经病从来都不说自己是神经病。”李小娜拍拍他的肩膀，对于自己收了个好妖作仆人这件事感到十分满意。
晁帝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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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转眼即过，山中也渐渐冷了起来。满山的绿叶都黄了，边角泛着金光，飘飘洒洒地落下，总有几片被清风卷进庵里。
李小娜穿着师父刚发给她的灰色棉袍子，握着一把大扫帚，看着满山落叶纷纷，竟然生生憋出一点诗意出来。
“秋风扫落叶，冷……哈……哈……哈欠！”
晁帝骚包地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衣斜靠在门边，嘲笑道：“你体质太差。”
李小娜含恨看他，“我是人嘛，自然没你抗寒。”
“即使在人类中你的体质也是最差的。”晁帝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臂道，“要不要进我怀里暖暖？”
“不用，”李小娜脸红，“谢谢。”说罢低头乖乖地扫落叶。
晁帝觉得无趣，懒懒地靠在了门框上。
就在这时，忽见平欲急匆匆地走进院门，看见李小娜就招呼道：“平凶，你有空么？”
李小娜呆呆点头。
平欲将几张钞票塞进她手里道：“师父让我下山买东西，碰巧螳螂那厮又来捣乱，你能替我去么？”
晁帝见状，立刻凑到李小娜身边道：“去！去！快答应她！”
于是李小娜点头。
平欲满意地拍了拍李小娜的肩膀道：“你可帮了大忙了，回头分你条螳螂腿吃。”
李小娜黑线。
平欲将临时画的路线图和采购列表交给她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晁帝见李小娜全身颤抖地捧着手上的一堆东西，问道：“头一次出门，太兴奋了么？”
李小娜摇摇头，两眼放光地转过脑袋，激动地说：“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摸过这么多钱了！”
“你真是……”晁帝侧目看她，拢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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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讨价还价，李小娜特意跑回屋里将大大的僧帽带上，将所有头发都塞了进去，只留两只耳朵在外面。
晁帝在一旁看着她忙活，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样算欺诈。”
“我本来就是实习尼姑，再说这是为庵里省钱，佛会原谅我的。”
“你怎么这么喜欢钱？”晁帝表示很不屑，“小姑娘太爱财了不好。”
“有钱才能活着啊。”李小娜瞪眼，“没钱就饿死了！”
如果有钱的话，她的爸妈也不会离家出走，她也能像普通的妙龄少女一样安心地上学打扮谈恋爱，而不用跑到这里当实习小尼姑……
晁帝见她鼻头有些红，抿了抿嘴道：“想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
“真的？”李小娜惊喜，“怎么帮？”
晁帝挑起一缕银发道：“我是妖啊，砍砍价还是难不倒我的。”
李小娜听他的语气，心中有些怀疑，“你不会想用法术做什么坏事吧？”
晁帝又摆出那种万恶的笑容。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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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娜发誓，就算她的想像力超越常规也猜不出他想干什么。
此时她身边站着一位手持木钵的白衣僧人，有着浓长的俊眉，清澈的朗目，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红唇，疏朗的眉目间尽是悲天悯人的神采。身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衣摆不时随风扬起，似风卷云舒，好像随时都会羽化登仙。
这样的男人，总能令人在灵魂得到净化的同时产生邪念。
晁帝笑若春风地看着大张着嘴巴的李小娜问道：“我美么？”
李小娜低头默默地擦鼻血，你很美，如果不扮成僧人的话就更美了。
晁帝满意地笑，将她手里的采购单拿起来看了一眼，拿了钱，道骨仙风地向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李小娜打算跟上，却被他伸臂挡了下来。
“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就回来。”
“你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吧？”
看他变成这副模样，李小娜认为全城的女性都很不安全。
“你放心，我不施法术。”拍了拍她的脑袋后，就从小巷里绕了出去。
李小娜不放心，扒着电线杆往外看，越看越惊，最后觉得自己带这个妖孽下山简直就是造孽。
当打酱油的萝莉、逛街的御姐、小卖部的大婶、倒污水的老太太以及很少一部分男性同胞一水儿都用少女怀春般的眼神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时，李小娜就知道自己罪过大了。
他这个扮相，实在是太不严肃，太影响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