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知道,皇家所赐之物不可送,不可当,不可失,即便家徒四壁,这簪子也只能放进仓库,绝不可用来换米换粮的救命,若有一丝半毫的错处,责难是小,性命不保是大。
九曲玲珑簪虽华美贵重,价值不菲。但以宋氏这些年掌家来看,每年从她手里过的账目也不止上千两,她对这簪子真是爱不释手?只怕这其中另有蹊跷。
初忆越听越气,紧紧抿着唇,小小的手掌攥成拳头状,似乎在下一秒控制不住就能将这几个人都轰出去。
良久,她轻不可闻的舒出一口气,眉头轻敛,眼底有着淡淡的薄怒,却是一闪而逝,让人以为她在刻意的保持冷静,倔强的神态倒与以前的雉初忆十足十的一样。
“总计多少两?”她的声音也愈发的轻颤。
三姨娘赵氏尽责的掀开最后一页,讶然道:“四千七百八十两。”
初忆嘴角一抽,忍了又忍,手里的丝帕被攥的潮濡,粘在掌心里,若不是自己不想节外生枝,她绝不会隐忍,该死的封建社会,早晚她会离开。
“好,我还。”初忆说完,宋氏与落寒当即愣住,赵氏与阮氏各转心思,更加坚信雉初忆今时不同往日,致远镖局四年开销在她眼里不过是毛毛雨。
宋氏缓过神,眯了眯眼睛,嘴角抹过一丝冷笑,手扶桌案站起身,举止端庄的伫立在铜镜台前,抚了抚一丝不乱的发髻,似不经意道:“其实这九曲玲珑簪应该供奉在雉家庙堂才是正理,你说呢,忆儿!”
初忆如一般富家小姐一样,修有完美的指甲,指甲上晕着淡淡的粉,此时,这指甲却蓦地抵住了掌心,隔着丝帕,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又一次镇压住内心的愤怒,她依旧是低眉顺眼,依旧是语气浅淡,“忆儿觉得不妥,如果要供奉,亦应供奉在乌家庙堂才是。”不待宋氏发怒,她屈身一礼,“忆儿见识浅薄,还望母亲明示,忆儿说的可有错?”
宋氏倏然转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毫不避讳的冷哼一声,“别怪为娘不容你,限你三日内将账目还清。”说完甩了帕子,绕过初忆愤愤离开。
阮氏与赵氏对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了眼初忆,片刻,阮氏竟呵呵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初忆的肩,风情万种的扭转身姿离开,赵氏却皱了皱眉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似不便逗留,也跟着走了。
落寒见人都走了,几步凑过来,拉着初忆的手,上上下下细打量,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似嗔怪又似伤感,摸着她的头,“你也知道母亲心里记恨着慧姨娘,你只当看不见,听不见就是了,何苦担那子虚乌有的四千多两银子,现下你拿什么还?”
初忆张了张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与雉落寒近在咫尺,就更觉她美貌,一双秋水含波的杏仁眼,粉腮红唇,绝不似初忆这种花骨朵的模样,她已是盛开的百合,正待君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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