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真会偏爱一个人,竟给了乌承业如此完美的人生,权臣之子,富贵窝里的蛟龙,此时他着一身武官朝服,绯红的底子绣藏青的腾蛇,束革带,乌皮履,发以犀簪束缚,他手里托着半透的乌纱,站在绿荫下,俊美的容貌过分的神采张扬,身姿英挺,却又完全没有武将的粗狂戾气,有的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倨傲。
初忆终于明白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又一处作用,那就是让贵戚更加富贵逼人,贫民更加自惭形秽。
她对他本就感觉陌生,这一瞬间,更觉得与他是天地之差,他明媚似夏日骄阳,她却是江南停不了的阴霾细雨,他的人生有无处的光环,而她什么都没有,若非穿越,她绝不会和这样的人有半点关系。
“你在看什么?”乌承业缓缓走到她身后。
“没什么。”初忆一身青色薄衫,手持团扇,发髻轻绾,仅用一支玉簪子固定,听见他说话只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拽住裙角就要离开。
乌承业急急的赶到雉家,朝服未脱,纱帽未摘,心不在焉的与雉镖头客套了一番,茶水喝了两盏,却似乎只听雉镖头说了一句话,‘待她好!’。
那个她不是落寒,而是她的妹妹,他刚娶进门的初忆,混沌不觉的进了后宅,远远的朝着落寒的院落望着,七年之约,皇命难为,他到底还是负了她,他不敢去见她,只能任由双腿麻木的走进翠羽苑,不曾上楼,不知不觉走到这,却看见另一个不知怎么面对的人。
乌承业心绪杂乱,说话时的语气带出一丝不耐。“你在躲着我?”
“没有。”初忆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的问话,嘴里说着没有,脚步却加快了。
深知落寒初忆姐妹二人亲密无间,所以他不能对初忆不闻不问,刚刚雉镖头千般嘱咐‘待她好!’更让他情意难堪,而今日在市集发生的事他又不得不心下警惕,如今二龙夺嫡,他与大哥各为其主,初忆扮演什么角色?他在查,只希望她是无意之举,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
也许压抑太久,她低眉顺眼的态度让他腾的就火了,倏然回身,一把扣住初忆的手腕,“没有?没有为什么还躲?”
初忆‘嘶’的吸气,抬头看了眼乌承业,随即又垂下头,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是不是铁钳子做的,手腕被他捏的碎骨般的疼,咬着唇角忍着,“你有事吗?”
乌承业眼尾一挑,“你的意思是没事就可以走了?”
初忆有着非常浓密的睫毛,一抹暗影打在眼窝处,明明应该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偏偏被她咬红了唇瓣,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倔强。
他见过她摔伤了脚踝隐忍的模样,惊觉自己将她的手腕弄疼了,慢慢的松开。“你没事吧!”
初忆规规矩矩的摇摇头。
乌承业深吸一口气,气闷道:“你似乎不愿意和我说话。”
“不是。”初忆将手腕缩回,将袖口缓缓褪下挡住了腕上的红痕,依旧低垂着眼,盯着地面上的小草,仿佛身旁根本就没人,亦或是只当聒噪的鸟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