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尘堂掌柜的见两人说完话，低头将紧要的抽屉上锁，出了柜台，站在珠帘外，谦卑道：“乌先生，天色已晚，老奴已叫人备了马车，您看……。”
初忆这才惊觉外面已是华灯初上，连忙向乌承宣告辞，“我先回去了，三日后再来请教。”
掌柜见她要走，上前一步挡在身前，恭谨道：“送公子来的马车已经回去了，那车夫说家里有急事，小人见公子与乌先生谈的入神，便没禀告。”
初忆一听急忙绕开掌柜的跑出门，门外灯笼高挂，火红的光亮照着四五米远的地方，却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不禁苦恼起来，乌府大宅在城东，自己身在城西，如何回去？
身后有轮子吱嘎的声响，想必是乌承宣，她将身子侧了侧，先一步下了台阶，心一横，干脆走回去，总不能赖在珠尘堂不走吧。
“不如同行！反正我也要回去。”乌承宣清润的嗓音响起，带着几许暖意。
初忆顿了顿，不是没想到搭他的车，只是两人身份特殊，她还没资本惹麻烦，想到这转回身想说不用了，这时就听乌承宣对掌柜的说，“告诉小五，车先行后门。”
她微怔，抬头感激的一笑，他如此细心周到，若还拒绝岂不显得自己小气。
上马车的一瞬，她的心似乎流淌过不一样的东西，甚至有些窃喜，跑了整个洛城都没有人能解方，庆幸成为他今日的最后一位病患。
初忆靠着车窗，对面坐着清雅的乌承宣，狭小的车厢沁满浓郁的茉莉花香，似乎还混杂着淡淡的竹叶香，那样的似有若无，却又顽固的被她闻到，她想说点什么，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偏过头，撩开车窗的帘子，感受车窗外的空气。
古时的街道有着让心灵沉静的功效，马蹄踏踏，木质的车轱辘碾压着青石铺成的路面发出清响的声音，似从深山传来，悠远的回荡在耳畔。
初忆干脆双手按着窗棂，仰着头，难得这样心安的看夜景。
天空的星格外晴朗，大半圆的月上偶有云拂过，仿佛调皮的孩子捂住母亲的眼睛，一时黯然，过会儿又复明亮，周围晕着淡淡的莹白，美的迷离。
原来心情愉悦看什么都是好的。
突然眼底一晃，沧澜的天空划过一道光，‘啪’一声空响，豁然绽放无数道光亮，烟火毫不设防的开满天际，一朵两朵，眨眼的功夫遍天尽现，如雏菊般明媚紧簇。
“好漂亮，怎么会有烟花！”初忆诧异的惊呼。
乌承宣顺着窗口望去，嘴角弯起一抹暖笑，“很好看。”
外面赶车的小五嘻嘻一笑，接话道：“这是洛城最有名的飘香楼燃放的，每月十三都会如此。”
烟花璀璨迷人眼，她笑着道：“飘香楼是哪家酒楼吗？估计店主喜欢看烟花。”
小五颇为尴尬脸一热，啪的甩了一下鞭子，半晌没再搭话。
初忆奇怪的转头看去，只见乌承宣眉眼含笑的抿着唇，接收到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是家青楼。”
呃……，初忆只觉得连同脖子，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快速转回身，头朝着窗口，再不敢胡乱发问。
乌承宣望着她的侧脸，睫毛卷翘，眼眸明亮，白皙的皮肤衬着莹白的月色铺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乌发松散着竖男子的发冠，显出几分英姿，窘然的神态又是那样的姣美可人。
他冰冷空荡的心忽然浮起一丝异样，来不及细想，那一晃神的感觉似说不清，道不明。